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偶像包袱》狗子旦熙

32、第 32 章

　　徐晋宇第三节课没回到班级，在操场和林沛言他们八班打球。他成绩好，之前因为各种竞赛训练没来上课也是常有的事，科任老师也习惯了，从不追究。

　　但八班一群人就没见过打得这么凶的徐晋宇，压根没他们夺球的机会，每次扣篮都跟在泻火一般，就差直接拍下篮筐了。
　　有人调侃他，“徐晋宇，你丫和方羡琳在一起之后玩变身啊。”一群男生内涵地笑开，嘻嘻哈哈的。
　　正把球运满场的少年冷着脸，头也不转又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

　　再次被枪空的男生们瞬间哀声载道，“情场得意，好歹留点球场给我们。”

　　“没有的事，别再胡说八道了！”

　　徐晋宇把球丢了，弓着身子喘气，手伏在膝盖上，身体里的血液清晰有力地跳动着，一波又过一波，热量从体内传到皮肤表层，少年微眼看篮筐，心里大把的郁气和烦躁在这一呼一吸间无限膨胀。

　　“不打了？”八班的人惊着了，抱着球走过了。
　　“怎么回事啊你？”
　　“谁惹你了，哥们儿一起给他点颜色瞧瞧啊。”

　　“没事。”他站直身子，胡乱捋了把头发，“不打了。”转身离开。
　　坐到球场边缘，敞着腿，双手后撑，看天。

　　头一次，对传来传去的谣言无比憎恶。
　　按往常，他从不理会。只是想到去年金毛那一茬，倒是急着想和她说说，免得她又想到十万八千里去。
　　结果人倒好，连个理由都不能说，就放他鸽子。

　　他就不理解了，换了位怎么就跟换了人一样。跟王子建是越来越熟悉，跟他倒好，一天说不上几句话，在班里，还得发信息。
　　……
　　他捉起胸前的衣服蹭了把脸，忽然自嘲地笑了声。

　　放学，两人各回各家。

　　孟祈垚陪着方羡琳回家，一路方羡琳十分慌张，生怕见到徐晋宇的身影，看到附中的同学也想躲起来，丝毫听不得“徐晋宇”三个字。
　　她的过激反应让孟祈垚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思考其他的。一直到把她送回家里，夕阳落下，冬季的寒风呼啸着从她的脖子灌进了身体里，委屈逐渐包围了她。

　　整件事情里，她既不理解方羡琳的慌张，也不明白徐晋宇的愤怒，而偏偏她成了他们中间唯一的绳索，既不能向前和徐晋宇解释，也问不出方羡琳的原因。
　　卡在中间，动弹不得。

　　回到家里，孟浩燃和关子衿已经做好了为她庆祝的准备，可她把奖杯放在玄关处，一把就扎进了关子衿的怀里，委屈极了。

　　关子衿当即就吓坏了。
　　这下丫头从小都不让她操什么心，成日里跟着孟浩燃野地里撒欢，也就发烧生病的时候特别粘着她。这一想，赶着摸摸她的额头，又探探手心，“哪里不舒服了吗宝贝，别吓着妈妈……”

　　小姑娘这一会儿又十分内疚，瓮声瓮气地把学校里的事讲了一遍。

　　孟浩燃以为多大事，全程抱臂拧着眉头，完了问了句，“就这事儿？”
　　“嗯。”孟祈垚点点头，“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和徐晋宇解释，方羡琳又很害怕和他有关的事情。”
　　“小事儿，等方羡琳小朋友过几天情绪稳定下来了，你就能能和徐晋宇解释了。别害怕。徐晋宇不是斤斤计较的人，爸爸相信他能理解的。”
　　“真的？”
　　她将信将疑，又转向关子衿。怎么到了孟浩燃这儿说的这么简单。
　　关子衿自然也是认真的点点头。
　　孟祈垚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沉下了一点点儿，但愿如此。

　　隔日她起的早，忐忑地在家门口等徐晋宇，少年飞扬的身影却嗦地一下从她身前经过毫不留恋，孟祈垚整张脸都垮了。
　　可能怎么办呢？也是她理亏啊。叹了口气，认命地骑车，安慰着自己，过几天就去解释，解释解释就好了。

　　可就当所有人都想着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时，这件事却开始滚起了雪球。

　　方羡琳忽而整个人都变了，走到哪里都要拉着孟祈垚，一看到徐晋宇就慌张的全身发抖。孟祈垚也担心得不敢和徐晋宇正面交锋，见着他就护着方羡琳匆匆走过，仿佛躲瘟疫般。
　　直把少年本就不舒坦的脸色又拉黑里几分。

　　就这么过了半个多月，方羡琳的状态仍旧不见得好转，甚至在某天晕倒在女厕所里，原本沉落得差不多的流言再次翻滚。

　　孟祈垚和池绣把她抬出来，怎么都叫不醒她。她妈妈和救护车同时到达，急忙送往了医院。
　　自此，方羡琳再也没来上学。

　　但不久之后，她的妈妈来了。
　　一来就奔石丹去，石丹又把徐晋宇叫进办公室。有找机会进去办公室的同学回来传八卦，说方羡琳的妈妈情绪失控了，一直厉声质问徐晋宇对她的女儿做了什么……
　　孟祈垚双脚就不听使唤地往办公室走去，结果在门口和回教室的徐晋宇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少年阴沉着脸，少女眼带担忧。
　　但不过两秒钟，徐晋宇率先别开了眼睛，擦肩走过。

