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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0 ...

  •   第6章

      “起了,快……”有人轻拍我的脸,我不自在的动了动,牵着下身一阵疼痛。努力撑开眼睛,看见容佳阴沉着一张脸。

      “总管……大人,出什么事了吗?”每一次欢爱过后容佳都会让我留在苍园休息,这样着急把我叫起来还是第一次。

      “琼玉刚被抬了回来……昨夜想必……陛下他……”他看了我一眼,突然语气变的轻佻起来,“陛下来传你,去看看吧……他昏着,谁碰他他就挣扎,闹了好一会了。”

      我着急的起身,顾不得身子的不适,把衣服套上。下了床,匆匆给容佳欠了欠身子,“菊影告退。”
      “去吧,好好照顾他。”容佳答的很是痛快,只是声音里透着险恶,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我应着,心急的退了出去。强忍着不适和疼痛,小跑着回青园。说实话,容佳昨晚……有些过猛了,不比以往,总觉得这次才是真真正正的欲望,浓烈的仿佛要至人死地的欲望。

      刚到青园,就见玉颜面如土色的站在琼玉的房前,焦急的向我这个方向张望,看到我,明显的吐了一口气。我急急的上去,心里是十二万分的担忧。

      刚想开口,他却摇了摇头,直接推开门,示意我进去。
      我跌跌冲冲的走了进去,几乎是冲到琼玉的床前。

      床上的人儿紧闭着眼睛,面无血色,显得仓皇而无助。

      我刚伸出手触上被褥,他就四肢乱挥起来,好象极力在抗拒着什么。“琼玉!”我呼着,扑了上去,紧紧将他搂入怀中。“琼玉,我是菊影啊,别怕,我在你身边。”

      “菊影,……菊影……菊影……”他低泣着,就这样唤着我的名字,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我将他平躺下来,小心的掀开被子。

      天啊,比第一次为他清理身子更加可怕。全身无一不是肆虐过的痕迹,肩上和前胸大片的乌青发紫,怕是结下淤血了吧。□□更是看不出好坏了,血红的一片,我不敢去碰,只能为他盖好被子大声的叫,“玉颜,找御医,快去啊!”

      “已经差人去了,你等着,我去打盆水来。”玉颜急忙的离开。

      不消一会儿,就有脚步声传来,我惊喜的起身,一边大嚷,“御医您可来了,快过来看看他怎么样了,”一边将琼玉紧抓着我的手松开。等我转回头去看清来人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又僵住了,他不是昨晚将琼玉凌虐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又是哪个。

      “皇上……”我毫无力气的跪了下去。

      “你们先去看看他怎么样了?”他一声令下,后面等在门外的御医们全都进来,挤到琼玉的床边。

      “你,”感觉到那刺人的目光扫了我一下,就听到皇上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随朕出来一下。”

      摇摇晃晃的起身,恭谨的随着皇上出了房来到院子里,我又恭谨地跪了下来。
      “你……就是他口中所唤之人…………”声音不响,却带着十成的不悦。

      “是……”

      “是哪个园子的公子?和琼玉又是什么关系?”不留一丝感情的审问,没有让人拒绝的余地。

      “回皇上,小人是云笼国人,因为住在青园里,和琼玉公子又是一样的时候来的,所以彼此熟捻些。”

      “你是风菊影?”

      我闭了闭眼,有心去忽略他的轻蔑和惊讶。“是。”

      “玉颜公子玉雕容颜,琴棋书画冠绝天下,菊影公子菊香倩影,芙蓉帐内销魂蚀骨。”年轻的帝王嘴角浮上轻佻之色。“这前两句倒是贴切,那个玉颜确实是个玉人儿,这后两句……你长的倒是不错,只是看不出这清清瘦瘦的身子,能有多销魂……不过……”他眸光一扫,“容佳倒是提过你,问朕讨过你,本来朕是答应的,现在……你就在玉妃身边侍侯吧,做个内五品的御从侍,倒也是在容佳手下,算他的人……但记住,琼玉已经不是和你一样的公子了,明天起不管他有没有醒来,朕都会命人将你们搬入椿华宫的苍玉阁,他就是你的主子,朕的玉妃,不是你能高攀的起的人,你最好尽心尽力的侍侯着,万一有个差池,看朕如何治你。”

