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十年》19BB6

21、第二十一章

　　等叶峰醒来，已经在医院了。他先是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疲惫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片洁白的颜色。床边挂着吊瓶，晃来晃去的。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束花。他明白命是保住了。不然摆的就是花圈了。
　　接到张赫东的电话，杨晓已经睡着了。深夜里的电话铃声任谁都是烦躁的。她迷迷糊糊的并没想接，看都没看直接挂断了。以为公司业务的事儿呢。契而不舍的铃声让她拿起手机。眯着眼睛看到来电显示是张赫东。
　　接通了电话，她懒洋洋的问到：“老大，什么事儿啊？大晚上的这么急。”听筒里传来张赫东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杨晓，叶峰好像救人受伤了。现在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肚子上插着把刀，留了好多血啊。你赶紧过来吧。我们已经到现场了，拉着他往医院走呢。”
　　杨晓听了感觉脑子里炸了一下。瞬间不会思考了。呆呆的任凭手机滑落到床上。她可以忍受了叶峰不在身边。她也相信叶峰也不会办什么出格的事儿。可叶峰这牌打得丝毫不在她的考虑之中。就像一起斗地主，她出34567等他出45678到10JQKA都行，只要他乐意出俩王都行。万万没想到他出的是红中白板加发财。怎么就会受伤呢？还是见义勇为。什么时候胆子这么肥了？傻愣着还听到张赫东的声音在里边叫着杨晓，听的到吗。杨晓颤抖的声音对着电话说：“我马上过去。”
　　慌乱中杨晓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眼泪不自觉的就留了下来。这一刻他明白了叶峰对她多重要。平淡的日子让她觉得没有了叶峰她也可以。她可以忍受着叶峰不在身边自己一个人生活。甚至习惯已经让她不在惦记。不知不觉的叶峰成为了一个名字，没有了血肉。可在得知叶峰生死未卜时她发现她错了。心里一下子空了。不知所措。叶峰才是她最亲近的人。甚至超越了父母。不在身边，不再牵挂，可是他一直填在她的心里。那么的充实。有他，她才可以心无旁骛。有他，她才可以肆意妄为。虽然感受不到，可她并没有失去他。她有了困难叶峰才是她能依赖的。叶峰是她的天。就像她的四肢，她的五脏六腑。平时感受不出来，可真要失去，她该怎么活呢。原来她一直爱着叶峰。只是时间让她忘了还在爱着。或者说她已经不是在用全部再爱他了。
　　急匆匆的下了楼。发动了车子那一刻她脑子里被往事塞满了。都是他和叶峰的点点滴滴。她曾多么的爱他。即便满身缺点，在他心里也那么完美。时时刻刻的期盼着他的出现。和他一起散步，一起聊天，一起共进晚餐。这是她最幸福的。爱一个人没有理由。反正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跳。她也就为这么一个人疯狂过。回忆里的一幕幕让她哭着想笑。笑着更抑制不住眼泪。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叶峰，不再管市里的红绿灯到底什么颜色。脚下只有油门，没有了刹车。
　　等她快到高速的时候，张赫东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她不敢接。她害怕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又不能不接，这么多年的历练她已经成熟了，不管有什么事也要去面对，不然呢。以前有叶峰。自己害怕交给他处理就好。现在她可以靠谁呢？把车子停在旁边，她哭的更厉害了的。最终鼓起闭着眼睛勇气接听了电话。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对着话筒哽咽着说道：“老大，叶峰怎么‥怎么样了？”张赫东说：“别急了，医生说了，没生命危险。你别急啊，慢点开，我在高速口等你。”杨晓听道后一颗心终于放下了。然而压抑了很久的哭声反而更大了。
　　哭的张赫东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忙说到：“叶峰没死，你还哭什么啊杨晓。我操，我这嘴真贱啊。你来吧活生生的，可水灵了。那个我还是不安慰你了啊。你别急啊。”
　　等杨晓下了高速天已经亮了。她也不知道地址，给张赫东打电话，张赫东说已经安排华清过来接她了。
　　华清家离张赫东家很近。也就相距一百多公里。叶峰出事后他给杨晓打通了电话。随手就拨给了华清。哀嚎着让他赶紧来，叶峰出事了。他虽然是宿舍的老大。心里最装不下事儿的就他了。什么事儿都想找人一起分担。可能这就是姐姐多的原因，张赫东有三个姐姐。都很宠她。也不知道当初计划生育怎么就没给他计划了去。
