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偶像包袱》狗子旦熙

5、第 5 章

　　那天下午，孟祈垚到底不能够去徐晋宇家看书。

　　红色台风预警信号在那天中午解除了，吃过午饭不久，孟浩燃就回家了，还给自家宝贝闺女带回来一辆山地自行车。
　　红白相间，五个档位，漂亮的不行，特别衬肤白貌美的小姑娘，一坐上去，用他爹的话说，整就一当代女侠，一个字，酷得不得了！
　　父女俩沉浸在自我陶醉里，在院子里笑得合不拢嘴。

　　雨停，孟祈垚拉着徐晋宇，让他带她跑两圈。
　　她过去六年都是孟氏夫妇接送上下学，但她记得，徐晋宇是骑车上学的。

　　徐晋宇回家取车，带着她在后海公寓兜转。
　　路上有工人开始在清扫路障，徐晋宇又带着她往公寓房那边骑去。那里楼房紧密，树木相对少一些。

　　小姑娘是骑独轮车的，平衡感特别好。两圈过后，她已经完全熟悉了自己的座驾，收放自如。
　　然后，她想起了徐妈妈的托付。
　　“徐晋宇，我们以后一起上学吧。”

　　徐晋宇并不是很愿意，等多一个人，就又要浪费些时间。他连陆临风都懒得等，更别说等个小姑娘，碍手碍脚的。
　　从来就没有自己会是个包袱的意识，瞧他似乎不是很乐意的样子，小姑娘脚下用力，车子上前与他齐平，抬高了音色说话，“你妈妈可是托付我要照顾你的。”

　　“你速度快不快的，我不喜欢等人。”少年不那么情愿地开口。

　　“快，怎么不快，我快得很呢。”
　　说着，手里熟练地换挡，整个人嗖——地一下，从他身边冲刺出去，几轮之后扭过头来问他，那声音特欢快，还有点小骄傲：“是不是很快，这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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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晋宇眼角抽搐，他想知道，跟这丫头在一起久了，他的眼睛会不会抽搐出毛病来……

　　晚上，徐晋宇被孟浩燃留下去吃晚餐。
　　孟祈垚还惦念着《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想到徐晋宇家继续看书，饭后就随他一起走。
　　夜深人静的，孟浩燃可就不同意了。
　　于是小姑娘送人回家，一路都在打着商量，让徐晋宇同意她把书带回来家看。
　　“就借一次，我保证！”
　　“真的，我会很小心的，保证不会弄脏……”
　　“你看，风都停了，雨也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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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狗腿的样子，连土土都快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吠了两声，嗷呜嗷呜的。
　　徐晋宇确实再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她，勉强同意了。

　　于是小姑娘捧着书，跑着离开了徐晋宇家。她要回去洗漱得干干净净，然后争分夺秒地去宠幸书！
　　那兴奋劲，让土土以为今晚有机会再跑个把小时……

　　周末，舞蹈课，跆拳道课，竹笛课用了四分之三的时间，剩下的四分之一，孟祈垚还没感受到，周一就到了。

　　第一次骑车去上学，20分钟的路程，小姑娘还是十分兴奋的。
　　但一爬山半山腰的教室，孟祈垚就瘫坐座位上了。耷拉着头在桌板上，像只气喘吁吁的土土。

　　“这样就瘫了？”徐晋宇在她身后走进来，把书包搁桌子上，陆临风就转过来了。
　　“瘫什么？我看书看得呢，心里空荡荡，难过的。”孟祈垚有气无力地回着。

　　她周末来来回回把书翻了三次，看到最后哈利都成家立业，又开始在国王车站送他们的孩子去霍格沃茨，那种感觉，让她没由来的难过。
　　十年之间，仿若一瞬，很空。
　　很多年后孟祈垚再想起来的时候，才知道，那种感觉其实就叫怅然若失。有些词语，总要自己经过一次，才能完全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徐晋宇看到她那肿得跟灯泡似的眼睛，又问：“熬夜看书啊？”
　　“能不吗，我来来回回看了仨次，太难过了，费雷德和斯内普……不行，我受不了，不能想。”她把书包塞进桌筒，双手捂面。
　　徐晋宇轻笑，“悠着点，别入戏太深。”

　　“诶不是我说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陆临风终于找到找到能插针的缝儿了，全是疑惑。
　　这俩好得都快超过他和徐晋宇的关系了，让他很有危机感啊。
　　“要你管。”孟祈垚要怏怏地趴桌子上，懒得理他。

　　“得了，我这儿有个大新闻，你们听不听。”陆临风跟赶着争宠似的，眼里全是戏。
　　要换以前，孟祈垚还真有兴趣，但今天不行，她是真困，心也累，眼皮重的跟个千斤坠似的。
　　徐晋宇就无所谓了：“随便。”

　　“怎么回事儿你俩。”陆临风都快不习惯孟祈垚无精打采的模样了，上星期还多闹腾的。
　　这周徐晋宇活过来，她又沉下去了？
　　正巧谢嘉南背着个书包走进来，陆临风总算找到自己的台阶了，热情招呼：“谢嘉南，快，我跟你说个事。”

