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观舟

7、chapter 07

　　他声音刚起，顾宁宁心里便不由得跳快了一拍。

　　他这话问得轻柔，尤其在问之前柔和在顾宁宁脸上观察的视线，配上灯光照射和眼下的氛围，好似真恋人间的关心和询问。
　　这种想法在顾宁宁脑海中炸开，仿佛化为什么东西用力地戳了戳她的心脏，

　　以至于顾宁宁觉得眼下的秦玦变得和过去有些不一样。
　　没有那么冷冰冰了，就站在她身后近在咫尺的地方，距离触手可及，人好似也触手可及。
　　这让顾宁宁挺不习惯的。

　　尤其秦玦那张精雕细琢的脸，极容易引人想入非非。
　　要说离人远的时候，遐想也就只是遐想，近一步都不敢多有，可当他离人近，五官还因为环境变柔和时，就不是这样了。

　　被那双墨色的眼睛注视着，身侧还时不时能嗅到男人身上似有似无的草木香味，顾宁宁心脏莫名痒了痒，脑海中不自觉闪过了之前微博上的那些事。
　　黎宁影视的秒转支持顾宁宁看在眼里，说心中没有触动肯定是假的，更别提还有那个接吻视频在。

　　视频她翻来覆去看了挺多遍的，网上都说是秦玦强吻，但她心里知道不是这样。
　　脑海中的零碎记忆让她还记得当时是她自己主动靠过去的，可以说是她挑起的，可在那样的情况下，其实秦玦如果真的想的话，把她推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理论上这么做，才符合秦玦老古董的性格。
　　可对方非但没有推开她，从视频上来看甚至可以说是回应了她的吻，并在她不小心磕到车上的时候还替她揉了揉腰---

　　黎宁影视的转发还可以说是秦玦根据协议利益作出的决定，可那个视频要怎么解释？
　　而她自己看完视频后，竟然没有半点排斥，又要怎么解释？

　　顾宁宁想着想着，身体不自觉地缩了缩，脸上隐隐有些发热，她知道不能再这么继续想下去了，于是强行打断自己的回忆，说，“还可以，怎么了？”
　　秦玦看了会她，“没事。”

　　“啊？”顾宁宁蹙眉，见秦玦转身就要走，连忙叫住他，“等一下，你之前说的《亲爱的柏拉图》是什么？”
　　她下午的时候已经听摄影师提过一次了，摄影师说的是女主的位置最近很多人在争，秦玦则问这部电影的女主是不是定了她。
　　女主定了她？她怎么不知道？

　　“你不是不记得了？”秦玦头也没回，声音淡淡，“不记得就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啊？”顾宁宁一脸莫名其妙地坐在原地。
　　秦玦确实不想纠结这个问题，走到一半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你吃晚饭了吗？”

　　顾宁宁被问得一愣。
　　她常年在组，剧组是统一分发盒饭的，就算没有盒饭的时候，小米身为私人助理也会在她该吃饭的时候替她准备好，这就导致了她一旦出剧组，对一日三餐会变得非常不敏感。

　　五点多结束工作，到现在快九点，可不是没吃呢？
　　但顾宁宁下意识不敢说，她怕秦玦念叨她。
　　于是顺手捡起身边的薯片袋子，冲秦玦笑嘻嘻地晃了晃，想表达这就是晚餐的意思。

　　可秦玦瞬间皱起眉头的样子却让顾宁宁立刻意识到，她这个举动恐怕比她直接说“没吃”引来的下场要更惨，于是连忙将薯片按下，打哈哈道，“没吃，不吃了，减肥嘛，罗姐昨天还说我胖了三斤呢，得瘦下来。”

　　这当然是说谎的，顾宁宁不属于易胖体质，体重多年没变过，况且做了这么多年艺人了，饮食管理自己心里有数，罗姐向来不太管她这方面。
　　但顾宁宁怕她只说减肥说服力不够强，被秦玦驳回，故而加了这么个理由。

　　至于减肥还吃薯片逻辑不通这个问题顾宁宁压根没想过，她光想着怎样找借口能让秦玦不念她了。
　　那头的秦玦也不知有没有反应过来，听完这句话没多说，看了她会，转身进了房间。

　　·

　　门关上，顾宁宁觉得空气都顺畅了许多。
　　诚然刚刚的秦玦已经够平易近人了，但果然她还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待着比较自在。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家里多了个人的缘故，即便关着门两人一点交流没有，顾宁宁也觉得方才寂寥的气氛散了不少，又提起看剧的兴致了，在播放器的首页广告栏上看到一则熟悉的名字，顾宁宁眉头一挑，点开了。

　　这剧是顾宁宁自己演的，女主，网剧，新锐导演，剧组挺穷，给的片酬一般，但却是顾宁宁一年前接手的第一部女主剧，辗转一年到今天才播送。

　　当时她和秦玦刚结婚就收到了这个剧本，导演挺有想法，虽然钱不多，但对长远发展来说，有女主剧肯定是好的，所以在罗姐恨铁不成山的那句“接了以后才能赚更多！”之后，顾宁宁接受了。