　　华清也被张赫东的语气吓得半死。以为又要告别一个兄弟呢，这个频率实在让他接受不了。大半夜的赶了过来，等叶峰情况稳定了。开上车就去了高速口等杨晓。他看着杨晓红肿着眼睛出现在自己面前，也很心疼。心疼嫂子说不过去，心疼弟妹还是情有可原的。况且没有叶峰的关系，他们也是同学。他让杨晓把车停在高速路出口的停车场，上了自己车子。也可以睡会儿，补补觉。他也一夜没睡。
　　杨晓一上车焦急的问华清：“叶峰怎么样了？”华清若无其事的说：“没事儿了。手术也做完了。哪哪都好，这回成英雄了。等着好了公安局还得通缉他然后好好表扬呢。”听着华清还在开玩笑心里的石头彻底放下了。问华清：“你怎么也在这？”华清皱着眉头说：“老大呗，哭着给我打电话说叶峰出事儿了。听他那阵势我以为叶峰找老二去了呢。”杨晓一巴掌拍的华清胳膊上，说：“你这嘴什么时候能不这么贱了。”华清一拍脑门笑着说：“怪我，忘了。忘了你是他媳妇了。老大那语气真是差点给我急死。大半夜的开车就出来了，闯一路红灯。妈的完事儿你们给我销分去啊。这回俩本也不够扣的。”杨晓说：“滚，你别想了，宝马都开上了，自己雇司机去。你就重新考吧。我也一路红灯过来的。哪还有你的分，都是我的。”听了华清的话，杨晓心里暖暖的，叶峰还是真的交了些不错的朋友。哪像自己，就一个李倩。还向当初她甩李倩投奔叶峰去似的把她也甩了，甩的比她还干净多了。
　　到了医院张赫东在门口迎了出来。眼睛也是布满血丝红红的。一看也是一晚上没睡。看到华清和杨晓，他走了过来，说：“叶峰还没醒，你们要不先吃点早饭去，都挺辛苦的。这有我呢。”
　　杨晓哪还顾得上吃饭啊。让张赫东领着直奔了病房。
　　病房里就叶峰一个人。安静的躺着。脸色很白。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杨晓看到叶峰这个样子，眼泪又忍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双手撑在床上面，俯视着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叶峰苍白的脸，抽泣了起来。张赫东忙说：“没事儿杨晓。一会儿就得醒了，过几天伤口好了又活蹦乱跳了。我不骗你。”华清点了点头说：“嗯，整的跟遗体告别似的。叶峰这回因祸得福了。你就节哀吧。”杨晓也顾不上理他。华清拍了拍张赫东的肩膀说：“老大，我看咱俩先滚吧，给杨晓弄点吃的。”
　　杨晓找了个椅子，坐在叶峰床边。盯着叶峰的脸。傻傻的看着他。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就这么看着，这个属于自己的男人。等他醒来。
　　没过一会儿，张赫东手里拎着盒饭带着一个警察过来了。警察手里拿着一束花。向杨晓表示感谢，说叶峰是英雄，很勇敢，我们都该向他学习。可杨晓的心里丝毫没有那种成了英雄的妻子而自豪。谁都崇拜英雄。可谁愿守着一个英雄过日子呢。英雄变成烈士，有时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最后说等叶峰醒过来再来看他。张赫东留下盒饭也默默的跟出去了。他知道自己不会安慰人。此处无声胜有声吧。
　　折腾了一晚上，杨晓确实很疲惫了。迷迷糊糊中趴在床上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被叶峰的电话铃声吵醒了。她本不想接叶峰的电话。叶峰在这的业务他也不清楚。也懒得找叶峰的手机在哪。手机响了一会也就停了。等她又迷糊起来时，电话再一次的响了起来，给她吓了一哆嗦。
　　带着些许怨气站了起来，开始翻叶峰的手机。任谁刚要睡着被惊醒了也没好脾气。她想着找到手机给他关机。不然自己也睡不了了。
　　寻着声音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来叶峰的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写的王堪2。于情于理王堪的电话她不能不接啊。还没来得及跟她说明叶峰的情况呢。
　　她不加思索的按下了接听键。还没等她说话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不是王堪。对方急切的问道：“你在哪呢，信息不回电话不接，你没事儿吧？”杨晓并没有说话。对方又很温柔地继续说道：“你不方便说话吗？我没事儿，就是担心你。接了电话我就放心了，你好好的啊。忙完赶紧给我回个电话。”还没等她挂断，杨晓对着话筒说：“他受伤了，在医院，还没醒。等他醒了我让他给你回。”对方显得特别着急又透着很强烈的担心问道：“受伤了？哪受伤了？怎么受的伤？在哪个医院？严重吗？。”一连串的追问让杨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女人对叶峰的关心听着真是不输给自己。在不清楚她和叶峰是什么关系她也太傻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她被弄的六神无主了。还在愣神中，对方又忐忑的问了一句：“你，你是？”杨晓从容的说，我是他老婆。呵呵，有证的老婆。”对方匆忙挂断了电话。连稍微解释一下都忘了。
　　两个女人都这么猝不及防。都没想过第一次交锋是这样的仓促，意想不到，始料未及。
