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多纷扰》空秋暝

15、第十五章 定情

　　第十五章定情

　　鲁旦走后，瑞雪兴致勃勃地拿起桌上另一个布袋准备拼装，九王仍在椅上坐着静静地看着忙活的王妃。
　　瑞雪将布袋里的材料翻看一番，心里虽很快明了手中零散的木板该是拼出个什么模样来，可单凭一己之力完成，很是困难，还需得要靠他人帮衬着，她放下手中材料，抬眼看着还在厅内的九王——自然不指望着让这个高贵的王爷能给她搭下手，“王爷想必是还有诸多事务要忙吧，”瑞雪指了指厅门，“出去时能否传个话，把璃珞叫来？”
　　这是对他下逐客令。九王听闻颇为不满，冷着脸盯着瑞雪良久，盯得瑞雪心里发慌，嘴里嘀咕着，不就让你传个话嘛，又不是让你做事……
　　纵使瑞雪声音再小，还是入了九王的耳，九王唉叹一声，挽起袖子向瑞雪走去。
　　“你你你……想干嘛！”见九王一挽袖子瑞雪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厮要打她！神经紧绷地看着九王步步逼近，可是她本就在八仙桌前，哪有地方可躲，稍稍退后便背顶着桌子，眼看九王要“扑”了上来，瑞雪迅速地捂着脸，喊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动手也不能打脸！”
　　“……”九王面部肌肉抽了抽，无语地看着被圈在自己手臂里的人，一双大手在桌上摸索出一块板材细细研究。
　　瑞雪捂着小脸良久终究没等到九王“下狠手”的那一刻，感觉到九王的气息渐离自己，偷偷从指缝里窥视，九王正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的几块木板，着实想不出就靠这些零零散散的木板能拼出何物来。
　　瑞雪这才放心地将捂着脸的双手离开。
　　怎料，那前一秒还在看木板的王爷后一秒就贴了上来，一嘴巴迅速地在瑞雪的小红唇上轻轻一啄，吃人豆腐还能义正辞严曰：“君子动口不动手。”
　　待瑞雪抬起头，某人表情变幻迅速，无事者一般摇晃着手中的木板，淡淡地答道，“无需叫璃珞来，本王一人足够。”见瑞雪还愣在原地，九王伸臂用手中的木板轻敲瑞雪的脑门，眼中一道冷射线放出，“还不快来教本王，莫不是王妃嫌弃本王笨手笨脚？”
　　她还有选择其他帮手的可能吗……
　　瑞雪看看一旁玩得正欢的堇言，细数堇言生辰的日子，所剩时日不多，多个人帮着便能缩短时日，尽量赶在堇言生日之前做好，给堇言一个别样的生辰。罢了，瑞雪不做多想，给九王传授拼装的基础技能。
　　然而，事实证明，九王真的很遭人嫌弃！他哪里是帮忙，分明是捣乱！
　　瑞雪一脸愤怒地看着完全帮不上忙、拿着仅靠她一己之力刚拼好摇摆车车头跟堇言玩得不亦乐乎、最后因用力过猛导致拼好的东西又七零八落散开的九王，冷言道，“王爷，您想必日常公务繁忙吧？芝儿不敢耽误王爷，自私地将王爷留在这里帮芝儿做事，芝儿还请王爷唤来璃珞帮芝儿，王爷好去处理公务。”
　　“本王……无事可忙。”九王眼中闪过一瞬疼痛，灰溜溜地拾起零散的部件，默默地回到瑞雪身边学着瑞雪刚才的样子重新拼装起来。
　　瑞雪只当是九王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后悔方才自己言语间似乎重了些，看在九王颇有诚意的份上，细心指导九王当如何拼装。
　　虽说九王用惯了刀剑，对于属于细活的手作之事动手能力欠缺，但天资聪颖，学习的能力极强，在瑞雪的教导下愈加熟稔，尽管前期耗费了些时间摸索，却也渐入佳境，后来居上，确实能帮上不少忙。

