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偶像包袱》狗子旦熙

31、第 31 章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她曾经作为X市的优秀三好学生到人民大会堂开学代会，那个时候，车厢里边还有其他学校的几个学生，叽叽喳喳讲了一路，只觉得时间很快就过了。
　　哪像现在，王清云在卧铺上都不放过她，不停地让她背稿，腾空了脑袋想问题让她回答。车厢暖和，摇晃，无关紧要的声音嘈杂，低低絮语，孟祈垚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倚着车厢壁,眼皮打架……
　　在第N次答非所问之后，王清云终于放过她了，还安慰着她别紧张，正常发挥就没问题。

　　小姑娘倒头就睡，也不知道是谁在紧张……

　　决赛全程英语问答，来自全国各地的30名选手能力不相上下。在听过11个实力相当的对手的演讲之后，终于轮到12号的孟祈垚。

　　孟祈垚身经百战，大方地站到台上，开始演讲。

　　到了提问环节，底下一直坐着的头发灰白的外国评委突然问了她一个问题，“公益过程中，我们会面对很多陌生人，那么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你有什么好方法可以迅速有效地建立友好的关系吗？”

　　评委发的是英式口音，每个辅音发得到位清朗，字正腔圆，听起来绅士且温柔。她突然想起了徐晋宇，他的英语口语也是这样，异样的迷人。
　　于是突然就这么明晃晃地给出了神。

　　王清云在台下紧张得出了一身汗，毕竟这样的实操问题，她此前并没有和孟祈垚讨论过。

　　“Hello？”
　　那位评委友好地提示了几声，孟祈垚才反应回来，想了会，露出点小姑娘的羞涩，认真地回答道：“可以通过音乐交流。”

　　她想起暑假在做志愿教师的日子。

　　所有的评委都抬起头了。

　　小姑娘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文化艺术的交流是无国界的，相比起舞蹈的动感会让人感到突兀，一段善意的音乐能更快地拉近彼此的距离，容易接受也容易理解……”最后她还讲了自己暑期的志愿经历，通过音乐和孩子建立起友谊的……

　　外国评委对她的回答十分有兴趣，问了她的经历，又问道她是通过什么乐器传递的，看到舞台角落边上的钢琴，双眼放光，“钢琴”
　　孟祈垚摇摇头，“不，是竹笛，一种轻便的中国乐器，我当时随身携带着。”

　　外国评委忽然和左右两边的评委交头接耳，讨论起来，过了会儿，又对孟祈垚说道：“可以向我们展示一下吗？”

　　孟祈垚讶异，正想解释自己没有带竹笛，就看到旁边一身穿旗袍的小姐姐递上来一把笛子，而评委席的评委们一脸期待。

　　她笑着点点头，歪着头想了会儿，吹出一小段欢快的森林狂想曲。

　　清脆的笛声响彻礼堂，外国评委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眼睛睁得浑圆，竖着大拇指，频频点头。
　　一曲终了，外国评委又叫住她，“刚刚，你是想起什么美好的事情吗？”
　　以史蒂芬的观察，这个小姑娘被问题吓到的可能性不到，因而刚刚她短暂的走神，让他倍感好奇。

　　孟祈垚实在诧异这个评委问出的问题，然而仍旧是勾起了弯弯的嘴角，点点头回答到，“是的，因为你的声音，让我想起我最好的朋友。”
　　想到优秀的徐晋宇是她最好的朋友，小姑娘眼里全是与有荣焉的骄傲。史蒂芬低笑着，感谢她的回答，让她下场。

　　小姑娘觉得自己只是正常发挥，结果一下台，王清云激动得把她楼进了怀里，“太棒了！”一下子，把她今天早上擦的淡妆都蹭没了……

　　“前11名同学都没有你变现的好，你等着啊，接下来的人也不会有比你好的，第一名一定是咱们的了！”

　　那个时候的孟祈垚不懂，一个人给了你额外的机会，足以说明他对你最大的期许。还想着，王清云一定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出现臆想了……

　　结果，还真被她说中了。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上台领了个奖杯回来，给她颁奖的就是那位外国的评委，握着她的手还对她说，小天使，继续加油。希望以后还能看到你！
　　她只当他是希望她来参加下次的比赛，郑重地点点头，像个小大人一样回答，会有机会的！