      “遵命……”我跪下去磕了个头,等不见了那明黄身影时才敢起身。也顾不得脚上的酸麻,跌跌撞撞又回房去了。琼玉还睡着,御医大人留了药方带人煎药去了。我洗了帕子敷在他额上,他呻吟了一下,皱着眉头似乎要想说什么。

      我附耳上去,只听得他嘴里断断续续重复几个字,连起来竟然是“苍云,我好恨你”。

      我无力的跪倒在床边,什么也不敢想,又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菊影……”微弱的呼叫将我又拉回了现实,我抬头,看见琼玉睁大的双眼里,泪从眼角留下。他伸出双手在空中挥舞,想抓住什么,一声叫的比一声急促:菊影,菊影~~~~~

      抓住他的双手,我哽咽的回应着,“我在……我在……不要害怕。”

      “菊影,我将水打来了,快给琼玉擦洗吧。”玉颜急匆匆从外面进来,将水盆放在床边,将手巾浸湿,递给了我。我强撑起精神,小心翼翼的拉开被褥,为琼玉擦着身子。

      “玉颜……陛下刚才来了……琼玉被封为玉妃”我刻意的不去看他,专注地给琼玉擦着。

      “恩……”玉颜很温和的应着,等待我说下去。

      仿佛过了很久,我说道“陛下他让我做个从侍,服侍琼玉,明天我们就要入住椿华宫了。”

      “你……”我的身子一紧,紧接着给人扳了过去,对上一双带有怒色的脸。玉颜颤了颤身子,低下头,额前的发挡住眼睛我看不见他的眼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用一种颤抖而又深沉的语气说:“那我怎么办?菊影你让我怎么办?”

      我不禁伸手去想去抚开他紧锁的秀眉,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他的目光落于琼玉,冷笑道:
      “不愧能亡国,真是个不吉之人。”

      我怔然,这样的玉颜是我不曾见过的,一向冷静的他在此刻仿佛是要拼尽全力一般紧紧的拽着我,他的嘴里吐出的话语是我不曾听过的尖酸。

      “菊影。”
      玉颜将我搂过,让我努力汲取他身上温和的味道。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吻了吻我的眼。

      “要等我,走到你身边。”
      玉颜淡然一笑,温柔轻巧,虚无飘渺的看不出任何不悦,我只是那样痴痴地,看着那样的笑,看着他缓缓的走出了这个房间。

      第二日,果不其然的接到了圣旨,琼玉被册封为玉妃,入住苍玉阁,我也成了他的贴身侍从。

      第7章

      随着琼玉入住苍玉阁,生活起居上一下子好了很多。只可惜,玉颜倒与我们生分了起来,即使是琼玉传话,玉颜也会找不同的理由拒绝前来,或者就是来了坐不多时再找理由回去。

      坐在前厅,想着今日去看玉颜,他却以朝雀招见为由,从我身边走开。心里烦躁难安,却又有些微微的酸涩。我低垂着头,落寞地拨了拨桌子上的烛火,看那一暗一明的跳跃……

      即使琼玉再粘我,可我们终究不是一类人。
      几千年的文明,老祖宗说的可不是空话,身份相差太悬殊的人,终究有一层纸在那糊着,靠近不得。
      忆起自己捧着食盒立在翠园,眼巴巴瞧着玉颜走的有些决绝的身影时候,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寂寞。
      也许,不听玉颜劝告,一味要照顾琼玉的时候,玉颜也曾经是那样的感觉吧。

      我失声一笑,抬眸想再挑下那黯然的烛火,却见门口站了一大群人,为首的,不是当今天子又是哪个?他一脸阴情不定的看着我,在旁边宫女昏暗的琉璃盏下有些狰狞,而右侧那个,正是容佳,倒多了些趣味性的目光。左边靠墙跪着的是苍玉阁里的丫鬟七月和九月,还有侍从丁六和丁七。

      我慌忙站起来,跪在他面前:“参见陛下。”

      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头顶的空气沉闷的让人窒息,半晌,他都没有让我起身,却是问道,“这烛火有什么好看的?”

