《X事务所》Ambby

38、第三十七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一阵似有若无的歌声，随着清风飘飘摇摇地传进了张灵止的耳里。

　　那个声音软糯清甜，令他心头一颤。

　　他循声而去，穿过一片莹白剔透的铃兰花海，一湖碧蓝的水色跃然于眼前。

　　湖边一块青石上，坐着一个粉裙纱袂的少女，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在身后，她赤着莲足，轻荡着澄澈的湖水，一首《子衿》唱得空灵缥缈。

　　似是察觉到有人走近，少女暮然回首，那张明艳动人的脸，瞬间令张灵止感到一阵恍惚。

　　他看到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娇笑，提了裙摆，便朝他一路小跑过来。

　　“你终于来了……”

　　少女仰起头看他，一双眼睛犹如星辰，熠熠发光。

　　张灵止嘴唇微颤，喃喃细语般唤了她一声：“兮兮。”

　　少女轻轻摇了摇头，奶声奶气地道：“我是潆儿啊。”

　　张灵止微怔：“潆儿？”

　　“嗯。”少女点头，缓缓道：“青丘九尾狐族，四公主，涂潆。”

　　“涂潆……”

　　张灵止轻声重复了一遍，想起了白狐葛叶临走前的那番话，原来眼前这位少女，正是葛叶口中那位正在青丘灏渺天涧闭关的，狐帝涂渊之女，潆姬殿下，涂潆。

　　他微蹙起眉，问：“这是何处？”

　　少女浅浅一笑，答：“浪沧山，潋滟湖。”

　　张灵止又是一怔，脑海里倏然浮现出之前某日的情景，楚兮兮没头没脑地问了他好些奇怪的问题。

　　“浪沧山，潋滟湖……”他放眼望去，缓缓扫了眼四周，山巍树葱、湖光潋滟，不禁轻叹一声：“原来是这里。”

　　张灵止淡淡垂眸，看向少女那张与楚兮兮别无二致的脸，眼角那滴浅淡而妖娆的泪痣，忽地令他怔忡了好一阵。

　　“原来你就是潆儿。”

　　“没错，我就是潆儿，你的妻子，潆儿。”涂潆又上前了半步，轻轻握住张灵止微微发颤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都忘了，不过没关系，你很快便会记起来的，因为你已经找到我了。”

　　“妻子？”张灵止狠狠一惊，又喃喃道：“我？找到了你？”

　　涂潆又笑，轻轻嗯了一声。

　　张灵止怔忡片刻，随即自嘲地摇了摇头，道：“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又谈何记起你说的那些。”

　　少女静静地看他许久，忽地踮起脚，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她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轻声道：“你的名字，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不是在这里。”

　　张灵止身形一震，按住少女的肩，将她推开了些，正要开口细问，却见她温婉一笑，而后化作一团幽蓝的花瓣，随风打着转，向天空飘去。

　　他仰起头，望向那蔚蓝纯净的天空，几朵洁白的云朵正缓慢地移动着，那团花瓣已然消散不见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张、灵、止……”

　　耳边响起楚兮兮的呼唤，张灵止忽地胸口一滞，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迅速起身，神念一动，不做多想便现出金弓，朝前射出一箭。金色的箭矢飞出不到一米，便诡异地从旅馆的房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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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芦屋道满在楚兮兮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放开了她，他笑得诡谲，中食二指贴着嘴唇，默念起一阵奇怪的咒语。

　　楚兮兮瞬间感觉一股股暖流，开始迅速地从四肢百骸向天灵汇聚，片刻之后，一颗金光四溢的珠子忽地从她头顶飞了出来。

　　珠子悬停在半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间和室。

　　“如此强大纯厚的真元，你这女娃留着也是浪费。”

　　芦屋道满躬着身子，围着金珠踱了一圈，眼里是毫不遮掩的贪婪，若是将这道真元炼化，他的修为提升岂止百倍。

　　“我这就替你收了，省得暴殄天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朝珠子伸去。

　　突然，一支金失破空而来，嗖的一声射中了芦屋道满伸出的右手，他顿时痛得叫出了声。箭矢力道强横，他被射中之后，倒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凭空响起——

　　“我的东西，岂是你想拿就能拿的？”

　　芦屋道满惊诧地四处张望，和室里除了他和翻译，就只有瘫倒在地的楚兮兮和被绑成粽子的林氏兄弟。

　　他楞瞪双眼，暴吼了一声：“什么人？！”

　　话音未落，和室正中忽然显现出一片透明的涟漪，先是一只脚，接着是半边身体，最后，张灵止整个人从涟漪中走了出来。

　　“你大费周章绑了我的人，不就是为了让我现身吗？”

　　芦屋道满没见过叠空术，暗自惊讶了片刻，问：“你就是张灵止？”

　　张灵止：“正是。”

　　芦屋道满虚起眼睛，神念蛮横地朝张灵止扫去，却发现念力如泥牛入海，有去无回、杳无踪迹。他心里顿生狐疑，一时不动声色，暗自观察着面前这个年纪轻轻却神秘莫测的男人。

　　张灵止淡淡地扫他一眼，便蹲下身扶起楚兮兮，一只手轻轻覆在她被掐红的颈项上，心里疼惜得紧。

　　“兮兮，你没事吧？”