　　而就在那天之后，又传出来个更劲爆的消息。有人在办公室认出方羡琳的妈妈，是当年在实小闹过事，听说是个小三，而方羡琳就是一私生子，所以她才这么害怕被人传谣言……

　　消息一出，很多人来孟祈垚这儿打听真假，都被小姑娘轰了回去。
　　先不说方羡琳从未和她说起家里的情况，这样传人家家事也不厚道。只这一下却让她想起里一些旧事。
　　上学期金毛提起的家庭环境……
　　还有初一，方羡琳来报到时，陆临风神神秘秘说了一半的话，被徐晋宇踹了一脚。

　　当时，徐晋宇想必也是不让陆临风那个大嘴巴子瞎说八道吧……想到这儿，她的心忽而又惆怅起来。

　　期末考临近，孟祈垚打电话给方羡琳，一直都没能接通。学业的加重终于让这件事的热度渐渐消散下去了。可一直到期末考结束了，方羡琳都没有再出现过，谁也联系不上她。

　　一直等待方羡琳回来的孟祈垚，也没能和徐晋宇冰释前嫌。

　　一转眼，为期15天的寒假也告罄。初三下学期的列车早早启航，吹响了中考的号角。
　　所有人似乎都把这件事淡忘里。

　　三月份的时候，全国奥林匹克竞赛公布名次，徐晋宇获得了奥数一等奖，奥物一等奖，附中和一中同时向他抛出橄榄枝。

　　整个学校都炸了！

　　X市高中数附中和一中最顶尖，也是毫不掩饰的竞争对手。
　　每年都会在各个初中搜罗优秀学生，范围之广，遍布全省。最爱的就是这种奥林匹克竞赛的种子选手，直接就给开绿色通道，还会提前培养。
　　取得两项国赛一等奖的徐晋宇，无疑是今年最抢手的人。

　　一下子，徐晋宇成为整个附中的传奇。
　　前来恭贺他的人源源不断，本班的，其他班的，还有奥数队初二级的学弟学妹组队的，把人拉到走廊去，总免不了问他选哪个学校。
　　还有人打趣他说选一个学校，把另一个学校名额留给他……

　　课间的时候，孟祈垚总能看到走廊围着一群人，他低调随和，人缘好。倚着栏杆和来人闲聊，耐心十足，如三月沐沐春风。
　　还是那个令人熟悉的徐晋宇，仿佛上学期他摔门怒走只是她的一场梦。

　　她和谢嘉南手挽着手，默默的从他们身后经过。
　　谢嘉南突然问她，“祈垚，你说徐晋宇还会记得咱们当时说，一起上附中吗？”
　　她们宿舍开了个局，赌徐晋宇选的学校。6人，对半选。她时刻记得去年换位他们四人说好的，一起上附中。想都没想就全压附中了。
　　但看到孟祈垚和徐晋宇两人的冰点至今没能融化，小姑娘又犹豫了。

　　孟祈垚摇摇头，“不知道。”
　　确实，至今也没听说他选了哪座学校，想了想说，“陆临风可能知道。”

　　“啧，我才不要问他。”谢嘉南看着娇弱，却是义薄云天得很，陆临风跟着徐晋宇无视孟祈垚后，谢嘉南也和陆临风彻底划分了界限，两个人也暗自较着劲儿，谁也不理谁。

　　每当这种时候孟祈垚才会想起，哎，她确实把他惹生气了。

　　几天之后，学校公示栏再贴着喜讯，校门口拉起了横幅，红彤彤的，万分喜庆。恭喜我校07级学生徐晋宇被附中提前录取。
　　那天中午，谢嘉南兴奋得多吃了两碗饭。

　　有一天下午，她放学回家，经过了公示栏，小姑娘忍不住驻足，看着那喜庆的捷报，禁不住勾起了唇角，想起当时他说的，等他拿个第一名回来。
　　感谢佛主保佑。他真的做到了！
　　迷迷糊糊地记起，那天在庙里求心愿，川西的天空蓝的清澈，雪白的云团像小羊羔，熙熙攘攘卧在一起，是平静的热闹。
　　原来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走了好久里。

　　阴雨绵绵的梅雨季节又到了，方羡琳仍旧杳无音讯。
　　四月底，各班开始整合中考成绩加分项。每天都有新的奖状复印件要送到教导主任办公室去。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一向都是班干部做的，整个班级都进入高压备战状态，其他班干都不管事儿了，班级的杂事也就剩孟祈垚一个人在操劳了。

　　邱沐晟还特不要脸地给出了一理由，“反正你怎么考都准上附中！”
　　放眼教室，全是毛茸茸的脑袋，俯首在题海中，紧张的空气中弥漫着高密度的尘埃和纷杂的纸张纤维。
　　小姑娘也没和他一般见识，左右当作跑跑腿呼吸新鲜空气也好。

　　从奋进楼去求实楼往八班那方向走有近路。穿过一小山包就行了。但最近那地方正在修正，还得绕下山去，再盘上楼来。
　　早上刚下过一场雨，长长的石径落满了榕树的碎叶，咋一看，莫名有些“横尸遍野”的疮痍。小姑娘抖了个激灵，这是什么比喻，赶紧从脑海驱赶出去。
　　好在石径两边绕着牵牛藤蔓，往下一点还种着片美人蕉。空气里混着泥土的芳香，一切是生机勃勃的初夏。

　　刚走下山没两步，迎面撞见了徐晋宇一群男生，抱着球走上来。

　　孟祈垚怔了怔，反应过来，他好像又高了啊。
　　眉目清朗，抄着兜走在中间，在一群人中间出众得很。
　　一看到她，刚聊得热火朝天的男生们忽而安静了，干笑着打招呼。

　　他们俩现在已经是五班众所周知的尴尬了，连陆临风都不敢随意开玩笑。

　　徐晋宇在人群里抬起头。四目相对，她先败下阵来，很快低下头，侧着身子，拐个弯若无其事地从他们身旁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