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国女王传说》水之蓉

5、父女对面不相识

　　柯乐城是夜郎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同时也是夜郎国最大的城市。王庭坐落在天马山的半山腰上，四周翠绿群山环绕。山脚下流淌着一条清澈的巴江，唯有东南一角，一条道路通往山脚。道上铺着大块大块的青石板。小道的尽头，是沿江分布的柯乐城。高脚的绣楼高高低低，错落有致，肩并肩挨着，似蹲在巴江边上浣衣的姑娘。

　　又三年。三月，春光明媚。天马山半山腰处的坡上开满了格桑花，嵌杂着火红色的杜娟花儿。似浣衣的嬷嬷在山坡上晾晒了一件绣花的上衣。

　　“圪垯！你看！”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娃，指着山坡上的杜娟花儿笑道“我就说它开了嘛！我听嬷嬷说，这种红色的花儿可以吃的。味道酸酸的。”

　　小女娃，穿着件绣花的短襟，落出结实的小臂，脖子上戴着一根金丝线，吊着个小巧的金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脖子上的金铃铛上上小小跳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她下身着一条绣花短裙，刚盖过膝盖。脚上穿着翘尖的绣花鞋，绑扎着青色的绑腿。

　　“古丽公主，这有啥好看的。不如王后殿内的彩虹苑！听阿妈说，那里长满了大丽花、海棠花还有王后亲自栽培的山茶花！这个时候，正是山茶花开的时候。”腿短的圪垯，跟在古丽的后边跑过来，气喘吁吁。

　　圪垯，是麻姑嬷嬷的独生儿子，也是小古丽最好的死党和童年玩伴。

　　“圪垯！走！我们去彩虹苑看山茶花去！”古丽说完，蹦跳着往王后的东殿而去。

　　“古丽！古丽！我话还没说完呐！”圪垯拉住古丽，焦急道“阿妈不让我去东殿。”

　　“我们偷偷地去那儿！我知道有一条密道过去那里！我们偷偷去，不告诉嬷嬷，她就不知道啦！”古丽的丹凤眼一眨，拉起圪垯就跑“圪垯！我们走！看山茶花去咯！”

　　绕过矗立的竹王神像，跑过广阔的中央广场，两个小孩像只猫似的，躲过中央广场的巡逻兵，悄悄地矮着身子，钻进一堆灌木中。

　　灌木丛的上方绿丛缓缓地向远方翻动，那是行人的痕迹。

　　“古丽！古丽！还有多远？这些树枝扎我的脸！”圪垯落后了一段路，用胖胖的双手，艰难地拨开前面的枝条。

　　“圪垯！走快点！快到了，就在前面。”不知何时，圪垯前面的树丛一阵颤动，绿叶堆里露出古丽的一张小脸。

　　古丽拉着圪垯，双手拨开前面的茅草。一人多高的茅草，叶子像一把把镰刀。

　　古丽的眉头一皱，小手的虎口处被划出来一道鲜红的口子。她口中滋了一声，左手快速从衣兜里掏出来止血药，洒在伤口上。

　　“古丽！古丽！你的手受伤啦！”圪垯惊讶道，“我们不去了，回去包扎伤口吧？！”

　　“我的手没事，小伤而已！山茶花就在前面。我们快走！”古丽继续在前面开路。

　　中央广场围墙旁边的灌木丛里，经过一炷香的功夫，又恢复了平静。

　　古丽、圪垯来到了一面悬崖边，他们站在悬崖的顶端。往下望去是千刃的峭壁，远望是群山苍莽，巴江如白练缠绕在山脚，柯乐城中的楼房沿江分布，好似镶嵌在白练上的花纹。山谷的梯田上，水稻还没长出来，勤劳的夜郎人种满了金灿灿的油菜花。

　　江山如此多娇！古丽和圪垯第一次站在高处，第一次看到王庭外的美景。如此苍莽！如此壮阔！

　　悬崖顶的另一面就是东殿的彩虹苑。

　　古丽熟练地拨开两颗杉树，从中间挤过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半饷，里面传来古丽的声音“圪垯！这里，快进来！”