      我低着头,在脑中搜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比较好的回答。
      只得把头又低下两分。

      他倒也不计较我刚才的失礼,竟自占了上座。手指扣了两下桌面,问道:“琼玉呢?”

      我皱了皱眉头,心有余悸地老实回话:“主子身子不舒服,早些睡下了。”

      当今天子啪地拍了声桌子,我没敢抬头。

      “去把他唤起来。”

      “来人,准备热水让你们主子沐浴。朕今夜留幸苍玉阁。”
      旁人应了出去。

      我却还是跪在那里。

      琼玉的身子毕竟是金枝玉叶,自进宫来受了好些苦,又加上天子毫无节制的需索,身子虚弱的很。进了苍玉阁,每夜承幸的都是他。昨天折腾了大半夜,今早为他清理,他那个地方伤的不清……

      我微微思量过后,还是打起了勇气,恭恭敬敬先磕了头,然后回道:“陛下,主子身子太虚了,到现在还烧着,一下午睡的也不安分,这才入了梦……”

      “啪啪”两声重重的击扣声,上面的男人显然带了怒意:“你在替你主子做主么?”

      我心下一沉,那男人抬脚就要往里屋走。
      我有些踉跄地起身,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拦。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是否就是自寻死路,不过左手手腕被他握住时我就有了一种自讨苦吃的觉悟。

      震惊地平视这个男人,他俊美而霸气,顺着他的手传达过来的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威慑。

      “陛下……”我见他打量着我,闭了嘴,只觉的背上凉凉的。

      下一刻,他眸光一闪。将我扔回地上,同样是很大的力气。左手下意识的想撑住,只听‘嗑拉’一下,一阵剧痛钻心而来,手,怕是折了。

      他狠狠踹了一脚上来,却被上前的容佳挡住。容佳站在天子的身边,却没有一点奴气,他敛去笑容的脸,严肃,冷峻,不可抗拒的气势自内散发。

      “滚!”无情又夹杂着怒气的声音像是要将人凌迟处死一般,君王用一双深沉的眼眸看着我。

      “好了好了……你和他计较个什么?”容佳的脸上换上了看热闹的笑容,他走到我身边将我扶我起。

      我狠狠心,挣脱容佳的扶持再跪下央求道:“陛下!主子旧伤添新疾,再经不起一点伤了,求陛下开恩。”

      他顿了一下,没有再理我,径自向内屋走去……

      泄气的瘫倒,却靠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很喜欢逞强吗?”容佳隐约地含了三分怒气。他小心地把我抱起来,我看了一眼他冷酷的脸颊,有了一刹那的失神。“皇上的事,也是你能管的?”

      “容总管,我……”手臂很疼,像整个被拽了下来的感觉。我有些紧张,今晚怕是在劫难逃。咬了咬嘴唇,头侧进了他怀中。

      他将我抱出了门,走地很急促,但手臂的力量却控制的很稳,我甚至感觉不到有颠簸。一会儿,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怕什么?你以为我真是禽兽么?你手伤成这样,我带你去太医院。”

      猛然抬头,发觉是到了御花园中,与栖霞宫方向正是相反,我感觉自己的脸像烧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刚刚低头,却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正是容广广将军。

      “你怎么来了?”是容佳的声音,有些不耐烦的焦躁。

      “找你喝酒来了……怎么?出什么事情了?”我感觉他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然后是哈哈敷衍的笑声,“打扰你们了?那我先走了。”