　　楚兮兮懵懵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眼睛一眨，泪水跟着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张灵止，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张灵止看到她的眼泪，心里又是一阵疼，他温柔地替她擦拭泪痕，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楚兮兮摇了摇头，指着芦屋道满愤然控诉：“老张，那个老头把你给我的那啥抢走了！”

　　张灵止愣了一瞬，随即宠溺地笑了，伸手随意一抓，悬浮在半空的金色珠子瞬间出现在他的指间。

　　“我给你的东西，谁都抢不走。”

　　他说着，指尖一弹，珠子眨眼便没入了楚兮兮的天灵。

　　彼时，撅在角落，被绑成粽子的林溯痛心疾首，这种时候还能被塞一嘴狗粮，也是够够的了。

　　他几个蛙跳蹦了过去，一仰脖，苦哈哈地说：“哥，能先替我们解开吗？”

　　张灵止随手一挥，解开了两人身上的绳索，目光扫到他嘴角的血迹，神念一探，皱眉道：“元神震荡，真元紊乱，你伤得不轻啊。”说着，便打了道念力到他体内。

　　林溯赶紧打坐调息，瞬间感觉大好。

　　“那老头不是被你废了修为吗？怎么感觉比之前还厉害了？”

　　张灵止摇头：“那人不是土御门陆斗，确切地说，他被亡灵附体了。这亡灵道行颇高，能伤你至此，也不奇怪。”

　　林溯啧了一声，轻嗤道：“难怪他跟之前不太一样，感觉怪怪的，还扬言要跟你斗法。”

　　张灵止闻言，淡然一笑，不置可否，他临空画了道符拍入脚下，榻榻米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太极八卦图。

　　“你们都受了伤，此地不宜久留，把你哥哥扶过来，我先送你们离开。”

　　芦屋道满一看那八卦图案，顿时识出那是一个传送阵法，他冷哼了一声，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他说着，袖袍一抖，十几只黑色的乌鸦哗啦啦飞了出来，打着转将几人团团围住，一边飞着，一边还哇哇直叫，叫声听着既凄迷又诡异。

　　张灵止转过身，冷凝一笑：“你觉得，你拦得住我吗？”他说完，屈指朝天一弹，轻喝一声：“破！”

　　刹那间，一道金色的光晕四散而开，犹如锋利的刀刃，瞬间将十几只黑鸦拦腰斩断。黑鸦惨叫一声，全部化作黑色的光点，而后消失不见了。

　　等到林溯扶着林烨过来，张灵止将楚兮兮推入阵中，随即交代了句：“等我。”说完，立刻启动了阵法。

　　八卦图金光一闪，三人瞬间凭空消失了。

　　“张灵止！”

　　楚兮兮情急之下伸出手，话音还未落，就见周边场景一换，已经置身旅馆的庭院里了。

　　她缓缓垂下手臂，心里忽然觉得空落落的，上一秒还被张灵止抱在怀里，这一秒却不知相隔几许，这种感觉令她非常不安。她踌躇着，脚下扭捏了几步，转身就往门外冲了出去。

　　林溯顾不得虚弱的林烨，几步上前就拉住了她。

　　“姐，你干嘛？”

　　“我要去找老张！”

　　楚兮兮甩开他的手，又想往外冲。

　　“你给我回来！”林溯架着楚兮兮就往屋里带，一边走一边没好气地吼： “你上哪儿找！你找得到吗？别添乱了！”

　　“靠，我怎么就添乱了！”楚兮兮拗不过他，又急又气，干脆蹲到地上耍赖：“我担心他啊！你不担心吗？”

　　“废话！”

　　林溯白了她一眼，费了半天劲也没把人拽起来，心想着，姐姐你看着挺瘦，怎么跟能过秤了似的，死沉死沉的。

　　一旁的林烨，看到楚兮兮这个样子，颇有些大跌眼镜，印象中乖巧可人的小学妹，竟然也有撒泼打滚的一面。尽管刚才受了内伤，胸口还有些气闷难受，他还是禁不住勾起嘴角，笑出了声。

　　他摸出手机，好整以暇地拍起了视频，一边拍，一边还喃喃自语道：“原来你是这样小学妹。”

　　这边僵持不让的两人皆有些错愕，停下动作，异口同声地问：“你在干嘛？”

　　“记录你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林烨头也不抬，憋着笑：“好让我的心死得更彻底些。”

　　楚兮兮目瞪口呆：“我去！”

　　林溯更是一副再也受不了的表情，嫌弃道：“我说大哥，你真的不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

　　林烨收了手机，不以为意地笑。

　　他躬下身，双手撑在膝盖上，看楚兮兮蹲在地上，仰着头呆呆懵懵的样子，忍不住弹了下她的额头：“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

　　“喂！”

　　楚兮兮愤然跳起来，正要怼回去。

　　林烨却已经直起身来，双手插在裤兜里，仗着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似笑非笑地俯视着她，令她瞬间输了气势。

　　“行了，别闹了，我看你男朋友挺厉害的，你也别瞎操心了，你去了他还要分神看顾着你，还是乖乖在这里等他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去了。

　　楚兮兮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玄关，又扭头看了眼林溯：“溯溯……”

　　“走吧，我的姐姐。”林溯叹了口气，揽着她的肩就往里带：“止哥估计没多久就回来了，咱们还是安心等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