　　自那日之后，九王特命施管家将府中最大的厢房腾了出来，命下人将鲁旦师傅搬来的那几个大箱子都搬进了大厢房里，而王府内下人都知晓，王妃对箱子里的东西着实痴迷，小世子不找她的时候皆泡在厢房里捣弄着那些，为了在小世子生辰时有惊喜，没有她的指令不准他人踏入厢房，搞得神秘兮兮。不过令府中人欣慰的事，王爷和王妃关系破冰。这不，王爷每日一下早朝便往大厢房里钻，命他人不得打扰。王爷与王妃的关系实乃王府内一大喜事，施管家不禁叹道，还是王爷有本事！何须他们这等下人
　　距小世子的生辰仅剩一日。瑞雪拼装着最后一个玩具的同时是不是地偷瞄同样也在全神贯注拼装中的九王。这些时日，这王爷不知是闲得慌还是真的对这个木制玩具甚感兴趣，听闻她要在堇言生辰之时将这些个玩意作为生辰礼物送出，九王曰身为小世子的身生父亲自然也要贡献一己之力。
　　在两人共处的时日里，瑞雪若不被九王的温柔感动那是骗人骗己。这偌大的厢房只有他们俩人，感情不必作假，九王下了早朝进厢房看到她总是先嘘寒问暖一番，会在她因穿不够而感到寒冷时为她添衣，在她不小心弄破手指时为她心疼为她包扎，在她疲累时为她揉肩，在夜深时催促她回寝宫早早入眠自己则留下帮她做未完成的作业。他的细腻只为她，他的温柔只为她，她也是个憧憬爱情的普通女子，心非石头所制，如何不情动？
　　“芝儿……”九王抬起头看向瑞雪，瑞雪因偷瞄被抓包而心虚将视线移至它处，九王怎不知他的王妃一直偷瞄他，正是因为她的偷瞄已经严重影响到他手中的活，才出口唤道，看着他的王妃躲避的可爱模样，心中一暖，“芝儿想看本王大胆地看便是，本王是芝儿的夫君，何至于偷偷摸摸。”
　　“我……”瑞雪一脸通红，半天不知找甚由头辩解，低下头去，手里做着活，心间似多只小鹿乱窜。
　　半晌，九王拿着已经拼装好的部位走近瑞雪，自她身后拥她入怀，将他手中的部分与瑞雪手中已然拼装好的部分合装在一起，至此，鲁师傅搬来箱子内的玩具皆拼装完成。瑞雪看着四周拼装好的作品，想想这些天拼装的过程，累并温暖着快乐着，不由热泪盈眶，嘴角带笑。
　　“傻王妃，哭甚……”一滴泪低落在九王手背上，九王这才向瑞雪脸上看去，方发现他的王妃眼角衔泪，用指尖抹去。泪，略有温度。
　　“你不知！”瑞雪抬手抹去眼中的余泪，嗔道。
　　“为夫怎会不知！”九王双臂一缩，将怀中的人贴入自己的胸膛。
　　哄了好半会儿，待怀中的娇娘情绪平稳，九王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怀抱，眼睛逡巡了厢房一圈，请示道，“还请王妃继续安排！”他的王妃曾许诺将给堇言一个别开生面的生辰，王妃的奇思妙想他是多有体会，悔没早日挖掘出这鬼灵精儿。如今，这鬼灵精儿的一举一动皆深深地映入他的心尖里，无法自拔，任由摆布。
　　“可请花灯师傅上府一趟？”瑞雪心里大致已有生辰场景的效果图，欣然一笑。

　　翌日，堇言生辰。
　　府中的下人早早便在王府门前燃放了火红爆竹，奶娘在爆竹声中为堇言换上了新衣，将膳房端来的长寿面给堇言喂下。
　　白昼里的王府看似与往常无二，只是这府中下人的心皆如潮流涌动着，府中下人一早便得了王妃的恩令，待华灯初上，府中人等皆入得了厢房为小世子庆生。
　　主子与下人一同庆生本是不合礼法，施管家多次在王爷跟前劝阻，奈何瑞雪早已将“人人平等”理念给九王洗了回礼，九王虽不苟同，但为博王妃欢颜即便是下个刀山也未尝不可，何况此等信手拈来的小事，便默认了下来。既然王爷都不说话了，施管家也不好再多言什么，好在世子的两岁生辰只在府中低调而行，并未请外人前来，只要牢牢管着府中人等的嘴，此事也掀不起风浪来。
　　府中下人但凡经过那大厢房总会多瞄上几眼，那是今晚给小世子庆贺生辰的宴厅。那厢房的神秘早在多日前挠上他们的心头，谁人不好奇室内的乾坤。虽晚上便能揭晓，但着实扛不住内心的好奇，哪怕瞄几眼门边边儿窗边边儿也使得内心舒坦，心不再痒痒。

