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观舟

8、chapter 08

　　顾宁宁一向自诩脸皮够厚，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导致她推开房门询问秦玦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时，心跳竟然忍不住隐隐有些加快。
　　因为这个询问虽然听上去寻常，但顾宁宁自己心里知道，以他们的关系其实已经过界了。

　　想到这一点的顾宁宁内心正忐忑着，就见那头工作中的秦玦抬起脸来看了看她，然后不等她紧张，便摇摇头说，“不了，我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

　　顾宁宁：“……”
　　所有忐忑和纠结在一瞬间消失，顾宁宁非但无言以对，甚至忍不住有些想笑。
　　内心叹着秦总果然还是秦总，说：“那你忙。”

　　顿了顿后又补了句，“晚饭谢谢了。”
　　秦玦的视线还落在文件上，闻言十分公事公办地回：“不客气。”

　　顾宁宁于是退出了房间。

　　退出房间之后，顾宁宁站在房门口足足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好好反省了一下自己之前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想些乱七八糟的？
　　仅仅一天的时间就想要轻易推翻自己花了一年鉴定出来的老古董？
　　黎宁影视的秒转很显然是建立在合约利益之上的，至于那个激吻视频，大概是长达三十秒的巧合和错位吧，总之不要想就对了！

　　顾宁宁快步坐在餐桌前，凝视着那一排包装袋半晌，最终将它们一个个打开。
　　秦玦给她点的是中餐，顾宁宁撇开筷子随便夹了个蛋饺便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她本来是不打算吃的，晚上九点吃东西在女演员的世界里是绝对的罪恶，但又想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面前这些菜怎么说也是秦玦亲自点的，总该意思意思吃两口，心里琢磨着要是好吃，剩下的放冰箱里明天吃就可以了。
　　可方才那一口下去口感却异常好，入口时清淡，咬碎后在唇齿间留下将将好的蛋香味，勾着人去夹第二第三个。

　　顾宁宁咬了两口，默默抬起目光，盯着那一盒蛋饺眨眼睛，再看看整桌漂漂亮亮的菜，又眨眨眼睛。
　　沉默十秒后，放下筷子，起身进房间称了个体重。

　　称体重的时候顾宁宁压根没想起秦玦说的话，只想着只要她体重还维持在之前那个指数，她就吃，然后晚些睡明天减就是。
　　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站上称时会是86斤。
　　当真比之前掉了将近四斤。

　　顾宁宁一愣，见鬼似的朝秦玦房间方向看了一眼。
　　……这都能算准？

　　回到餐桌前，顾宁宁两眼一闭，搓了搓手，愉快地开吃。

　　她有一个理念，不想吃的时候坚决不吃，一旦吃了就高高兴兴地吃，只要她决定吃了，认为吃下去的在她的接受范围内，她就不会无故给自己施加什么负罪感。
　　所以一顿美食顾宁宁吃的非常享受，甚至有点想问问秦玦是在哪点的，回头办个会员卡，这么多好吃的菜，吃上个三五天估计也不会腻。

　　正琢磨着要怎么发信息问呢，微信刚巧就收到了小米的回复。
　　回的是她之前问的假期能干什么的问题。
　　“我一般是打游戏，刷剧，睡觉！宁宁姐怎么啦？”

　　顾宁宁正想回她“放假了无聊”呢，字都打好了，又突然想起什么，将之前打的删掉，转而问，“《亲爱的柏拉图》是什么？电影？”

　　那头的小米回得很快，“对啊，宁宁姐你明年一月份要开工的电影，新锐导演，你是女主。”
　　顾宁宁：“？我怎么不记得。”

　　小米：“？？宁宁姐你上周才接的本！现在就不记得了吗？”
　　顾宁宁皱皱眉，理不直气也壮：“什么都要我记，要你们助理干什么？”
　　那头的小米似乎被顾宁宁这句话哽住了，回了个省略号便噼里啪啦地开始给顾宁宁解释。

　　她一通解释花了挺长时间的，发来的字一串一串的，但顾宁宁看得很快，没多久就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亲爱的柏拉图》是一部定了她为女主的电影。
　　而摄影师所谓的最近有人在争女主的位置---能动顾宁宁，同时也能抢顾宁宁的位置的，不是后台够硬，就是已经混到和她差不多的地位。

　　前者有秦玦在，顾宁宁暂时还没想到能是谁，但后者就不一样了。
　　再联合今天一整天乱七八糟事件原本可能的最大受益方，任筱筱？

　　想到这，顾宁宁挑了挑眉，还真没想到任筱筱会想抢她的角色。
　　当年顾宁宁撕得轰轰烈烈，列证据的时候也十分冷静，可以说唐寅出轨任筱筱是完全不能辩解的，而在这种情况下，任筱筱对她做什么基本都是理亏方，可现在她非但不饶着她走，还上赶着往她跟前凑？