　　一群人合影留恋，闭幕散场。隔天师徒二人就打道回X市。
　　到X市是下午两点多，一下火车站，小姑娘摘下厚厚的围巾，大口地呼吸着X市的空气。相比起B市的萧瑟干冷，X市简直就是明媚秋天。
　　蓝天白云、绿树黄花一片生机勃勃。

　　坐校车回学校，孟祈垚想到捧着这么个巨型的奖杯回班级，脑袋隐隐做疼，这太浮夸了。索性问一旁的王清云，能否先把奖杯搁在她办公室。
　　王清云一口就答应了，她还巴不得多停几日，好让全校的英语老师一起来观摩观摩，这含金量可是在国际上都能说上话的！

　　正是下午第一节课的时间，奋进楼安安静静的，只听到各个班的老师们带着小蜜蜂讲课的声音。五班这节课正是是一周一次的体育课，教室里空无一人。

　　孟祈垚随王清云走往办公室，隔着几步就听到石丹的声音。
　　哎，这又是谁被捉去教育了……

　　结果她一进办公室就傻眼了，怎么都没想到，石丹前边站着的人，会是方羡琳。
　　她埋着头从她身侧经过，直觉方羡琳现在一定不愿意被熟悉的人看到。

　　结果王清云直接喊她，“来，祈垚，奖杯放这里就行了。”
　　她绝望地抬头，正对上了方羡琳发红的眼睛，像迷途里无助的小兽，望了她一眼，又被石丹拉回去。

　　孟祈垚满腹忧虑地走出了办公室，倚在楼梯口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等她。
　　事实上，她总把握不住方羡琳的情绪，有的时候感觉她们十分疏远，但某些时候，却又十分亲密。
　　刚刚她的眼神，是急需要自己的表现吧。

　　不一会儿，下课音乐响起，方羡琳还没出来。五班倒是上完体育课回来了。谢嘉南和陈媚一看见她便飞速奔过去。
　　谢嘉南一来就捉着她的手傻乐，她一个人空窗这么几天，实在是寂寞得很。
　　陈媚现在就坐在他们前边儿，一见面就打趣着，“咱第一名可算凯旋了。”
　　小姑娘睨了她眼，“少来！”真是跟徐晋宇久了，神态语气都有几分像他。孟祈垚又往办公室里边努了努头，“羡琳怎么被石丹捉过去了？”

　　一句话，两人神色都变了。

　　谢嘉南在她耳边低声道，“咱还是回班里说吧。”
　　孟祈垚犹豫，“我在这儿等等她吧。”陈媚一把捞起她的手臂，把人带走，“别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一个课间十分钟，孟祈垚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级里边儿传出了徐晋宇和方羡琳在一起的事，但徐晋宇第一次正面回复了这种流言，说没这回事儿，结果风向一转，就又变成了方羡琳喜欢徐晋宇……
　　但是方羡琳也不承认，说大家是在侮辱她的名誉。结果八班那边又有人说去年就见到方羡琳在和徐晋宇告白了，说她假清高……
　　于是从昨天开始，石丹就开始找方羡琳谈话了，方羡琳的妈妈还来了一趟，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又被叫了过去。

　　陈媚叹了口气，“本来也就些谣言，传着传着就散了。但方羡琳反应很大，石丹又捉着不放，搞得这两天大家都人心惶惶的。”

　　孟祈垚想起办公室里方羡琳的眼神儿，莫名不安。
　　一直到上课铃响，方羡琳还没回来。

　　一群少年倒是赶着眼保健操的时间，抱着球回来了。物理老师正想开口批评几句，抬头一见，人群正中间就是她最喜欢的徐晋宇，说了句“赶紧坐下”便作罢了。

　　徐晋宇拿起水杯仰着头喝水，看到第四组倒数第三排靠窗边的那颗小脑袋，正随着节奏揉按风池穴，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