      “倒不是,他受伤了,我正要带他去看太医。”容佳又抱着我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我将头转过去,看见广将军皱着眉看我。

      “让我看看吧。”他抬起我的手臂,我又一阵刺痛。

      “还好,不是折了。只是脱臼了,我来给你接上。”他托住我的胳膊。“失礼了,可能有些痛,你且忍一忍。”

      我点头,闭上眼睛。只听‘坷拉’一声,伴随着巨痛,想必又给接上去了。睁开眼,见他正看着我,看到我在看他,他又将目光转到了容佳那里。

      “试试看可不可以动了。”容佳的声音缓了下来。

      “能不能……将我先放下?”他依言将我放下,我动了动手臂,疼还是有一点,但不那么厉害了。点点头,我转而向广将军行了个礼,“谢谢。”

      “不用不用,容佳,你看这酒还喝不喝了。”广将军朝我笑了笑,豪气的对容佳道。

      容佳皱皱眉,“可以,就去前面的亭子里吧,等下菊影还要回苍玉阁侍侯,就挑个近的地方。”

      我心念一动,是为了我的方便么?低下头随他们到了前面的亭子。广将军让随从摆出了几坛子酒,就命他们下去侯着,容佳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坐下吧。”我点点头,坐了下来。

      容佳和广将军坐了下来饮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国天下事,我自有些无趣的看着那冷冷清清的池塘。月光有有些昏暗,忧心的是红烛暖帐下依旧苍白的琼玉和那一脸怒色的帝王。不知道……

      “容佳……你说皇上和那个什么朱池太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现在还封了他玉妃,朝中好多大臣都不服。我底下几个副将也着实为这事烦了我多时。”

      听到关于琼玉的事,我惊的回头,容佳沉沉地看着我,有些少许警告的意味。摇摇手中的酒坛,敲了广将军的头一下,“你这木头,喝多了就多嘴,他的事情少管。……朝中大臣和那些野蛮人知道什么?看见他的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没见着的是说着风凉话,见着了还不想将他拆卸入腹。你说如此倾城绝色的人儿,皇上怎么可能不想将他留在身边。倒是……你是将他抓来的人,这么多时日与他一处,竟一点也没有念头,还真奇了!”

      “你!”不知道是害羞还是酒劲上来了,广将军有些嗔怒道,“他虽说是好看,比女子还好看上几分……但……”说道后来声音渐小了,“还是比不上一些人的,世上……世上……毕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容佳一愣,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一山还有一山高,你个木头呆子,哪有这样形容的,我记得你小时侯可是很聪明的很,念书可比我快多了。这个……这个……哈哈……”他收起笑容,“你的那座山有多高,改明凑请皇上给你赐婚了罢。……只是,需是个清白人家,你知道的……皇上他,从来不屑那些个不干不净的,所以青楼楚馆的你就莫要提了,快快忘记倒好。”

      第8章

      空气一瞬间压抑起来,广将军手里的坛子掉在地上碎了,在安静的夜里发出很大声音,一对侍卫紧张地围了上来,容佳一挥手摒退了去。

      我的心也无由地被抽了一下。

      “别再说了,我都明白的。”广将军有些尴尬的笑笑,又转头向我,“那个,那天在亭子里跳舞的是你吧,今天我等喝酒,却没有什么陪衬,能不能再跳一个啊,可惜了没有琴。”

      我点头,站起身,却被容佳拉住了袖子,很轻柔,未用什么力气。“他手才刚刚好,今日就算了吧。”

      广将军的脸又红了,像个傻大个。

      他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
      我撇过头,向着苍玉阁的方向望去。

      “你放心,玉妃那里不会有什么事。”
      容佳撑在石桌上,目光幽幽的注视着我。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半醉状态的广将军,启齿道:“玉妃真的伤的挺重……”
      他眯着眼一笑,将手指放在唇边。
      “相信我,玉妃一点事都不会有。我与广喝会儿酒,你先回去吧……”

