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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北风渐凉 ...

  •   念璋庄园本名卧龙山庄,建自开元十八年,初代庄主江越为高祖皇帝平定南蛮北夷,战功赫赫。班师回朝后,高祖封其为镇国公,世袭罔替,其妻为正一品夫人,嫡长子为世子,许嫡长女为五皇子妃,江越胞弟江安晋为吏部尚书,胞妹江晨晋为贵妃,赐号雍。
      江氏一族满门荣耀,风头一时无两。然而高祖皇帝生性多疑,年愈长而性愈寡。江越深谙皇帝脾性,回朝不久便主动上交兵权,众部下遣散至天涯海角。
      皇帝深知江氏一族在军中朝中强大的影响力,对昔日心腹多有防范。江越几番上表衷心,终于在雍贵妃所出之十二皇子意外落水殒命,贵妃深受打击断发出家之后,下定决心,上交镇国公印,率领江氏满门告老还乡,就隐居在皖南陈家镇,修建了卧龙山庄。

      卧龙山庄初建至今已有二百一十余载,传至十三世只得一女,名唤江星河。江家行武出身,家中弟子无论男女三岁起苦练武功,不入仕途,却世代为商。门徒皆世代服侍江家,在家为奴,出门则替江家打理田园庄铺,刺探消息,梳理朝中脉络,所有门徒武艺均十分了得。
      故事,就是从这十三世独女江星河身上开始的。
      江星河之父,卧龙山庄十二世掌门人江聆风与妻秦苏伉俪情深,晋中秦家财力不输江家,朝中权势更是根基深厚,江聆风和她相识于秦苏的成人宴,一见倾心,千里追妻,终于抱得美人归。婚后只得一女,秦苏便因一场大病撒手人寰。
      星河犹记母亲过世的下午,她当时只有五岁,那时候她还可以坦然做个比常人稍微辛苦些的富贵小姐,练完功去后山采了几朵杏花,准备编个花环送给母亲。花环编到一半,仆人匆匆赶来引她回房。待她携着未完成的花环姗姗来迟,母亲早已双目长闭。
      小小的她还不懂得死亡,只见院中跪满了人,低头呜咽不止。妈妈形容枯槁,任她怎么摇晃胳膊也不肯睁开眼看看她。爸爸牵着她坐在床前,就那样静静的坐着,星河看着夕阳的光芒透过窗户斜斜地打到妈妈脸上,然后又一点点从她脸上消退。天慢慢黑下来,星河忍不住瞌睡,伏在床前睡了,半夜醒来,看见爸爸握着妈妈的手,眼里泛着点点泪光。
      “阿苏,我会照顾好星河。只是往后余生,我都是孤独一人了。”
      星河动动嘴,很想说,爸爸你还有我啊。她没有说出口。后来她才明白,她之于父亲,不过是个责任,不过是个母亲留下的心愿。她才明白,对于父亲来说,这个世上,除了爱情,其他的一切只是爱情的附属,爱情的羁绊。
      母亲走后,父亲便很少笑。
      庄主事务实在繁杂,即使有众部下代为打理,用日理万机来形容也不为过。父亲先前还总抽空陪陪母女俩,现在只是一心一意扑在事业上,连星河的功课都极少过问。
      他忙于事业,本已因人丁稀少渐趋衰落的卧龙山庄的经济版图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扩张,全国各地遍布江氏分号,产业涉及钱庄酒肆,田庄布坊,甚至参与贩盐,甚至开了青楼。
      他开始与朝中官员关系密切,朝中要员在江氏都或多或少持有股份,他的胞妹成为高祖雍贵妃之后的又一嫁入帝王的江氏女子,入宫三年已居贵妃位,出一子一女。他是处江湖之远的摄政王。
      他有时候也会抽出空来,去后山陪陪秦苏。偶尔会说说话,更多的时候是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整晚。
      星河就这样长到了十八岁。早该是许配人家的年龄。
      星河继承了父亲的韬略和母亲的美貌,又是江氏唯一的继承人,多少达官显贵费尽心思示好笼络,期望联姻。她的生日宴上,江聆风广撒请帖,无数名流公子奔波千里前来道喜。陈家镇是从未有过的热闹。
      陈家镇就在卧龙山下,虽位置偏僻,却因卧龙山庄的荫敝堪比江南重镇。作为登山前的最后一站,不少千里奔波的商人走足都选择在镇上休憩一番再从容上山求见庄主。镇上常年人马不断,餐饮住宿非常发达。
      星河的生日是八月初八,大吉大顺的日子。
      刚进八月,镇上就眼看着繁华起来。几家客栈早已客满,酒肆通宵不打烊,更不必说那烟柳繁华地,富贵温柔乡。唐千曲便是其中玩的最开的一位,夜夜笙歌,寻欢梦死。
      唐氏乃苏州名门,世代诗礼传家,偏偏传到唐千曲这里,出了个纨绔公子哥儿。唐千曲是唐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唐母顾致安生产时因大出血而驾鹤西去,一年后唐父唐城续娶当朝右丞相次女李潇湘,李氏育有二子一女。
      李氏贤良淑德,温顺谦恭,治家有方,视千曲如己出,曾决意不生育,一碗红花灌下几乎去了半条命,若不是唐城求得异域高人天外灵药,怕千曲便再无弟妹了。
      即使李氏后来有所生养,也不曾亏待千曲半分。更是在唐二公子唐配弦周岁礼前多次进言唐城,希望为千曲早做打算,因此唐配弦的周岁礼上,仅仅五岁的唐千曲便被指定为唐氏继承人,唯一的继承人。
      无奈唐千曲实在荒谬,不学无术,熬鹰斗鸡,寻花问柳,几次气的唐城请出家法,将这千尊万贵的宝贝疙瘩打个半死,也一次又一次,把唐城的心都打寒了。
      唐千曲本已有婚约在身,女家也是江南望族,不知怎的千曲听说那大小姐美则美矣,竟有狐臭,执意悔婚,闹得满城风雨,唐城花了好大力气摆平后,他又闹着要娶望春楼头牌柳岁岸,房中又被发现养着两个小哥儿,唐城听说后摔了拇指上的玉扳指,几乎要把他逐出家门。幸亏李氏从中极力劝解,才堪堪保住大少爷名分,只是唐城自后再不愿在他身上花费一点心思,由得他自生自灭了。
      这次江聆风的请帖下到唐家,唐城本有意备一份厚礼而人不到场的,毕竟两家相交不深,陈家再势盛,小字辈过生日也没有他亲自去贺的道理,而唐配弦将将十六,与江星河是断断没有可能的。可是唐千曲得知后忽然来了兴趣,主动请愿贺江小姐寿。唐城怎么放心将这种大事交于这个公子哥儿,还是李氏几次劝说,千曲甚至搬出亡母,才换来唐城心软。
      唐千曲七月初就启程,一路走走停停,七月二十八才赶到陈家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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