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重生》卧松云

54、游湖

　　第五十四章游湖

　　昔日秀美富饶的泸澄湖，竟然在几年之间，变得凶险荒凉，连本地的居民都快要无法生活，纷纷背井离乡。

　　看那碧波荡漾的湖水，青葱秀雅的长堤，当真无法想象风暴骤起的凶险。

　　“难道说泸澄湖这几年环境有什么改变，才变成这样？”萧漠面对老者而坐，低头沉思。

　　老者道：“哪里啊。这湖是我们的衣食之源，当地的居民一向护着，从不改变这里的天然环境。而且这里是两条河道的枢纽，水流一向畅通，从来没有经过疏导等工程。”

　　青萝坐在萧漠身边，侧头看他满脸凝思之态，感觉他已与自己一样，有些不一样的思索。

　　正在这时，小院外面有人叫，“张老爹，我们今日还想出湖试试，你要不要一起？”

　　那老者忙站起来，出了竹楼向门口迎去，口中道：“哎呀，昨日平安而归，是老天给的福气，为何今日还去冒险？好了，昨日收获也颇丰，大家还是清净几日吧。”

　　门外那人道：“这气候也许是与时令有关，也许这个时令就是不容易出事的。赶着这几日多积攒些，还不知以后如何。今年的税还没有着落，不出湖，让我们怎么过。”

　　张老爹道：“顺子啊，你从哪里听说与时令有关的？几次大难都是莫名其妙，说来就来，侥幸几次，不知何时就会丢了性命。告诉大家，昨日在我这里住下的贵客，赏了贵重珠宝，改天换了银子，给大家分分，我们再多操劳些地产，暂时将就度日吧。”

　　那叫顺子的人道：“你们老两口上了年纪守在这故土，我们怎么能去分你的银子？前两日我那所空房子也来了一个游客租住，可是这些收入也远远不够捐税的。这样吧，你就在家多休养几日，我们几家再出湖碰碰运气。”

　　青萝走到门前，只见那张老爹正站在院外与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中年男子交谈，看他转身要走，还扯住他的袖子不放。

　　“顺子，你说的什么话，这里也只剩下了我们这些人家，大家不互相帮衬，如何度日？听我一句，好生回去，过些时日，若一直平静，我们再一起去。”

　　青萝还未说话，原来坐在案前的萧漠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对着院外道：“老丈，今日我们两个也想出湖去游玩，如何？”

　　青萝微微一笑，她方才也想说这句话，连词句几乎与他说的都一样。

　　回头，只见萧漠正好垂下眼睫，对她微微一笑。

　　那张老爹听了，赶紧拉着那顺子，转身回来，对着正在走下台阶的萧漠和青萝道：“哎呦，方才我是怎样告诉两位的？我们讨生活，是被逼无奈，你们为何还要出湖？此地湖水虽多难，但湖边依旧是风景秀美，两位若要游玩，可以在湖边或长堤之上，几日也玩不够的，千万莫要出湖去了。”

　　青萝道：“既要游览泸澄湖，岂有只在岸边之理。我们对这里慕名已久，是一定要出湖游玩一番的。既然昨日风平浪静，那也许今日还是和昨日一样，我们就跟着他们几家一起，老丈不必担心。”

　　张老爹跌足道：“你们因何都不听我的话？非要去冒险？”

　　那顺子被他扯住袖子，苦着脸道：“没有办法，捐税这么多，再这样下去，这个地方，我们也要住不下去了。本地人，谁愿意背井离乡啊……”

　　萧漠上前几步，走到张老爹和顺子面前，微笑道：“不瞒老丈，我自幼学过些治水的学问，也曾在京城与诸名家一起研究过疏导工程。泸澄湖的变化，绝非偶然，我们须得找到原因，正好与这位大哥一起出湖去探查。”

　　青萝在后面听着他说，咬了咬嘴唇，克制住了那点想笑的冲动。

　　这个萧漠，学会说谎了，还编得像模像样。

　　张老爹看着他，抓住顺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放松，瞪大了眼睛道：“当真？”

　　萧漠笑道：“当然，我如何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回头看看青萝，“你看，我还携妻出游，就算我不要命，如何会让她去冒险？”

　　那张老爹猛然醒悟，“不会。这湖的灾患并非水患，只是莫名其妙的风暴，你疏通水利，与这有何相关？”

　　萧漠笑道：“老丈虽年长，但毕竟不是专修此学问的学者。说起来治水之法，学问颇深，我若在此讲起来，只怕三天三夜也难以讲完。你让我们去看看，若是找到原因，治理好了泸澄湖，岂不是当地百姓之福？”

　　听了此话，张老爹和顺子都两眼发亮，接着便流起泪来。那顺子哭着噗通一声跪倒在萧漠面前，哭道：“若是公子当真治理好了这湖，我们定当为公子修生祠，香火供奉。”

　　萧漠忙上前扶起他道：“这位大哥如此，岂不是要折煞我？我只是先去看看，还要烦劳大哥给我们夫妻找一条船。”

　　张老爹忙道：“不用找船，二位既要出湖，老汉我陪你们去，就坐我家的船就好，我先回家知会老妻一声。”

　　说罢，刚要转身离开，却被萧漠拉住，笑道：“老丈昨日已经劳累一天了，今日你就不用去，只将船借给我们夫妻就可。老丈还是在家休息，等我们回来。”