      我点点头,回身走出了亭子,急匆匆地往苍玉阁走去,心中依旧忐忑安,虽然容佳说的胸有成竹,还是不要出什么事的好。

      回到苍玉阁,见七月还守着,其他几个怕是已经睡下了。我进了大厅,多点了几盏火烛,回头看了这个才十四的小丫头一眼,说:“你先下去吧,天快亮了,还能休息一会儿,这里有我看着。”

      她怯怯点下头,有些羞涩的笑了下,也就出去了。七月才十四,那个九月更小,天知道让这年纪的宫女来服侍算不算一种虐待。我加亮了灯,从里屋拿了纸笔放在桌上,思衬着怎么来打发这剩余的几个时辰,可不能睡着了,早上还得给琼玉清理,然后一同去给那些六花妃子请安。

      我多点了一盏灯,研好墨,用毛笔沾了沾,一手按住纸,一手勾出个线条来。
      人型初现,我细细想着那个人的音容笑貌,一点点勾勒出那人的容貌,身姿,每一处都是动人心弦的美丽。
      美人伏于地上,黛色的发散乱披着,衬一袭素色的绸衣,像清泉般的洁净。淡墨细描,画出一双淡然清冷的眼眸,烟锁娥眉,半点笑魇,艳而不俗,闲雅素丽。

      我惨然一笑,
      有什么用呢?这样战乱的时代,他美的太惊人,所以才有今天的沦落。死了倒是干净,但他有不能自尽的理由,他选择了放弃尊严的活下去,活在已经失去国家,失去亲人的日子里。

      一如,
      选择了肮脏不堪的我一样。

      其实风菊影也会弹琴,也会下棋,六王爷曾想用千金买下我画的一张‘江山美人图’,云笼国以才学闻名的宰相曾在不知名的情况下夸过我的双书小楷。

      只可惜,六王爷拿走了我的“江山美人”图,却从未在墙上挂过一天。那千金,不过笑谈罢了。云笼宰相知道那双书小楷出自我手,立刻嗤之以鼻,嘲讽说是“附庸弄巧”而已。

      “呵呵。”我拿过笔,见画的左边还有空隙,就想露一手自己颇为得意的左手小纂。提笔落下,才发觉左臂还有些疼,忍了疼写下工工整整两行字: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细看之下,有些不满,字虽然工整,却失了自己平时的水准,少去那份独有的洒脱。

      红颜自古多薄命,今年花胜去年红。
      如果可以,帝王啊,能不能对琼玉好一点。

      桌上的烛火一跳一跳的,我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那幅画,熬过一个漫长的夜。天初亮,起来梳洗干净,让丁六丁七起身烧了水,就走到寝室外面候着。

      没过多久,君王推门出来,见是我,突然开口问了声:“手,如何了?”

      赶忙行礼,恭谨的回答,“已经没什么事情了,小人惶恐。”

      他一点头,训斥道,“没有下次了。”

      我叩首,没等皇上走远,就急忙进去伺候琼玉梳洗。琼玉已经醒了,看到我进来,似乎有些尴尬,微红了脸。丁六丁七将水备好,出门候着,我过去为琼玉擦洗身子却惊奇的发现除了有些欢爱的痕迹外却没有肆虐的新伤,想是顾及了琼玉的身子。

      心头一暖,虽说君王冷酷,但对我这样卑微的人,他能听着我的请求,还记着我的手,看似责备实则关心的询问……他,也不是那么无情……所以,我能够……有那小小的奢望么……

      安排好一切,就要面临入宫的一大困难——给六花妃子请安。倒不是害怕,只是无论什么年代,宫闱的斗争是最激烈和可怕的,特别是在不安稳的局面中,王册封又看似独宠的新妃对六花妃子是绝对的威胁,不得不防。

      我扶着琼玉走出苍玉阁,向六花宫而去。六花宫不同于其他后宫建筑,是最为华贵最为庞大的宫殿,皇后所住的九凤宫虽然庄严,华丽却远不及六花宫,所以六花宫是后宫权利的一种象征。