　　她主张拿钱办事，所以拍戏从来都很认真，该她上的从不推脱，只要能抗住，生理期落水都能一声不吭，但奈何当今影视剧压根不是演员认真演就一定能出好片子的时代，所以顾宁宁从来只能做到自己问心无愧。

　　这部戏刚开始接的时候，顾宁宁有点嫌弃，毕竟片酬实在太一般了，整体住宿环境也极差。片酬好的时候，住宿环境怎么样她都能忍，但片酬差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好在导演自己心里也有数，不拍摄的时候从不摆架子，脾气好得很，时间长了，顾宁宁也就不纠结片酬的事了，和导演成了朋友。

　　相处久了，她觉得这个导演其实还挺有才华。
　　对此罗姐不太赞同，她觉得导演整体风格太浮夸，配角也几乎全是新人，进组后甚至有些后悔给顾宁宁接了。可顾宁宁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浮夸也比平平好，不想入俗又没有一部封神的本事和运气，卡在两者中间，最后就只能抱个郁郁寡欢的结局。

　　最后果不其然，虽然中间辗转一年到今天才终于得以播放，不过从结果来看，导演的努力和她当初的判断都没有错。
　　总共40集的剧，今天刚开播，讨论度和关注度以及口碑都不错，顾宁宁也看了点，确实不错，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

　　加上今天顾宁宁的事情还给这部剧提供了不少热度，许多路人点进去一看，纷纷表示顾宁宁的演技好像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差，对剧和顾宁宁来说都是双收。
　　路人一边大谈这部拍摄方式另类却十分抓人眼球的剧，一边吐槽唐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落井下石没落成，反给人家家的火堆添了柴火。

　　不过这些评论都是后话，顾宁宁正看着，手机里便传来了导演的微信消息，内容极为简单，只有“恭喜”两个字。
　　这部剧上得不容易，拍完成片之后被阻挠了许久，导演可以说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它现在能播出来，性格那么开朗的人，如今只有这么两个字表达情绪，可想而知其中的艰辛。

　　顾宁宁停下手里拿薯片的手，擦了擦，回，“同喜。”
　　那边的导演回得很快：有句话我一直想说。

　　顾宁宁：？
　　导演直接回了条语音过来，语气里带着点醉意，十分感慨说：以你的长相和演技，该上一些大制作的。

　　听完那个语音条，顾宁宁一愣。
　　她听出对方是真的在替她惋惜，眼睛眨了眨。

　　进圈十年，合作的人很多，夸顾宁宁演技好的也不少，但这年头光演技好不顶用。顾宁宁当年跑龙套的时候就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
　　演技好又怎样？碰上有后台的空降也就只能灰溜溜走人的下场。

　　这种事发生的多了，要是稍微有志一些的人难免会感到丧气，但好在顾宁宁不在这一类。
　　她一直对名垂影视圈和拍好剧、上大制作没什么兴趣，她只想要钱。

　　所以导演的惋惜她没太感同身受，但她还是回了：谢谢，但那些随缘就好。
　　后面导演还发了句什么来，顾宁宁没来得及看，就听见门口有门铃声。

　　她一愣，没想到这个点还能有谁来找，犹豫地看了眼秦玦的房门，猜想对方在工作，于是没去打扰，放下平板自己跑到门前。
　　猫眼一看，便看见门外人身上醒目的某外卖品牌名字。

　　外卖？
　　看了看紧闭房门的方向，顾宁宁小心翼翼地将外卖收了进来，全程没让对方看见脸，将外卖放桌上之后，就去敲秦玦门。

　　“进。”对方说。
　　顾宁宁推开门，“你外卖到了。”
　　“知道。”秦玦还在在工作，红木桌上的台灯和面前电脑光将他的脸衬地很冷，好似因为太全神贯注，导致这会儿还没从工作文件中回过神来，但抬头看顾宁宁时，那双眼睛里又闪过一刹那的温柔，“吃吧，给你点的。”

　　顾宁宁一愣：“我最近在减肥……”
　　“理由？”
　　想着撒谎撒到底的顾宁宁说：“胖了三斤。”

　　“在哪称的？”
　　顾宁宁一本正经，“公司。”

　　“你公司称坏了，出去撑，瘦了3-5斤。”秦玦说着，用钢笔帽轻轻点了点桌面，似乎想忍住什么，可最后还是没忍住：“少吃零食多吃饭，饭要准时吃，晚吃对身体不好，时间长了胃会吃不消，喜欢工作可以，但不要以身体为代价---”

　　一直到顾宁宁关上门回到客厅，看着满桌秦玦给她点的外卖，脑海里还晃着他念叨的那些话。
　　她有些呆。
　　以前只是觉得秦玦话多唠叨，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亲自给她点外卖。

　　正呆立在桌前，桌上的手机便连着收到了好几条信息。
　　后面全是导演的，最新一条却是来自秦玦，简洁明了，只有两个字。

　　“小事。”
　　对应的是顾宁宁之前给他的谢谢。

　　顾宁宁一愣，心中忍不住动了动，将导演的信息回复了一遍之后，看着一桌菜犹豫了会，又去敲了敲秦玦的门。
　　“你吃饭没？”顾宁宁说，“要不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