　　想到这，顾宁宁冷笑一声，给小米发了条信息，“电影女主是怎么定下来的？合约已经签了？”
　　那头的小米隔了一会才回，“签了啊，是导演找到罗姐点名想要宁宁姐你出演女主，话说宁宁姐，那个导演是新锐没错，但其实很有后台的，是天阳唱片公司董事的独子，但不算纨绔，听罗姐说挺艺高人胆大的。”

　　天阳唱片公司董事的独子？
　　顾宁宁歪了歪头，天阳唱片是家经纪公司，主推歌手，和顾宁宁所处公司的物业冲突不多，合作倒是挺多，而小米说的那个独子，顾宁宁好像有点印象。

　　“张扬？”顾宁宁搜索了会记忆，回道。
　　“对对对，就是他，张导！”

　　顾宁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下巴。
　　张扬这个人，早期在聚会的时候她曾经听说过大名。

　　赴美留学，主修导演专业，这种事放在他们的圈子里其实平常得很，而张扬之所以能特殊到让大家传播，是因为张扬曾经是个脾气特大、不学无术、纸醉金迷的太子爷，在被那所世界闻名的电影学院破格录取之前，给人印象十分差劲，可以说前一天还是圈子里无所事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富家子弟，第二天便摇身一变，成了圈子里皇帝皇后们念叨自家太子公主的“别人家小孩”。

　　“别人家小孩”这阵学成归来，但却并没有立刻闪出光芒亮瞎一众人狗眼，因为据小米后来说，张扬这次回来圈里没几个人知道，而他要开拍电影，直接定女主顾宁宁的事，知道的人就更少了，对方有意低调，还和罗姐在这方面打过招呼。

　　顾宁宁听小米说完，自己在脑内捋了捋，回，“知道了。”
　　刚听小米说完《亲爱的柏拉图》导演是张扬时，顾宁宁还想着她是不是可以和罗姐一块有空约张扬出来吃个饭。
　　在这个圈子待久了，顾宁宁虽然不太喜欢那些虚伪以蛇，但也没把自己摆在太清高的位置上，该有的应酬总归还是要有，可听完小米的一番说辞后，顾宁宁改变了想法。

　　从张扬的一系列做法来看，对方似乎并不太乐意在正式合作之前接触她，他意思摆得明确，顾宁宁也不想自讨没趣。
　　至于任筱筱想抢她角色的事，合约都签了，那么---

　　“违约金多少？”顾宁宁发了条信息给小米。
　　那头的小米瞬间一惊，“？？？宁宁姐你要干什么！”

　　“急什么？我说对方如果违约的话，违约金多少？”
　　小米：“…………天，天价啊宁宁姐？双方都是天价，怎，怎么了？”

　　“没什么。”顾宁宁说。
　　既然合约都签了，那对方要是有本事让她连辛苦拍戏的功夫都不需要，就能坐拥天价违约金，顾宁宁觉得也挺好的。
　　想抢角色的事可以放到一边，但今天在微博上泼她一天脏水的账，顾宁宁觉得自己该想想要怎么算了。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点着，顾宁宁眯了眯眼睛，给之前蒂尼酒吧的老板唐尼李发了条信息。
　　老李和顾宁宁是很多年的朋友关系了，对方开的酒吧私密性极强，从一开始就是有针对人群的---他们圈内的各种朋友。
　　这种情况下，酒吧内各种流通的信息就会变得特别多，刚好方便她问点事。

　　一边和老李聊，顾宁宁一边吃，吃着吃着，突然发现自己的胃竟然有点撑，于是皱了皱眉。

　　她很多年没有这种吃撑的感觉了，这是艺人的自觉，而眼下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吃了这么多……
　　顾宁宁看了眼桌上自己动掉的部分，一边郁闷自己竟然吃了这么多，这家餐厅得有多好吃？一边有些意外地发现，这一桌菜……好像都是她挺喜欢的？

　　咦？
　　顾宁宁有些不敢置信地一个个看下来，然后发现这好像真的都是她喜欢的菜。

　　餐馆本身就不错，加上所有都是她喜欢的，所以才能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吃了这么多。
　　顾宁宁心里一跳，忍不住想起几分钟前才看见过的秦玦，眨了眨眼睛，想着难道这也是意外？

　　“对啦宁宁姐，”那头的小米累死累活地把《亲爱的柏拉图》来往讲清楚后，彻底没了力气敲字，发了条短语音来，“你之前问我放假做什么，怎么啦？”