      第一个拜访是应该是皇上的第一位妃子,兵部统领之女桃妃,桃妃是位很豪气的女子,正如她出身在武官家里一样,比皇上小两岁的她已经年过二十二,育有两位公主,看着两个女孩一左一右围绕的样子,这位母亲毫不保留的展露自己的幸福,没有任何的刁难。他对琼玉很客气,鄙视之色却还是难以掩藏,想是不能接受一个亡国太子为偷生而甘愿为妃吧。

      第二位是身份显赫的南争王的郡主桂妃,工部侍郎的千金兰妃也正巧在那里,小郡主年轻,话语里满是不屑和嘲讽,嚣张跋扈,神情高傲,却碍于自己身份尊贵不能过分挑衅,而兰妃在她身侧却显得有些懦弱,请安时她只是微点了下头,一付温婉的大家闺秀的气派。但这绝对不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女人,她手里有着一个决对的王牌,她是唯一一个王子的母亲。这般摸样,不过是自保的方式罢了。琼玉抿着唇一声不坑,他的隐忍最终换来了小郡主的闭嘴。

      梨妃,礼部尚书的幺子,缠绵病榻已久,只是出来略见我们一下,他容貌极好,肤色略显苍白,更添一分病态的美。他注视着琼玉良久,才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笑容如梨花一般清丽。挥手将我们摒退。

      初见平盛侯的公子葵妃,有一种怅然的感觉。贵为小候爷的他,全身无一不流露出一种霸气,飞扬的神采,尊贵的举止,传言他是唯一一个与王没有任何关系的妃子,他的介入只是一种政治的手段。看见这样男儿气质的他,证实传言并不虚假。他笑的很爽朗,只是略薄的嘴唇压下了表面上的一派阳光,平添阴冷的气质。

      最后一个是蔷妃朝雀,朝雀给人的感觉变了很多,不再像一个天真的孩子。看的出他很开心,但他的开心不仅仅是因为见到了我。见他时,玉颜正陪伴他身侧,见了我们,不留痕迹将目光转开。朝雀很合礼仪的搀着琼玉起身,看不出一点莽莽撞撞的毛躁。他一双剔透的美眸似带炫耀的扫过其他几位,不经意间那小小的身躯也高傲地挺了挺。

      后来,他私下对琼玉言道:“琼玉你是菊影哥哥的朋友,也就是本宫这边的人,呵呵,太好了……”

      第9章

      “菊影哥哥,你答应小九要做纸鸢的……菊影哥哥……”回头看了这个小姑娘一眼,有些羡慕她在这宫闱中能活的如此单纯。

      “好好,现在还不是起风的季节,等梨花开满树枝的时候可以做给你玩了,小丫头。”收拾着这几天琼玉消遣而做的书画,一一将他们分类,比较满意的便收起来,其他则扔掉。

      “我不是小丫头了,年初已经扎花髻了。”小九嘟着嘴怒道。

      “你不是小丫头,还整天缠着菊影哥哥做东西给你玩。”小七轻点着小九的脑袋乐道,“去去,上次菊影哥哥给你做的跳棋呢?和丁六丁七玩去。”

      小九晃着头,眉头一皱,“丁六和丁七整天黑着脸,怕怕。”似乎有什么想不通,小九顿了很久才说,“七姐姐,菊影哥哥,为什么最近皇上都没有来我们这里啊?丁六说皇上老是待在蔷妃那里。”

      手抖了一下,几张脆弱的宣纸就被撕去一角。摇摇头,将他们团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竹篓。我转过身,对小七道,“你陪小九出去玩吧,别忘了过些时候把主子的晚膳热上,主子今晚在中厅用餐。”

      小七起身拉过小九要走,我不经意想到了那晚的画,拦了下来,“小七,我那晚的画呢?就放在前厅桌子上的主子的画像。角上还画了一片菊花的那张。”

      “啊,那日我看见那些纸被风吹的乱乱的,以为是你随手画着玩的,全扔掉了。怎么,有用么?”