　　暮色渐浓。
　　王府中除却备膳的人们已在厢房门外集合等候。
　　瑞雪和九王早已先行进入厢房内，将房内的烛灯依次点亮，遂才将厢房的大门敞开。
　　厢房终于揭开神秘的面纱。
　　厢房内的场景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大家眼前。众人在门外惊叹、内心骚动之时，只有施管家淡定地安排着几个府丁将成套的桌椅搬入厢房的空地上，接着由膳房内的府丁端着一道道糕点、佳肴依次进入摆放于餐桌之上。一切准备就绪，施管家方才让其他人等进入厢房。
　　步入厢房，内场的布置看得更加真切。内场的陈设简单而明朗，撇开桌上令人垂涎的美味佳肴，令人新奇的自然是那些拼装成型的木制玩意，虽不知如何使用，但是样式奇特、前所未闻，足够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再抬头一看，只见头顶上方，诸多用丝线吊着燃着火烛的小灯，宛若繁星铺入厢房天花，看者心醉，仿佛身处浩瀚宇宙之中。
　　瑞雪看着在场人无不惊奇的目光与感叹声，为自己的作品洋洋自得。就连一直端着王爷威严的九王脸上也满是得意之色，有此布置少不了他的功劳。
　　待所有人场中就坐，今日主角——穿着正装的小堇言在众人瞩目中被奶娘领着华丽登场。小寿星一进厢房自然也是瞧见了那些个玩意，偏离了行径禁止向那些玩意走去，亏得身后跟着的宫女机警，及时拉了回来，牵着小寿星向主位上的王爷王妃走去。小寿星坐入王爷与王妃之间，亲昵地左亲亲右抱抱，心思早已落在他的玩具上，端着饭碗迅速将小嘴塞得满满，便下了桌奔向他的礼物。瑞雪知晓堇言是天性使然，不再将他束缚在主位上，任由他去。
　　虽王妃在开场前说了今日为小世子办的生辰仅当家宴，令在场人等不必拘束，但所有人心中的“三纲五常”根植于心，场面甚是沉闷，唯独小世子心无旁骛地拖着王妃教其玩具的使用，一身鲜艳色彩的小世子拉着王妃玩玩这玩玩那，为沉闷的气氛注入了些活力。
　　宴席甫一散去，习惯早睡的堇言受不住瞌睡虫的叨扰，在瑞雪肩上沉沉睡去。奶娘见状上前欲接过小世子，瑞雪摆手拒了奶娘，抱着堇言向寝宫走去。一眼瞟过一不小心喝多的九王，想起方才在席间，九王喝得半醺对她说明早要将堇言带进宫面圣，瑞雪问及她是否也要同去，九王带着醉意闷闷地应了声便不多言，端起一杯银盏入了口。该是堇言第一次面圣，也是她到了这个世界第一次见龙椅上的九五之尊，想想有些兴奋，堇言和她该着甚装暗暗思忖半天后知后觉王府自有懂事嬷嬷安排无需她瞎操心，既然要面圣，明日必要早起，劳累多日也该好好歇歇。回到寝宫，瑞雪轻手轻脚地将堇言放于床上，庆幸今儿为堇言庆生全然办的是家宴，她没着那碍事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正装，没有繁复的头饰，轻轻松松褪去外衣摘下头饰，上了床挨着堇言入眠。

　　半梦半醒间，忽觉自己落入坚实的胸膛，鼻下尽是九王独有的气息，她的身下一空便被拦腰抱起，瑞雪本能将手圈住了来人的脖颈。哪知来人走出寝宫后蹬脚一跃，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瑞雪勉强撑开眼皮，顿时上脑的困意消散无影。
　　九王竟然抱着她在屋顶上飞！
　　瑞雪瞪大眼睛看着在屋顶上跳跃的九王，在如墨铺陈的夜色中，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九王双唇紧抿，眉尖微锁，目光盯着前方，脚下如生风一般，脚尖点着屋顶上的瓦片快步行走着，轻轻一跃跃便跳到另一个屋顶上。
　　瑞雪深吸一口气，才闻见残留在九王身上的酒味，心中暗忖他们不知这般在屋顶上窜着算不算醉驾？
　　这不胜酒力之人真真碰不得酒，酒后真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心中感叹间，九王的步子已停了下来，他找了个平稳的地将他的王妃放下，手臂扣着王妃的腰紧紧地护在身边。
　　被放下的瑞雪这才有了心思看向周边，这一眼，切切实实地发出“一览众山小”的感叹。此刻的他们立在王府最高的楼——揽星阁的屋脊上，一马平川的视野，低头是众多矮小的房屋，抬头是漫天闪烁的繁星和遥挂天边的圆月，仿若眼中收储了整个世界。
　　一切夜景尽收眼底。
　　良久，待瑞雪的视线从广袤的夜空中脱离，落回九王的身上，九王低沉出声道：“王妃可喜欢？” 白日里看厢房内仿佛星空的布置，便猜想他的王妃定是喜欢满天星辰，席间便算计着要将王妃带入这里。
　　“喜……喜欢。”瑞雪欣喜地应着，特别是头顶上的浩瀚星空。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向电视里放的武侠片，凭空站立在屋顶上一览整片星空，仿佛这片星空唯她所有。
　　“喜欢便好。”九王勾起嘴角，温柔至极地看着他心爱之人，眼中的黑眸里如同映着星辉，“本王虽无法将星辰摘下予你，却能带你将这满天星辰纳入眼中！”
　　无比宠溺的一言话让瑞雪的心中无限柔软，瑞雪伸长手臂环抱在九王的腰间，脑袋贴着他的胸膛听闻他的微快的心跳声，眼中泛着闪闪的泪光。有此夫君，夫复何求？
　　九王被这主动的投怀送抱，心中一动，低头向柔软的双唇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