　　杨晓盯着叶峰的手机发呆。这种事还是发生了。看来没有什么人是值得定一个人对你一成不变的。这就是现实。让她不得不接受的现实。她有些恨叶峰，也反省了下自己。再怎么崇高的感情，也会被时间扯的粉碎。
　　并没有关机。她再也没心思睡觉了。她知道叶峰手机的密码。试着打开了，密码依旧没变，是自己的生日。没有一个心里没鬼的人会随便换密码。心里有鬼更不敢换吧。她颤抖着手指轻轻的点开了微信，又一下子把手机锁上了。她不想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反正已成事实，何必自找恶心。把手机又再一次解锁，偷偷的记下来那个显示着王堪2的号码。把手机扔进床头柜里。他盯着叶峰，感觉越看越陌生。就像一张纸上写满了同一个字。总这么看着会发现越来越不认识这个字了。
　　叶峰醒来看已尽傍晚。晚霞的红色从窗口飘了进来，给医院的洁白都增添了几分壮烈。杨晓站在窗口，双臂交叉着放在胸前，看着窗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事情。
　　他轻轻的动了一下，伤口的疼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杨晓听到叶峰的动静转过脸来若无其事的说：“你可算醒了，疼吗，英雄？”叶峰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说：“疼。”
　　杨晓走过来拿起杯子给他倒了点水，端到他嘴边，喂了他一杯水，叶峰问：“你什么时候到的啊？”杨晓给叶峰擦了擦嘴边的水说：“早到了，真没想到我嫁给个英雄。等你起来跟我好好说说救人的经过。让我也跟着刺激刺激。”叶峰笑了说：“好。杨晓说，详细点，把你的内心怎么想的，动作怎么漂亮都说说。你这正义感这么强，见什么都赶上的人，万一以后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呢，我好有个以后当寡妇的心理准备。”叶峰沮丧的说了句：“操”。
　　不一会儿张赫东华清领着叶涵进来了。拎着大包小包的保健品。叶峰进了医院，叶涵就去了公安局，做了一天的笔录，才放出来。
　　叶峰并没有怎么好好的看过叶涵。一来是叶涵没穿什么衣服，很尴尬。二是晚上太黑，什么也看不清。叶涵的再次出现也是给他吓着了。一是那小太妹的打扮，二是最重要的，他想到的是自己的遗言，两个女人。如果叶涵提起就说另一个是自己的妈吧，咬定了。
　　头上顶着烫的跟干脆面似的披肩发。深蓝色牛仔裤配一个洁白的跨栏背心女生或许叫吊带更合适。套着一个灰色的牛仔的马甲。脚上一双人字拖。也不知道她跟哪置办的这身行头。五官确实很精致，脖子上纹着一朵黑色曼陀罗。一股子匪气在身上飘着。
　　他们进门看到杨晓端着碗粥，在一口一口的喂着叶峰吃着。叶涵走过去把东西往地上一扔乖巧地对着杨晓鞠了个躬说：“对不起嫂子，我哥是为了救我受的伤。我叫叶涵。”
　　杨晓把粥碗放在床头柜上，快步地拉着叶涵看了看“你也姓叶啊，救的好，救的好。你没受伤吧。”叶涵尴尬的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儿。让你心疼了啊，嫂子。”华清走上前去说：“唉，这么好的事儿，我怎么就没碰上呢，英雄救美啊。可遇不可求。”张赫东一把把华清拽到身后说：“得亏没让你碰上，你碰上也是帮歹徒的料，就你那胆，不用吓唬你你就得给人跪下当牛做马了。”华清说：“操，老大，当着俩美女给我留点脸行不行。”张赫东走到叶峰窗前问：“怎么样叶峰，还疼不？”叶峰装作很感动的样子说，老大，还是你好，他们都拿我当空气了。张赫东握住了叶峰的手说：“就是就是，英雄就这样被你们当空气无视了。当个屁也行啊，捂捂鼻子都能给他点存在感。你看可怜的。”
　　叶峰一翻白眼说：“我还是死了算了。”大家都笑了起来。叶涵坐在叶峰旁边问：“哥，怎么样啊。哪不舒服跟妹妹说，放心有妹妹呢，妹妹一句话躺这的就是院长，你信不。”
　　叶峰假装嫌弃的撇了一眼叶涵说：“你别叫我哥，我不是陈浩南，罩不住你这样的妹妹。”
　　叶涵晃着叶峰的胳膊说：“别啊，哥。我就想一门心思认你这么个哥。别的哥我都不要了。以后我听你的，你就是我娘家人了，我的命是你给的。”晃的叶峰龇牙咧嘴的，杨晓心疼地说：“妹妹别晃了，你哥这身子刚从阎王殿出来，你别给一脚在踹进去。”
　　叶涵忙松开了手，对叶峰说：“听见没，我嫂子都认了我了，你不认行吗。”华清急忙上前说：“我认，我是他哥。我认你这个妹妹。他敢不认。以后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张赫东举着拳头对华清说：“瞧把你能的。还他妈把我放眼里不？”华清猥琐的对着张赫东笑着说：“谁欺负你，我让老大锤死他们。”叶涵忙对张赫东抱拳，低头说：“拜见老大。”
　　叶峰笑笑对叶涵说：“当我妹妹也行，把你这品相给我改了。你看你穿的像什么样子，挺好一小姑娘，非打扮的跟风尘女子似的。“华清说：“呦，行啊老四，你还见过风尘女子呢啊。”叶峰的脸一下子红了，杨晓用力的在叶峰的胳膊上拧了一下，说：“他本事大了。”叶涵高兴的说：“行，就算你让我整容我都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