      我摇摇头,说没有什么事情,抱着那些东西进了内屋。却没有听到小九对小七说的那番话。

      “我看到那张画了,好漂亮哦!皇上出来看见了,也盯了好一会儿呢!问是谁画的,小九不知道,皇上他后来就拿走了。”

      “啊,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对菊影哥哥说?”

      “人家才想起来嘛!就一张画,菊影哥哥也没说什么……去玩啦!”

      走进琼玉的寝室,为他弄灭了安神的香,走到床前轻轻摇他,“琼玉,起身了,就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

      琼玉慢慢坐起来,我给来披上衣服,为他穿好,系好绳结。

      “晚膳前是弹会儿琴呢?还是和我下棋呢?”边问我边打开窗子通下风。

      “下棋吧,今天你可以不用让我子了,我一定要嬴过你。”琼玉的心情十分之好,拉过我便往外走。待到中厅,我便摆上棋盘,和他下起来。

      “菊影,我嬴了三子。”琼玉关怀的看着我,道:“三柱香内我嬴了两局,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微笑着回应,吩咐小七小九把棋盘撤走,将晚膳摆上了桌,安抚琼玉坐下吃晚饭。他胃口不太好,晚上容易发梦,所以我今早特别炖了新鲜的野生鱼汤,一直温了一整天,给他补补身子。

      见他喝了一口,拿起筷子要动里面的鱼肉时,刚有些欣慰的松了口气,却在这时传来内侍那独特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只得匆忙下跪迎接。

      一身华服的男人在簇拥下走了进来,有一股酒味,怕是来之前喝了些酒。

      “起吧。”皇上说道,看着桌子上的菜,眼光扫了众人一下,带着责备“怎么这个时辰就用晚膳了?”

      我低头回道,“主子身子不适,想要早些休息,便将晚膳提前了半刻。陛下不嫌弃,一并用膳吧。”怕又惹怒他,我有意的讨好留他吃顿便饭。

      皇上一点头,众人马上忙活起来,小七新添了一副碗筷,丁六去厨房传话多加几个菜。皇上坐下,见着琼玉碗中的鱼汤,也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微点了下头,“不错,谁做的?”

      小九挺高兴的答,“回陛下,是菊影哥哥。”
      我睇了一眼这个小丫头,真是靠她把皇帝盼来了。

      君王看了下我,又皱起了眉,“又是你……”

      我赶紧低头,心里略微紧张,咀嚼着这个“又”字。
      哪里又惹到他了?

      惊惊战战地侍侯他们用完了膳食,时间长的像过了好多年。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君王今天有些不太一样,意外的平和,他闭上眼睛靠着侍从搬来的暖塌上,说道:“给我弹首曲子吧,玉。”

      称呼很亲切,看向琼玉,他好象也很惊讶于这样的叫法,身子有些颤抖,但眼睛里透出的却是一抹不知为什么的情绪。他僵硬地点头,接过小九递来的琴。

      琴音响起。
      我站于一边,像是被人从头泼了一身凉水,通体清凉。
      虽然在风花院中从未有人弹过,当年学琴之时这一首是必学之曲,名曰《破城》。
      曲意故事大略有些像吴越两国的战争,越国战败,沦为皆下囚,卧薪尝胆后,整肃军队再收拾山河,破敌国都城之日,正是血耻之时。

      我第一眼望向国主陛下,意料之中,他脸色不善,微眯着眸子,嘴角勾出冷冷笑意。他倒不急,反而用手指点着节奏。

      一曲终了,琼玉苍白的脸上露出半点笑意,却带了挑衅。

      国主回了他一个针锋相对的笑,“你这副样子倒是很有力气,身子大好了吧。”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这个男人很大方的轻薄上琼玉的唇,搂过他的腰抱起,然后得意的宣布,“今晚朕就宿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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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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