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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死亡天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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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HILD系列★ --来自旧世界的诗人章
★月之臣
★INGENIOUS PAIN
他是个冰凉的人,没有内心的热情也没有冷酷的心境
喜欢开着无关紧要的玩笑不着边际地窃喜
他总是在前面前行,追寻忽明忽暗的星,
将存在的人抛下是他小小的娱乐。
于是变成了+ -0度的人,在逝去与存活中奋力奔跑,逐渐一人
其实没看见那手吗,像鸟一样张开的,像木偶一样线牵的
幻想一只手捕捉理想另一只手牵引历史
就像是为虚幻的笑容哭泣又为伪善者拭泪
重复着莫名其妙的错爱
(1)死亡天使
他的手指刚离开钢琴的键盘,那只栖息在他身边的猫,便轻盈地从他身后跃上窗台,等候他将窗子打开--
--这一身油黑光亮皮毛的家伙,有着‘科-依-诺尔’般淡绿色的眼珠,哥托帕杰罗种族的完美身型,只有它那抑制野性的刻意驯良,才证明了其混血的来源--
--一半是普通的家猫。
男子不去理会这只有着爬屋顶远眺嗜好的猫,伸出右手将钢琴上的眼镜取下,遮住他那细长的同色调的绿瞳,然后,朝门口走去--
--今天他突然地想去散步,而不是在窗口吹吹风。
于是出现了在大门快要关紧之际,一只猫,冒着被夹去几根自己引以为傲的长毛之险,悻悻地从门缝窜了出来,一脸哀怨地目送主人远去的诙谐情景--
这是只一岁的猫,没有名字--
--它尊贵的主人从不理睬它,更未曾开口叫唤过它。
它冷静、骄傲,因为它是只特立独行的猫--
--白天会睡觉保养皮毛和身型,晚上偶尔出门惹是生非;
--它生性向往自由,却每天按时回家;
--食物自理,无需宠溺。
它一向争取无管制状态,但它不愿做只野猫,它坚持洗澡,却避免浴缸,一切正如它是个信徒,但坚奉自己的宗教。
此外,它还是只会学习的猫。
--它研究人,对象是自己的主人;
--它相信自己前世是个人,它忧郁得不太像一只猫,但一定不像它主人那样是个别扭的人,它心口一致。
它最喜欢的时刻是傍晚的远眺,主人偶尔回家心情好时便即兴一段钢琴,它就安静地等待琴声结束再爬到屋顶,听风呼啸而过带来的讯息,看向浩瀚世界。
它心中读得懂山脉、森林、草原和海洋,它理应是一只风一样自由的猫,要视自由为生命,可是最后它还是回了家--
--仅仅它那孤独的主人在风中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就会让它沸腾的血液冷却下来--
--比风更细微,比风更凝重,比风更悠长--
--那个人,从不把这里当家,他常常在消失了数月之后再次重新出现,短暂的停留也只是想要确定什么一样,接着再离开更长更久。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交流,那个人的眼里映照不出任何事物,没有任何东西是存在在他心中的--
--寒冰在近,孤寂无边--
--他连周遭的空气也似乎比他人更为稀薄,苍白的身影就像是随时会在时间之风中消散,这样连自己也把握不住的人却还一直养着它。
--对于这浮云似的人,家又算是什么呢,他还是打理了这没有必要的东西。
它的主人,有着天生刻薄的细长的眼睛,和看东西时习惯性微微眯起不屑一顾的神情,它们隐藏在眼镜下像冰一样尖利,没有表情的脸让它们显得更不近人情,他很少说话,从来不苟言笑,声音也干涩生硬,向来是那样冷冷冰冰的,不具感情。
这样严厉的人却给自己的左手带上了可笑的皮质手套,从指尖到臂弯包裹得厚厚实实,白衣之下又是如此突兀的黑色,以及强烈对比着的那只裸露的右手,就显得更为苍白、敏感与纤长,这让刻意的隐匿讽刺性地起着适得其反的效果,同时就像是为了嘲弄自己的专业那样没有选择适用的凝胶材质,让他看上去充满了诡异而矛盾的感觉。
他是个非常专业的医生,可以说他是个天才,起死回生的天才,如果他说病人是死亡了,那么恐怕世上也无人再能保证此人的生命;但他救的人和在他手里死去的人几乎是成一半比例的--
