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子衿》浅小虞虞虞

3、3

　　战时的重庆有一种尚在梦里不愿醒来的旖旎，舞场，洋房，不顾一切的爱。
　　“正当悲戚之时，背后一个神秘的黑影掠过，一把拉住我的头发。
　　猜猜是谁捉住了你？
　　死亡。我回答。
　　那黑影咯咯笑着，回音似银铃一般。
　　不是死，是爱！”
　　她的声音抑扬顿挫，听起来如唱诗班的圣歌一样渺远而神圣，乔子衿捧着一本书读给施南亭听，那是她最喜欢的葡萄牙人的十四行诗。
　　“你爱我吗。”她揽着他的脖子，挑着细长的飞入云鬓的眉毛问道。
　　施南亭没有回答，他们不善于如此直白的表达，但他吻她，深深地吻，将答案全部融化在彼此的呼吸之间，他爱她，更爱她带给自己的明媚的热情和对生活无限的希望。
　　但即使在最亲密无间的时刻，始终有一道隔阂横亘于两人之间。
　　乔子衿从来不该出现在施南亭的未来计划中，家里为他选择的未婚妻安宁是个旧式女子，正在国立大学念国文，跳舞厅之类的交际场所是从来不涉足的。
　　而最近他与乔子衿的交往使得这一提议更快地被提上日程，施南亭在这种焦虑和不安中煎熬着，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天平的两头来回摇摆，一头是家庭和事业，另一头则是自己心里所希冀的爱和热情。
　　但乔子衿对于他的种种顾虑的态度也让他失望。
　　她好像永远沉溺于那种今朝有今朝醉的享乐主义之中，同她谈论未来像是一种羞辱似的。有一次她竟然醉醺醺地说，“施南亭，我想我不能同你结婚。”
　　施南亭脸上的神色像是被扇了一巴掌。
　　“我不能同任何人结婚，那样我的生活就会失去很多自由。”乔子衿眼神迷离的看着他，“我没法对你做任何承诺，但我可以给你快乐。”
　　沉迷于热恋四个月之后，施南亭心中的天平终于开始倾斜了，但最终打破平衡是他父亲交给他的一份录音。
　　里面全是不堪入耳的言谈话语，而主角之一就是他最熟悉的乔子衿。
　　“这位乔小姐回国不到半年就搞上了好几个位高权重的军官，她就是一个为她父亲捞钱的工具。”他父亲严厉地说，“你若再同这种人混在一起，自己前程尽毁不说，无疑是将我的颜面一同丢尽。”
　　施南亭脑中嗡嗡作响，颤抖着双手地将录音甩在乔子衿面前。
　　“解释。”他粗暴地说。
　　乔子衿非常聪明，从见到面色苍白地施南亭带着满腔怒火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愿意信就相信好了。”她简短地回答。
　　他朝她重重甩了一个耳光，军人家庭的习惯让他出手极重，她白皙的脸颊上顿时浮起红痕。
　　乔子衿冷冷看着他，眼光直白地让他无以遁形。
　　“你，你说话。”施南亭声音在抖，心里已经后悔了。如果此时她能给自己一个解释，如果，没有如果。
　　乔子衿没有任何回应，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带着他给他最后的礼物。
　　施南亭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