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为饵，谋你一生》檀玖九

7、暮冬

　　“阿姐，天寒地冻的，你怎的来了？”夏言上前两步拉着乐阳便往暖炉处走。
　　乐阳待夏言将她安置坐下，便又站起来，接过锦玉手中的盒子：“阿姐放心不下你的伤，左右闲着无事，便早早入宫里来瞧瞧你。”说着，一边解开缠在夏言额头上的布。
　　“可还疼？”
　　夏言正准备摇摇头，又顿了下：“阿姐，我不疼，阿姐，我是北夏太子了，你可欢喜？”
　　“嗯，阿姐十分欢喜；阿言啊，阿姐自你小时便告诉你，该是你的东西，即便机关算尽也要把它紧紧攥在手中。”乐阳从盒子中挖出药膏，轻轻地涂抹在夏言的伤口处，动作极尽温柔，声音空灵似从天边传来一般。
　　“阿姐还告诉我，不该是我的东西，但若是真心欢喜且自己有能力拥有的，亦可费心谋划纳入怀中。”夏言微微笑了起来，一只手环过乐阳的芊细腰肢。
　　乐阳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眼眸尽是暖意：“不错，这世间从来都是能者居之，没有什么东西是该一直属于一个人的，不折手段也没有什么丢脸的，历史向来是由胜利者书写；阿言，你记着若你日后想要长久地拥有一样东西，你便要有与之匹配的能力。”
　　“阿姐”夏言待乐阳重新为他包扎好额头绷带后，靠入她的怀中“我明白的，虽然我已是太子，但江山并不是父皇给我了，便就该是我的；这个位置上从来不是就该是夏家人坐的；阿姐，年关一过，阿言就十一岁了；我可以为阿姐撑起一片天的，我会好好守住北夏江山。”
　　乐阳看着眼前这个已具少年模样的弟弟，心中甚是欣慰的同时带着丝丝心疼；普通百姓家这个年岁的孩子无不是依偎在母亲怀中耍赖撒娇；她的弟弟却要担起北夏江山的担子，心中还一心为姐姐挂念。
　　“阿言，阿姐现在再教你一样；人生苦多乐少，不管怎样活法，待百年之后一切皆是尘土；所以，我的阿言啊，你要遵从自己的本心而活；若是将来你苦苦追求一样东西，但它并不能让你快乐，那它的存在将毫无意义；你要试着放下它，若是实在放不下，但你又注定得不到......”乐阳目光锐利起来，带着一丝狠辣，转瞬即逝；随后又露出更大的微笑，半蹲下身子与夏言目光交汇“那便毁了它，阿言，让它再不能存在在这世间牵动你的思绪。”
　　夏言坚定地点点头：“阿姐，我记得了。”
　　乐阳点点头：“你好生学习，我便走了，你记着每日要给伤口换一次药；父皇最近越发的荒唐，你且记着莫要去父皇眼前；祖母跟母后这几日便回到京安，你记着届时去宫门迎祖母和母后回宫。”
　　“嗯，阿姐放心。”
　　“长公主”锦玉在乐阳出殿门后便急忙迎上去为她披上斗篷。
　　乐阳看向一旁的金荷：“最近父皇歇在何处？”
　　金荷上前一步，小声道：“若羌宫”
　　乐阳皱起眉头：“蛮人？”
　　“是，正是羌族上供的几个女子。”金荷点头后，答道。
　　乐阳朝若羌宫方向看了一眼：“金荷。”
　　“奴婢在”
　　“你去太医院，去御膳房仔细查探一下；莫要让人发现了。”
　　“是”金荷行完礼后，消失在原地。
　　“公主这是何意？”锦玉尊敬地看向乐阳，眼中带着不解。
　　“父皇本就身体孱弱，最近更是......朝堂刚刚稳下来，若是......我也要为阿言提前做好打算。”乐阳看向身后紧闭的殿门，眼中染上暖意，她夏清瑶冷心冷情，对祖父母尚且算上亲厚，但对父母却是无甚在乎的，在这世间能让她倾心相待为其谋划的，自幼由她带大的夏言算得上是一个。所以对于她而已，父亲过世的影响比起伤心更多的是她的阿言的帝位是否受到威胁。
　　“主子”锦玉试图开口。
　　“锦玉啊，你跟我这许多年该是知道，死亡对我来说算得上是解脱，我自己尚且不惧怕；我又怎会惧怕我身边人如此呢？”乐阳伸出手，接下飘落的雪花“你瞧，如这雪一般，它本就来自虚幻，如今不过是融化再次消失于虚幻罢了。”
　　锦玉微微一笑“奴婢知道了”
　　无忧谷
　　“你决定好了？”无机子背对着一身红衣的楚长莫，叹息一声后开口询问，虽说疑问句，语气却是带着肯定。
　　“是，长莫决定好了。”楚长莫弯腰双手抱拳行礼。