--他向来是无动于衷的人,从来无视求救;心血来潮时,却随便是谁都会医治,因此,有人奉他为上天派来的拉斐耶尔,有人恨他为嘲笑生命的梅非斯特。
其实除却他目中无人的态度和拒人千里的姿势,他还是个很好看的年轻人,像朵带荆棘的白玫瑰--不流血就见不到那独一无二的美丽姿态。
他常常出其不意,后来连自己也不会惊讶,他从不探究过多的问题,只凭直觉做事,他没有想要的,也不在乎什么,杀人与救人,在他看来也是一样的,他都一样认真地挥舞手术刀。
他出门时,余光扫到自己眷养的那只猫,灰溜溜地从自己身后钻出来爬上了管道,然后不置可否地前进,很快便从那个漆迹斑驳的旧仓库前经过,接着走出大门--
--没什么能让他感到意外,生与死也一样。
一年前当他无意看到那只蹲在自家仓库前的母猫时,似乎是被它肝脏附近的晚期肿瘤吸引驻足--
--死亡当然是最切实的解脱,不过生命偶尔会电光火石地伸展出触手--
--母猫拒绝人类靠近的敌意与其散发出来的强烈的生存意志,有那么一秒激起了他作为医生的本能--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用酿造的鸦片、新鲜天仙子胺、未成熟的黑莓子、莴苣种子、铁杉汁液、曼德拉草和长春藤制造出的那瓶放置在冷冻室许久的充满幻觉的汁液--
--他不是神,救不了必然会死的生物,但若是延缓那个时间,他又可以出手干扰到何种程度呢?
出于一时的探究之心,他抓回了这只猫,然后丢在了自己的实验室里,用尽了自己知识范畴内的神经麻醉剂,非禁止的与禁止的;显然这只猫呆在他身边的时间后来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是什么让它活下去,竟成了疑问--
后来,在某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母猫死了;第二天清晨,他到实验室,用他那淡绿色的眼睛冷冷地打量着地上多出来的小东西:
这个遗腹子有着与自己母亲不同的毛皮,沉默着,直到睁开那双证明血统的同样绿色的眼,就像在昭示着它母亲的骄傲,而给他狠狠的一击;可是他却笑了,他感到厌恶,可是笑了。
本来没有什么仁慈之心,这一次为了干扰一个‘神圣’的生命却付出了代价--
--总是当一切变成了问题,他才觉察到麻烦--
最后,他养了它,让米洛啧啧称奇,号称‘死亡天使’的冷血医师也有同情心,天降红雨;同时,凭添麻烦的生活像洪水泛滥似的让他措手不及地开始,就像什么将要改变似的都在发生前不动声色。
世上最单纯的人应该就和笨蛋差不多了,但是身为天才却和笨蛋一样单纯的人,世上大约也找不出第二个--
“米洛先生。”
两年前踏入这片土地还保有着那份可笑的高知名度的医师资格,他冷冷地在候机室座位上,注视着眼前那个随时间推移还在原地打转的‘应该’是来接待自己的人,发出了一个多小时后的第一声。
淡绿色的眼瞳里,原本还在前面不停来回将头发揉得一团糟,并在嘴里自言自语反复问着‘怎么办’‘人在哪里’之类话语的人,终于回过头瞪大了双眼--
视线相交,他才掏出了上衣口袋里的什么,边看边走了过来。
“那个。”
他打量着一袭白衣的医生笑得无辜,
“你知道我的名字?”
将作为医师证明的胸卡戴上,他站起身,毫不客气地说道,
“身为中心责任人的继承者、首席剂师,中心你还会去吧。”
话语落下,面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竟然红了脸孔,涩涩地应答到渐渐无声,
“你本人比资料上的漂亮多了,而且,你没戴眼镜。”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在很卖力地寻找着戴眼镜的人啊。
“幸好你能认出我耶,否则--”
他摸了摸鼻头,又傻傻地笑了,
“总之,您好像天使一样就降临在这里了。”
他说着说着,不由用无限崇拜的目光注视着白衣医师,从今往后;
从今往后,甚至彼此都发现对方的表里不一、貌合神离也没有改变。
他是muguet,长着柔软翅膀的坚硬钻石,打磨出白蝴蝶兰的一朵冷若冰霜;
他是hyacinyh,流泪的风信子,消逝在从未出生的地方,被不该爱的人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