　　“啊？”
　　“啊什么，快进来。”陆临风椅子往前一靠，特主动给她腾地儿，让她走进去座位里头。
　　“哦。”
　　谢嘉南个老实孩子突然受宠若惊。

　　把人往后头招：“你们知道吗？咱班要来个插班生了！”陆临风神神叨叨地说，“听说特有来头的。”
　　“真？”孟祈垚皱着眉头，把脸朝墙壁改为脸朝徐晋宇，勉强撑开眼皮。
　　“又听谁说的？”徐晋宇淡淡地问。
　　谢嘉南闪烁着好奇的眼睛。

　　成功勾起所有人欲望的陆临风，勾起了自得的小眼神。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年纪主任说的，我今……”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广播就响起了升旗仪式集合的音乐，一群人闹哄哄地开始往外排队去，彻底打乱了陆临风一展雄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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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部沿海的X市，九月份，连秋老虎都还没到，上周还因为台风停课，结果校长讲话的开端依旧是“又是秋高气爽的周一……”

　　第三周了，没变过。
　　缓过新环境的陌生，已经有好些男生开始放飞自我，忍不住笑不出声，班主任往队伍里边一憋，笑声给憋回鼻腔去。
　　然后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

　　附中地处葫芦山南，星湖之北，钟灵毓秀，自北宋起就在此处设立书堂，文化氛围浓重。是以附中一直有一项优秀的传统，那就是国旗下的传统文学背诵，简称国旗下的背诵。

　　每周一升旗仪式，教导主任会按学号抽12名取学生，一个一个上去，在几千只眼睛的注视下，面对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大声背诵！
　　现在，他们德高望重的校长宣布，从下周开始，初一也加入这项传统活动中。

　　初二初三的同学们很兴奋，如同又被注入一股朝气蓬勃的力量，啪啪啪地鼓掌。
　　初一级的少年们，五味陈杂……

　　这样的消息，对陆临风来说，无疑是沉重痛苦的。
　　以520名考进附中的他已经是挂上狗屎运，现在还要他背诵古文……心情抑郁得连八卦都讲不了。

　　回班里不久，他便同孟祈垚般，趴在了桌面上。
　　班里闹哄哄的，讨论的都是国旗下背诵一事，陈班带着个小姑娘走过走廊，望着玻璃窗外的一大一小，大伙儿又渐渐安静了下来。

　　照旧先翻了个白眼，陈班开始说话，“同学们，今天咱们班又来一位新同学了，哈。之前因为去参加国际钢琴比赛，现在才入学，大家要一视同仁，好好相处哈。”
　　接着示意那小姑娘做个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方羡琳……”

　　一句话，陆临风、徐晋宇、孟祈垚三个人同时望过去。

　　后来，孟祈垚已经理不清很多事了，但仍记得，当初她看方羡琳的第一眼，小姑娘不高，剪着齐刘海，长得十分精致，特别是那双眼睛，水灵灵像黑葡萄，几乎要溢出水来。真的很漂亮。阳光从走廊上拐了个弯又照到她身上，仿佛随身携带万丈光芒，刺得台下的她几乎要流出眼泪。
　　是重要人物的出场方式。

　　然而此时，
　　“我靠，居然是方羡琳。我以为她早离开X市了。”陆临风转过身，压低了嗓子和徐晋宇说话，仍旧难掩惊讶。
　　徐晋宇没有理会，把视线从方羡琳身上收回来，又落到了他这周的新宠《时间简史》上。
　　没错，就是霍金的那本《时间简史》，精简版的。

　　方羡琳不高，不能坐55号同学旁边去，陈班让第四组的同学从三排起，挨个往后退，给腾出了个位置。

　　这可是妈妈交待的重点关照对象，孟祈垚揉了揉泡肿的眼球，“你们认识啊？”
　　“那可不，我们实小的骄傲啊。今天我以实小为荣，明天实小以我为荣说的就是她。钢琴神童，获了一堆奖……”
　　谢嘉南在一旁听得双眼都亮了，目前在她眼里，年纪第一的孟祈垚就是最厉害的人了，这还来个实小的骄傲？
　　下意识就问：“她厉害还是祁垚厉害？”
　　陆临风装老成“啧”了一声，“还真不好说，方羡琳要是早来，这组宣文委员估计没孟祈垚什么事了。”
　　谢嘉南吸了一口气，“真的？”
　　“还能骗你不成，要不是她爸的老婆来搞事……”陆临风说了一半，屁股底下的凳子突然被踹移了位，他“嘶”了一声，就瞧见徐晋宇不善的脸色。

　　嘿得，不让说就不说。
　　沿着嘴巴线做了个关闭拉链的动作，闭嘴不说话了。

　　孟祈垚打起精神正打算认真听着呢，突然断了，怎么回事儿。
　　再看一眼陆临风和徐晋宇，一个两个，神神颠颠的。
　　“干嘛呢你们？”

　　陆临风根本就没办法安静下来，摸着鼻子摸棱两可地说着：“前尘往事，前尘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