　　“我在放假啊。”顾宁宁索性也回她语音，“太无聊了呗，问问你的参考一下。”
　　“我一般都是看剧刷、微博、打游戏啊！”小米回，“但这个是我诶，我是单身狗嘛，宁宁姐你无聊的话可以让秦总陪你啊！一起来个烛光晚餐蜜月旅行神马的，简直美滋滋！”

　　听完这个语音条，顾宁宁呵呵笑了笑。
　　他连外卖都不愿意一块吃，烛光晚餐？

　　但想归想，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顾宁宁想了想，敲了两个字回，“他忙。”
　　那头的小米便没回复了。

　　顾宁宁也不急，筷子放下了，站起身慢走消食，但不想看剧也不想刷微博，点开微信群看团队里有人发了个微信“吃热狗”的小游戏，便索性点开来玩。
　　这种游戏操作起来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屏幕两方点任务，控制人朝指定道路走，只要不小心按错方向，就会跑出道路然后判定失败。

　　顾宁宁玩了两次，每一次都只能吃到七八十个热狗，换做平时她肯定觉得这游戏不适合她，直接不玩了。但眼下她闲得不行，索性就这么站着玩了足足半个小时，且越玩越上瘾，最后一路刷到了两千多。
　　彼时她朋友圈玩这个游戏的人还不多，吃了两千多个热狗的顾宁宁已经站在了榜单的巅峰，甩了在团队里发这个游戏的同事足足六百，让对方屈居第二。

　　于是这个好不容易挑起点她兴趣的小游戏也让她丧失了挑战的欲/望。
　　顾宁宁又玩了会，纳闷地给小米发消息，表示实在太无聊了，让对方推荐点耗时的游戏来。

　　然而等了半天小米也没回她消息，顾宁宁正想着要不要干脆直接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就听见那头秦玦的房门被人给打开了。

　　男人从房间内走出来，目光落在揉肚子的她身上，看了眼桌上被动了一小点的饭菜，挑挑眉，“就饱了？”
　　“嗯。”顾宁宁看他一副不是很满意她战果的样子，内心很是不服，开声替自己辩驳道，“已经吃了很多了。”

　　“是么？”秦玦回。
　　也不知是不是顾宁宁的错觉，她总觉得对方说这句话时好像在笑。
　　“味道怎么样？”隔了一会，顾宁宁听见他问。

　　顾宁宁眨巴眨巴眼睛，犹豫了会，决定老实交代：“很好吃。”
　　这声音里还是带着点小不服气，听上去像个闹脾气的小姑娘似的。

　　秦玦听出来了，唇角微微扬起，是当真带上了点笑意。
　　顾宁宁看见了，在刹那间甚至有些看呆，直到秦玦饶过她进厨房，才堪堪反应过来，呆呆问道，“你工作结束了？”
　　“没有。”

　　顾宁宁一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秦玦说工作“没有”完成时，语气听上去好像分外不容人打扰。
　　……也正常，毕竟工作狂嘛。

　　有了之前的小挫折，顾宁宁已经看开了。
　　再想象了一下传说中秦玦工作狂的程度，顾宁宁默默打了个哆嗦，觉得对方愿意在百忙之中和她讲那么两句话，都该是天大的殊荣。

　　于是没打算继续讲话浪费对方时间，余光瞟到秦玦手里拿着水杯，想到了什么，“厨房里有热水，我回来的时候才烧的，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倒。”

　　自从早上喝了那杯热水之后，顾宁宁就像转了性似的，往后一天都没碰过矿泉水，在外的时候让小米给她准备温水，回来的时候还让小米教了她用那个烧水壶。
　　小米不亏是私人助理，在这方面非常熟练，顾宁宁觉得操作很难的烧水壶，她三下两下就说清楚了，还特别给顾宁宁写了个通俗版的说明书。
　　所以拍完片回来的顾宁宁坐在家里，全程喝的都是热水。

　　听见顾宁宁的话，秦玦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有些欣慰。但这些情绪均是一闪而过，顾宁宁没来得及捕捉，对方便“嗯”了一声，进了厨房。
　　顾宁宁于是松了口气，抓来平板继续无聊地想着要不再看会电视剧，就见那头的秦玦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见她出来，顾宁宁自觉让开路，却没想到秦玦直接在她身边停下了。
　　“你明天有没有空？”他问。

　　“有啊？”已经无聊了一晚上的顾宁宁猛地转过头来，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上去对秦玦接下来可能说的话期待极了。
　　而秦玦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我明天要飞一趟A国，要参加一个晚宴，你愿意的话可以一起。”
　　闻言，顾宁宁的眼睛立刻加倍闪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