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旧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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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的面孔在夕阳下仿佛镀了一层金粉，亮到不可思议，他黑色的长发与湛蓝的双眼都沦为这张精致脸庞的陪衬，公爵遐想道：“假如他不是个刺客，那他该是无数王公贵族的座上宾。”当然也是床上客。
没有力量而坐拥美色，必定遭到恶匪觊觎，像传说中的绝世美人海伦引发了旷日持久的战争，而她最终只不过沦为一个昂贵的战利品，被几个国王哄抢。
带着这份隐约的恶意，公爵在西斯莉的怒视下打量着纳兰，发觉几天不见，这小子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了俩人的注意力。
西斯莉哼了一声：“公爵大人日理万机，还有兴趣举办这种晚宴？”
虽然外间太阳正在落山，但此刻餐桌上的蜡烛仍然发出不可忽视的光亮，照着每个人的面庞。
他们三个人围坐在圆桌前，对那一桌精美的餐具以及味道鲜美的酒肉视而不见。
公爵诚恳地说：“我可以放弃休息，为了你们这两位重要的客人。”
仆人从罗兰家族古老的酒窖里取来秘藏的美酒并打开，三个人为这酒开盖时的香气而惊叹，都迫不及待地尝了一点。
纳兰只尝了一口便推开水晶高脚杯，红色的酒液微微晃荡着，晕出一圈圈波澜，折射出每个人意味不明的眼神。
他感受到了公爵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不去，直接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神。
他们都没有从对方的眼神里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于是悻悻低下头去。
“比洛那种蠢货，确实不值得纳兰你出手，我还让你遭受了如此大的风险，本人内心亦十分愧疚。”
西斯莉拿起一枚樱桃在唇齿间碾碎，甜甜的汁液让她情不自禁地心里感叹了一声，但她并未因此对公爵谅解。
“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迫不得已，假如比洛子爵见到费科亲王，那么我和我的家族都要完蛋……”公爵回想起那天的惊险，恨不得再亲手杀比洛一次。
“而且我与贵组织的合作也会曝光，这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不是吗？”公爵用洁白的丝巾擦了擦手，摘下一颗葡萄递给纳兰
纳兰抬手接过，但他并没有立即吃掉，反而让它在指尖滚动着，像摆弄一颗硕大的深海珍珠，他雪白的指尖仿佛透明。
公爵很想夺下那颗碍眼的葡萄，去亲吻他的指尖。
西斯莉的话瞬间把他拉回了现实：“如果我们的合作被某些人曝光，黑暗之影可以转入地下销声匿迹，而公爵阁下您可逃不了。”
纳兰和公爵明智地对他们私下的交易保持了沉默，公爵对迪恩侯爵的打压一直没有停止过，关于他为非作歹的证据，治安所搜罗了一大筐，因此他这段时间的日子很不好过，迪恩侯爵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倒霉的真正原因。
“而且公爵殿下的手段也不是一般的狠呢！在纳兰为您除去比洛子爵之后，您连他的子爵府都没有放过。”
加洛斯·罗兰闻言诧异地说：“你说什么？”
西斯莉仰起头来，露出雪白的脖颈，妩媚地一笑：“对待自己的盟友还要隐瞒吗，今天清晨我特意路过比洛的家，那里浓烟滚滚一片废墟，治安所和仆人们挤了半个大街，除却主人和仆人住的房间之外，他的书房和储存东西的库房统统化为了灰烬，难道这不是您派人去做的吗？”
纳兰才知道这事件的后续：“路德维希离开卡玛兰，你就开始出手了？”
公爵瞪大了眼睛，赌咒发誓道：“我发誓我没做这件事！神灵作证，我只派人把比洛那几个亲信灭了口，我没打过他的住宅的主意，把他的房子烧成灰烬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而且这个时刻一定会引起治安所的注意，我没那么蠢！”
西斯莉的指节敲打着桌面：“我还以为您打算和我们说这件事呢，可如果不是您派人做的，又有谁会打比洛的主意呢？”
公爵略微思考一下，阴沉地说：“比洛平时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他手里一定还有别人的秘密，但是直接把一片房屋烧毁，这种人一定很害怕治安所查出什么东西。”