　　“我与你娘颇有因缘，是以就算早知无忧谷迟早留不住你，还是一意孤行将你留下；长莫啊，我答应你娘若你留下，无忧谷日后便是你的容身之处，而今你不愿再留在此，我还是要说一句；这里依旧是你容身之地，只是你我师徒缘分到此便尽了。从今往后，楚珩不许对江湖说一句曾拜无机子为师。”无机子摇摇头，转瞬消失在无忧谷谷口。
　　楚长莫扯出一丝微笑。
　　“公子，你为何还笑得出来？”临淮看着无机子消失的身影，转身便看见自家公子的笑容，心中甚是疑惑，都被赶出师门了，他家公子怎么还笑得出来？难道是因为要去见凝小姐啦？
　　楚长莫收回笑意，看了一眼临淮，抬脚往谷口走去。
　　“公子”临淮皱起眉头，拦住一旁的文琼“你可知公子何意？”
　　文琼看了临淮一眼，叹了口气：“主子在无忧谷叫什么？”
　　“自然是楚长莫呀”
　　文琼看了临淮一眼，摇摇头：“临淮啊，你还是仔细想想该如果跟锦玉重新联系上才是正经事；其他需得动脑得自然有主子考量。”
　　“哎，文琼，你什么意思？”临淮追上前方的两人。
　　待三人身影消失后，本应走了的无机子出现在谷口：“世间万物自有缘法，万发缘生，皆系缘分；无忧谷的缘已终了，强求不来哦。”话落，无机子再次消失在一片苍茫间。
　　北夏皇宫
　　“乐阳参见父皇，父皇万安。”乐阳微弯腰，行着宫礼。
　　“瑶儿，免礼；你可知父皇唤你来是为何？”夏康露出笑意，但因脸色惨白带上一丝阴翳。
　　乐阳抬头看向夏康，脸上不动声色，交织的双手却是紧紧握在一起：“女儿不知，父皇何意？”
　　“瑶儿啊，即将立春了，待你母后归来，你与苏离的婚事该是得准备起来了；父皇身子最近越发困顿，怕是......父皇总归是想亲眼看着朕的乐阳长公主一身嫁衣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夏康撤去左右，走近乐阳语气温和地开口；再不复一身威严，只是以平常百姓人家要嫁女儿的父亲一般，不为江山权势嫁女，而是带着普通父亲的愿望，只愿从小捧在手心娇娇嫁得富贵心上人家，从此一生平安喜乐，夫君疼爱，儿孙绕膝，享尽天伦。
　　乐阳看向夏康，眼眶微热，脸上却是笑魇如花，一双眼眸似带着万千星光：“爹爹，你莫担心，瑶儿婚事会如愿以偿的，爹爹所愿也会成真；只是爹爹要亲眼看乐阳嫁出去，却是要自今日起便更注重身体才是。”
　　“好，爹爹一定要看着我这唯一的女儿心仪的究竟是何人。”夏康轻轻抚摸着乐阳的头，眼中尽是宠溺。
　　乐阳抬起头看着夏康，眼眸中再次泛起水雾。
　　“瑶儿已经长大了，怎么还是这般孩子气；爹爹近日得了一匹上好的红色布匹，甚是好看，你自幼爱红色，爹爹已经命人送去你长公主府了；等春天一到，国丧一过，我的瑶儿换上红色衣裙定是这天下最美的姑娘。”夏康语气温柔地哄着怀中的娇娇女；心中尽是妥贴的慈爱之心；他抬起头越过窗子看向窗外的雪花，微风拂过，片片雪花落地后与泥土混为一体；眼眶忽然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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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大家看着会有一些不明白的，觉得很矛盾；其实乐阳是冷心冷情，但是其实也最为真挚，她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她一边可以在父亲命不久矣时安排好一切，也可以看见父亲病弱而伤心；总之乐阳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女孩子，但是因为身为公主比较理智而已。她比较偏执也有一点点病态。她想要的东西她会不顾一切谋划到，不喜欢的人即使曾经很好，她也会毫不犹豫利用。这个故事里面女主角不狗血啊，乐阳是一个很幸福的女孩子来的，阿言才不幸福；对，就是重女轻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