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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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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杭州此地,座在浙江南畔,历来为文人墨客之所喜,中国又几人不知。此地景致清平,历来风调雨顺,多出才子佳人,地界之内,百艺通精。任你何许人也,一与人话涉杭州,当时先思那由闻名者西子湖是。这西子湖,晴日清风悠悠,雨时云波浩渺;环周的大道狭斜,白日车马横流,行客络绎,夜里灯火荧荧,巷陌静寂。诸位看古今的许多官人,退离官场,隐入市井,多择杭州定居,非无道理。却真个宝地,总有邪祸,见杭城山明水秀,街繁市闹,百姓富庶,甚于它处,自亦非此地而不害。
却说杭城,有少侠姓胡,名瑶斌,年登弱冠,不知何许,而向好游历,只近半年来寓居杭城灵隐寺,清闲不甚,偶尔把寺院打扫,指引香客,或为地方除恶扬善,百姓乐道。适逢八月既望,正有浙江潮浪之可观。瑶斌闲来无事,亦赴盐官镇观潮。潮还未至,便有艨艟舸舰,列罗江上。待到人群呼声,潮来,不过方出海门,便觉天下伟观,势极雄豪。然渐近时,那潮竟高高扬起,十数丈冲空而起,素无此等浪迹。少时,高浪愈加宽挤,轰涌而下,直把江船扑毁。江干数十里皆蒙潮覆,百姓皆为所掩,沉浮水中。去江沿远的,早便竞相逃去。
胡瑶斌浮上水来,信手拽了身旁淹水的人,便往高处拖,继又下水救人,一来二去,受援者十数。然江潮不歇,连连拍岸,吞没数尺低地。尚有许多人淹死水中。瑶斌恨恨,待不见可救之人,方归灵隐。禅师见之浑身透湿,问何故。瑶斌把事一一叙了。禅师道:“说来也怪,杭州近日,怪事甚多。那去城外的人,总说荒野山林里闹了妖怪。大家四处寻除妖道士,哪知多是江湖骗子,真有去除妖的,也没回来,恐教妖怪吃了。”胡瑶斌道:“怪道近来香客多了不少。好好的怎会闹妖怪?”禅师摇头道:“不知。”
换衣后,问了几位香客,都说城外处处皆是。瑶斌便自杭城南关出,过一株木,即有窸窣声响在头。抬眼一看,一条长藤直直笞来。瑶斌信手一抓,却此藤如蛇,竟霎时脱出掌心,藤尾又来。瑶斌闪身一避,两掌抓牢,绕手扯断。两条断藤还在动弹。便施火术灼杀。转而又有野兔,其身大如豺,往瑶斌一掌拍去。瑶斌退避,取一支笔,飞掷而往,把一只兔眼搠瞎,复运动真气,御笔而动,把另一只眼也毁去。瑶斌到兔妖身后,一拳断碎脊梁而死之。思道:草木变质,牲畜异化,非无因由,须查它一查。在宁波府有故友精于除妖者,便不作久留,直发彼处。
至故人家中,不得。家仆道:“少爷正在城西河滩边候你多时了。”胡瑶斌心下奇怪:他怎知我要来寻他。即去。
一人伫于河滩,瑶斌方见此人。之一身粗布短褐,束了四支,长发高束,正背之而立。其名徐烁,宁波人。烁道:“瑶斌兄,今日天色晴好,方有兴致来玩水?”瑶斌道:“没那雅兴,徐兄也休作态,虽久未见面,我却不知你?”烁笑道:“好!好。你既知我,可知来事?”瑶斌两臂抱胸,道:“事有轻重缓急。”烁对道:“人有亲疏远近。分别既久,何别于素未谋面。所谓不打不相识,不妨试试手脚。胡兄身之要事,乃长久之行,怎须在意一时之耽搁。”挺剑。
徐烁出手,一束泠泠蓝剑鸣风刺来。瑶斌应招,一块沉沉铁拳星驰当去。只一阵洪洪壮壮的清响,犹云钟激鸣,夏雷奔掣,破扫草叶,震人双耳。再细看,那拳外裹了一围真气,把青锋之利稳稳当在外头,只张掌破持,二人各退两步。瑶斌立定,又在空打出两手,便生两拳真气,风也似疾,往徐烁去。徐烁执剑拧腕,里外交替,当当二声化之,逆势弹腿高起而下剑。瑶斌侧身往右,提左臂以慢拦。一剑之截,又在真气隐甲。于是瑶斌右掌合指刺出。徐烁空手来接,引腕柔势,而不闲另手,凌抚臂下,周转身躯,齐颈扫剑。瑶斌弹腿,侧手一翻,高起三尺,低手压兵而过,又出一手,下拳当头。徐烁当时后退一步,把腰一曲,回剑相当。这来来往往,十数回合,并不分结果。
瑶斌站定收手,驭气消身,道:“知你好战。此番瘾也过足,可否一谈正事?”徐烁也非无理之人,因收剑入鞘,信然抬首,日既悲谷,便应道:“也罢。我二人就近寻一处酒楼食肆,以用哺食,坐叙便了。那石浦酒阁,声名不错,就在一里地外。”便引瑶斌往。
瑶斌道:“你怎知道我要来寻你?”烁道:“我叔伯本于杭州经商,归途吃了妖魔伤害,险些殒命。因近日宁波这头也闹了妖孽,害人不浅。我念你长居杭城,也当知道,又无多少亲朋,便会来寻我解事。我头也疼煞,几日来也整日在西河散心,没有法想。”瑶斌一手执笔耍玩,一手举杯饮一口酒,道:“这可如何是好。”烁道:“另外,宁波封天教也趁此妖乱,蠢蠢欲动,要加祸此间。”瑶斌住饮,道:“我寺禅师要遣众僧除拿妖孽,宁波也该有所运动。”烁道:“吾家兄在四明山上习武,闻四明山派就要出手此事,只是门徒学成者寡,大成武者无几,还须我等找寻。”瑶斌道:“这宁波武林人士纷繁,能人异士并不在少。我听闻镇海那壁有个侠女,武艺高强,斗人斗妖,通不是话。”烁也思量,说道:“吾友尝言,不遥柴桥镇上,有个除妖的好手,姓石,双名铭俊,十分年少,只是不肯出头,隐在江湖之远。我即去寻访请教请教。”瑶斌即起身道:“罢,事不宜迟,我二人分头行事。”烁犹在坐,道:“兄何须着急,刻下将要入夜,况明日又须赶路,我二人酒饭且毕,兄在寒舍歇息一晚,再做道理。”瑶斌愣住片刻,也坐了。用完膳食,过了一夜,便分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