西斯莉说：“我们必须把这件事收尾，以防别人找到蛛丝马迹。”
公爵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纳兰突然冷冷地问他：“那今晚您到底想和我们说什么？”
餐厅里的蜡烛闪着幽幽的火光，风吹过空旷的大厅，似乎在喃喃低语，这间餐厅位于公爵府邸的中心，装饰之华丽不下于皇宫，历代公爵都在此招待客人，长椅上有过国王大驾光临，也有过贵族同盟之间的秘密谋划。
血色的太阳已经沉到了海里，天幕上挂着星星，黑色沉沉地压下来，公爵沉默了一下，才说：“没什么，我只是要告诉你，路德维希曾派人查过你的身份，我的属下替你掩饰了过去。”
西斯莉与纳兰不约而同地心里一动，纳兰明白似的想：“这才是真正的路德维希吧，他从不信任任何人。”
西斯莉瞪了纳兰一眼：“我早就说过不要去接近他，如果引起了他的怀疑，我们都得完蛋。”
公爵袖子上的金质纹章熠熠生辉，他露出得体的微笑：“所以我们都需要依赖对方。我需要你们的武力，你们需要我的人手。”
西斯莉微微低头示意，金发自然划过脸颊：“感谢您的帮助，这件事我会报告我们的首领，他也许会答应与您见一面。”
公爵严肃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瞬间就转而微笑：“是的，我也期待与鲁道夫大人的早日会面。”
深夜，公爵坚持邀请西斯莉留宿，他柔情似水的在西斯莉耳边低语：“让一位女士深夜独自离去是我的过错。”西斯莉配合地露出受宠若惊的微笑，眼里是见惯风尘的冷漠。
纳兰识相地站起来说：“我得走了，”
公爵同意了，并坚持用马车送他回学院，西斯莉站起来，没有和他一起出去。反而说道：“下次再见。”
他看见西斯莉和公爵坐到了一起，纳兰恍然惊觉，他见到西斯莉的时候她还是一个青涩的少女，几年过去之后，站在他面前的已经是一个金发的俊美女郎了。
聪明、狡猾就是纳兰给她的评价。
她柔软的红唇突然让纳兰觉得分外刺眼，公爵高大的身形堪堪遮住了她，他们俩厮磨在一起，还没等纳兰走远，他已经听到了暧昧的声音。
西斯莉扬起头，公爵则吻住了她，两人的金发交织在一起，像流光的绸缎，餐厅里的一对俊男美女已经完全放弃控制自己，任由欲{火把自己投入激|情的深渊，四下无人，更为他们打开了方便之门。
纳兰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事情，他诧异了一瞬间，又恢复了事不关己的状态。
西斯莉和谁在一起，公爵睡哪个情人，都和他没关系。
月亮也捂上眼睛躲进了云层里，纳兰披上斗篷，仆人早已等待在那里。他钻进马车，掀开了窗户的纱帘，四周黑漆漆的，只有马蹄重复踏在地上的单调声响。
纳兰的思绪开始犯困，但他怎么也睡不着，希望赶在宵禁之前回到学院，他闭上眼睛听着夜风细细地吹过，御者喘气的声音以及微不可察的声响，还有一种……
还有一种轻轻的脚步声，混杂在马蹄声中，纳兰猛地睁开眼睛！他深色眼瞳里划过紫色的光华，这一刻他的听力似乎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虽然他对此一无所知。
“停车!”
御者被吓了一跳，猛地一拉绳子，受过训练的骏马乖乖站在了原地。
他疲惫的精神又振作了起来，等着贵客的命令。
但过了一会儿，车里年轻客人的声音又响起来：“继续走，不要停，不要理会别人。”
深夜的大街上分明空无一人，这位贵客在说什么？
御者又麻木地挥起鞭子，抽在马身上，车轮又开始滚动着向前，道旁是紧闭的贵族府邸，御者更加小心，生怕吵到正在寻欢作乐的贵族们。
纳兰的眼皮像是被黏住了一样，他放弃了清醒的思考，伸手在长袍的口袋里摸索起来，终于手指触摸到了被体温加热的瓶子，随即呼出一口气，瘫倒在马车里。
马车继续行驶着，御者安静地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西斯莉和加洛斯罗兰在那张雕花大床流苏的覆盖下度过了愉快的夜晚沉沉睡去，纳兰在马车里陷入了经年的往事中，门里有无数个科隆·达尼亚看着他冷笑。
马车停在了学院后山的林子外，御者拉开门帘进来 ，他高大的个头足可以触碰到马车顶。
看见纳兰在车厢一角蜷缩起身体，紧皱眉头，他微微一笑，叫道：“尊贵的客人，您可以下车了。”
纳兰没有回答他，御者走到他身边俯下身摸了摸他的脸，低声说：“卡玛兰的酒让你酥了骨头吗？又或者那个色鬼公爵上得你失去了最后一点警惕心？”
他拿出一把尖刀对著纳兰的脖子比划了几下，随后扯下了他的斗篷，将刀尖对准了他心窝，猛地刺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旧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