　　他说完，又对顺子道：“我们出湖肯定还是冒着风险，这位大哥家里的住客，就不要让他去冒险了。”

　　顺子道：“当然，他来到这里两日，也只是在这里歇歇脚，好像明日就要去京城的。他不提游湖的事，最好。”

　　张老爹犹疑不定，看看他们，又看看顺子，放心不下。那顺子见了，拍拍胸膛道：“张老爹放心，他们就与我们一起，我就在他们船附近，肯定不离左右。”

　　他又回头看着萧漠道：“不知公子水性如何？”

　　萧漠一怔，回头看了看青萝，青萝笑道：“我们的水性，这位大哥完全可以放心。”

　　她抬头对上萧漠的目光，微笑点头。不错，萧漠自从七岁那年跌落横波塘，他的父母亲就再也没有让他去过水边，所以，萧漠虽然勇冠三军武功高绝，却根本不会水。

　　不过，看他那双漆黑的眼睛，传出的温柔笑意，他分明是想起来幼年时横波塘被青萝所救的情景。

　　宽袖之下，感觉他忽然悄悄靠过来，暗中捏了两下她的手指。

　　青萝悄悄在他指甲上弹了一下。

　　跟着张老爹和顺子来到湖边，只见还有三家渔民已经等在那里了。收拾了渔网渔船，张老爹再三拜托顺子照应，五条小渔船便被推下了湖，萧漠和青萝坐在船里两面划桨，跟在顺子的船后面，船头劈开宁静的水波，向长堤之后，湖中心荡去。

　　眼看着湖岸被渐渐抛在后面，置身碧波荡漾之中，青萝感觉心旷神怡。

　　这泸澄湖果然是人间仙境。

　　远处浅淡低矮的山影，渺渺冥冥，天空一碧万顷，水天一色，烟波浩渺，鸥鹭回旋，远山近水，湖光山色溶于一体，如诗如画。

　　“好美，只是这样的地方，竟然会出这种事。”青萝一面悠悠荡桨，一面叹息。

　　萧漠道：“你觉得，这里发生的事是我们凡间的事，还是你们仙境的事？”

　　青萝看了他一眼，“什么叫做你们凡间，我们仙境？你觉得我们现在是在凡间，还是在仙境？”

　　萧漠笑道：“你说呢？”

　　青萝叹息道：“看似凡间，又似仙境。”

　　萧漠侧身靠近她，低声道：“阿萝，有你在，哪里都是仙境。”

　　青萝睁大了眼睛。

　　阿萝？天啊这是个什么称呼？

　　忍不住惊愕地看他，又好气又好笑，“你叫我什么？我的名字竟然也可以这样……”

　　笑话，她是天地生成的生命女神，神祗的名字，竟然可以叫得这么亲切？

　　萧漠道：“不喜欢么？这世上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是云青茵，可是，我记得除了我以外，崆山遇到的那两个精灵似乎也知道你的真正名字，还有，你们仙境的人，比如容循，也肯定知道，所以，我要与他们不同，要有我专属的称呼。”

　　青萝愣怔了片刻，都忘了划桨，小船要跑偏，萧漠伸过桨在她这边划了几下。

　　“你当真不喜欢？”萧漠一面划桨，一面看着她。

　　青萝道：“哦，还好吧……这个名字……等我适应一下。”

　　她又低头划起了桨，感觉脸上有些发热。忽然，发烫的脸颊被两根雪白的手指拂过，抬头看时，却是萧漠的手指刮了她的脸两下。

　　“看你，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萧漠抬头看看前面顺子的船，见顺子正在专心划桨，此时没有看后面，便忽然侧身过来，飞快地低头在青萝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你。成了凡人，怎么变成这样！”青萝连忙推开他，向四周打量，还好他的举动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

　　萧漠笑着坐回去。

　　青萝忍着笑，却感觉心里甜丝丝的。阿萝，这个名字当真很好听呢。

　　四周汪洋一片，已经到达了捕鱼区域，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就连湖面的风都是微微的，只将清澈的湖水吹出些美轮美奂的波纹。

　　另外四条渔船都在欢欢喜喜地撒渔网，今日若是能如昨日一样平安而归，当真是皆大欢喜。

　　萧漠和青萝随意荡着舟，看上去很是惬意。那面顺子向他们喊：“两位贵客，可以随意游览，不过不要离得太远，注意安全！”

　　萧漠高声道：“好！”

　　两人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桨，欣赏着这湖光山色。清澈的湖水如琉璃一般，清晰映照着山影和对面渔船的倒影。

　　还有，他们两个的身影。

　　舟上人成对，水中影成双。

　　两人停止了划桨，萧漠伸手揽住青萝的肩头，低头看着水中的倒影，感叹着道：“何时归隐江湖，相伴伊人，白头偕老。”

　　青萝掩口笑道：“什么偕老，你可还记得，你七岁时，我就已经这般大了。告诉你，你也不会老的。”

　　萧漠道：“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多问，不过，我心事已了，今后，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你到仙境，我就跟你回去。”

　　青萝依在他肩头，凝视着两人湖水中的倒影。不知为何，听着他说这些甜言蜜语，心里充满了很平凡的欣喜。

　　忽然，她的身形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

　　原本满含幸福的目光变得锐利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