　　两个小孩在不知不觉中，偷偷溜入了戒备严格的东殿范围内。

　　彩虹苑占地极大！中间用石头堆起来一个圆形的花坛。分为四个部分，春部，种着杜娟、春兰、迎春、桃、栀子花、绣球花、玉兰花、紫藤花；夏部，种着凤仙花、石榴树、石竹、美人蕉、紫薇、百合、向日葵、郁金香。夏部的角落开辟了一个人工湖，种着莲花，岸边载种翠柳。湖水从彩虹苑的西北坡而来，由于地势差，形成了个小型的瀑布。湖的中央，有个小凉亭，与它连接岸边的是一座竹桥。秋部这边种了一圈菊花，还有石斛兰、火鹤、天堂鸟、桂花、木芙蓉。冬部这边种有腊梅、水仙、墨兰，挨着围墙边上的是几颗刚种下的枫树。

　　彩虹苑是夜郎国第一美人武咯沙的花园。美人如花，美人爱花。国王鄂鲁默收罗了22个部落里最美的花，移植在彩虹苑里。春夏秋冬四季，彩虹苑里花开不败，四季如虹！

　　古丽和圪垯被眼前的花朵迷了眼。花团锦簇，白的如雪，红的似霞，粉的似娃娃的脸，黄的似明晃晃的太阳光。各色花朵，各种颜色交杂在一起，好似一块瑰宝。

　　“圪垯！有人来了，快躲到假山后面去！”古丽拉着圪垯，躲进假山石头里去。

　　果真不一会儿，一行六人往彩虹苑而来。一名威严的男子，后面跟着一位白衣女子，面容看不大清楚，还有一个小女孩。后面的三人，两个是侍卫，一个年老的女性，双手抱着一把精致的琵琶，应该是嬷嬷。

　　等他们走得近了，古丽透过假山的小细缝看清楚，原来是鄂鲁默、武咯沙和大公主朵娜一行人。

　　“咯沙，朵娜这风寒刚好。今日天气晴好，正好出来散散心。”鄂鲁默拉着小女孩的另一只手。

　　小女孩朵娜，像她母亲一般，身着一身雪白的绸缎裙子。裙子垂在她的足踝处，隐约可见裙角用银线绣着竹。她的脸色，稍微有些苍白，早早地褪去了婴儿肥，桃花大眼睛，小巧挺翘的鼻子，樱桃儿的小嘴微微咧开。小小年纪的她，已经长成了个美人胚子。

　　朵娜的两只手分别握在父王、母后的手中。由于是个早产儿，她的身体十分虚弱。偶感风寒，也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大王！朵娜今天很高兴。一大早就说要来彩虹苑看花，还说要弹前日学过的曲子给您听呢！”武咯沙眼睛温柔地看着朵娜，微笑着。

　　“好！朵娜，和父王去那边的湖心亭里去。父王来好好听听朵娜公主弹琴！”鄂鲁默抚掌大笑道。

　　一行人在湖心亭坐定。朵娜坐在石桌一侧，斜抱着琵琶，开始弹奏一曲采莲曲：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一曲唱罢，湖边翠柳丛中的黄鹂感到羞愧，齐齐息声；湖中的鲤鱼从湖底冒出来，围在凉亭边，悠闲地轻甩着尾巴。

　　轻拢慢捻抹复挑，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古丽觉着好听，竟不自觉从假山里走出来，慢慢向湖心亭而来。

　　“站住，是谁？”两位侍卫从曲子里惊醒过来，瞬间抽出手中弯刀。

　　“我是古丽！”古丽后退一步，也开始惊醒过来。

　　“古丽公主？”侍卫打量了一会儿眼前的小女孩。王庭中，像这般大年纪的，也只有两位小公主了。

　　“公主请稍后！奴去禀报大王。”

　　“古丽公主？”鄂鲁默一愣，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大王，您糊涂啦！”武咯沙推了推有些发愣的鄂鲁默，笑道“古丽公主就是赫娜妹妹的女儿。和我们朵娜同一天出生的。”

　　鄂鲁默讪笑一声道“让她过来”。鄂鲁默这三年来极少去弥赫娜的西殿。平日里，不在北殿里处理国事，就是在东殿陪咯沙母女。逢年过节，全家人团聚在一起，也很少注意弥赫娜母女。小孩子长得快，对古丽这个小女儿倒没什么印象了。

　　湖心亭隔得有些远，岸边站着的那个小女孩真是自己的另一个女儿？

　　古丽和圪垯在侍卫的带领下，走到湖心亭里来。古丽默默嘀咕“哎！还是被发现偷跑进彩虹苑了。”

　　鄂鲁默看着眼前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儿。眼神先是打量。她的脸庞圆圆的，两颊鼓鼓的，有些婴儿肥。一双丹凤眼，挺神气，正睁着眼打量他呢。她不知从哪里过来的，头发乱糟糟的，还夹杂一根干枯的树枝。脸上一道黑一道青一道红，精彩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