　　陆临风碰了下他的手臂，“呦，垚大回来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怎么回事儿你们俩？换了座位变得生疏了这么多，教室里边都不见你们说上几句的。”徐晋宇拿着手机的动作一顿，又听他说，“还是你喜欢的是方羡琳这种？”
　　少年一个手肘捅过去，陆临风发出杀猪般的叫声，物理老师终于不再客气了，“陆临风，你还想不想上课了，知道你现在是毕业生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嬉皮笑脸的，你瞧人家徐晋宇，有你这样的吗……”

　　物理老师姓唐，因为爱念叨被封号唐僧。一般她一开口没个三五分钟是不会停下来的。唐僧还在讲台上念叨，陆临风抚着肚子，巴巴的坐回座位上，“徐晋宇，你丫太狠了！”
　　徐晋宇哂笑一声，手上的动作不停，发了信息给某人，“什么时候到的？晚上一起走，有事和你说。”
　　昨晚她说了今天回来，他还以为这丫头会直接回家睡觉呢。
　　话是说的少，信息发的倒不上。只徐晋宇这一想，恍然发现怎么跟搞地下工作似的。

　　隔着一组远的孟祈垚忽然感到手机一阵震动，摸出来看一眼，往徐晋宇看过去。少年淡淡挑眉，示意她看一眼。
　　孟祈垚弯着眉眼转回头，一切神色尽在不言之中，回道：刚到，好的。
　　她也有许多话想和他说。

　　……

　　上课上一半的时候，方羡琳在后门喊了一声报告，全班的视线都转了过去。她的头埋得很低，但孟祈垚还是看到了她一双红肿的眼睛。
　　孟祈垚想了想，低头给她发了一条信息，羡琳，你还好吧？

　　事实上，她也不期望方羡琳现在就回复她，毕竟她的状态实在太差了。

　　但没想到，临近下课时，方羡琳竟然回复了一长长信息——“祈垚，以后放学就我们俩一起走好不好，不要和徐晋宇一起，你也别和任何人说是我的原因。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想再和徐晋宇牵扯在一起了，他们都在乱说，我真的很害怕，求求你帮帮我了。”

　　孟祈垚纠结了两秒，回复到，“好。”

　　想了想，又给徐晋宇发了个，这段时间咱们先别一起回家的信息。
　　少年很快回复：“为什么？”
　　“嗯，暂时不好说……”

　　徐晋宇看着却忽而眸色变深，为什么不能一起？还一段时间？
　　很快又回复：“一段时间？这我总得知道原因。”

　　孟祈垚没回，她不知道怎么回了……

　　下课的时候，后桌王子建找了她商量，因为石丹让班委多照顾一下方羡琳的情绪。孟祈垚转过身去，紧着眉头仔细倾听王子建的版本。

　　陆临风倒着水回来，就看见他俩凑在一起的头，“啧”了一声，“垚大和王子建什么时候走这么近了？……以前跟咱们四人小组的时候，怎么就没不见得这么和睦了。”勾开椅子坐下去，放低了声音，“还是，在说最近这事儿？”

　　徐晋宇的手机握在手里，一直在等待回信。听着陆临风的话，看向那处，唇线紧抿，眉眼微蹙。最近的事儿，来问他不就行里吗？
　　心里莫名的烦躁，又给孟祈垚发了次信息，为什么？

　　那边孟祈垚看了眼信息，眉头拧了拧，选择无视，又继续听王子建说着。

　　徐晋宇把她的眼神动作全收归于眼底，心里的烦躁越大。和王子建倒是相谈甚欢，对自己，现在连私底下发个短信都被无视。
　　这算什么？
　　他忽然朝直接她那儿喊了声，“孟祈垚，为什么？”

　　正是课间，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大半班子的人都安静下来，转向他俩，王子建也停下了交谈。

　　孟祈垚有些不安，视线下意识掠过了方羡琳，见她望着自己泫然欲泣，狠了狠心，佯装镇定地朝徐晋宇说道，“反正你先听我的就是了。”

　　哪知少年的目光紧紧锁着她两秒，像在忍耐着什么，椅子一摔，夺门而出。

　　班里的人目瞪口呆。

　　一向温和好相处的徐晋宇竟然发脾气，对象还是孟祈垚！
　　一群人看看门口消失的人影，又齐刷刷转向孟祈垚。
　　小姑娘坐在位置上，脸色瞬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