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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预言 ...

  •   泰罗的妹妹贾丽萨正在挤羊奶,她头上包着一块深色的方巾,正在安抚那只母羊,把羊奶挤到桶里好拿到集市上去卖。

      看见泰罗的尸体之后,她愣了一下。

      小姑娘呆在那里,用围裙擦了一下手,突然跑到尸体旁边,颤抖着摸了摸她哥哥的脖子,等感觉到一片冰冷之后,她半跪下去,少女脸颊上带着些小小的雀斑,和她兄长没有温度的额头碰撞在一起,两个有同样渊源的血肉之躯已经在此刻进行了最后的无声的交流。

      亚莉克希亚把她搀扶起来,贾丽萨终于崩溃地放声大哭起来,而母羊挣脱绳子,一溜烟跑了。

      贾丽萨的肩膀颤抖着,趴在亚莉克希亚的肩膀上,她不是娇弱的贵族小姐,但是这不代表她不会哭,伍德抱着折了的胳膊站在那里不敢靠近。

      路德维希摸了摸身上的钱袋子,掏出十几枚银舍客勒递到伍德手里:“把它兑换成铜舍客勒,分给死者和他们的家人,治安所会为你们找出凶手。”

      伍德沉重的头抬了起来,迟疑地说:“谢谢您,但我们不能收您的钱……”

      他们是冒险者不是乞丐,不应该也不会随便收受别人的钱。

      路德维希并没有对他的不识时务感到轻蔑,只是平静地说:“你们需要钱,而且这个小姑娘一个人也会活得很艰难。你们安顿好了他们的家人之后我有任务委托给你们,这些算定金,可以吗?”

      伍德犹豫了一下,接过了钱币,勉强向他笑了一下:“谢谢您……”

      路德维希于是向他们告别,把剩下的事交给了冒险者们。

      民风开放的小镇上,一个矮个子的女人骑着一头山羊晃晃悠悠地走在大街上是一件不值得人关注的事情。

      女人走到一家酒馆去,那长胡子的山羊便被她拴在了门口,酒馆里并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

      一个老头挥着手臂说:“啊!我们的——嗝!我们的占星大师来了!”

      其他酒鬼陆陆续续站起来,有人对她不屑一顾,有人显然等了很久,他们围住女人,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铜子儿,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那婆娘会给我生个女儿吗?老天我不想再有第六个儿子啦!”

      “达罕西女士,如果我把这笔钱全部投入到那些货物里,年终我能有可观的利润吗?”

      “我的侄子在……”

      ……
      达罕西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哦,先让我歇歇,今天外面的路实在是太难走了。”她穿着一件绿色的袍子,外面罩了一块红色的破布——不,披风,她抖抖索索把脏兮兮的披风拆下来,才神气地坐到那把为她挪过来的椅子上,昂起头来听他们说话。

      路德维希靠在门口,看着女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你的女儿马上就要来了,你的诚心诚意感动了神灵,他们这次一定会保佑你有个女儿,放心吧!”说完她忙不迭把铜舍客勒塞进了口袋里,叫道:“下一个!”

      ……

      “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钱都放在这一个篮子里呢?我相信你心中已经有了最好的选择。好了,让我们好好地思考一下……”

      一枚银舍客勒在她眼前晃了一下,达罕西立刻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光芒落进了陌生人的衣袋,她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抬高头颅看着这个比她高大许多的男人。

      路德维希说:“我有一个问题,你无所不知吗?”

      达西罕立刻回答:“那当然——不是了”她半路硬生生改口,觉得这个男人不像其他乡下佬一样好应付,“我的意思是只有神灵才是全知全能的,您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路德维希嘲道:“说说这几天我遇见了什么吧。”

      达罕西悄悄打量着路德维希:铁灰色长发,冷冰冰的眼睛,穿着黑色长袍,既没有戴着黄金项链,也没有披上镶着宝石的斗篷,于是觉得此人是个外地来的土包子,就算钱多人也傻。

      她古怪地咳嗽了一声,拿出一串灰白色的骨头铃铛,跳起来绕着路德维希走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词。

      路德维希一动不动,等着这位女占星师的结论。

      达罕西越走越快,她手里的骨铃响个不停,最后简直成了一个陀螺,酒馆里响彻着她忽高忽低的古怪声音。

      人们好奇地看着这个婆子像疯了一样围着路德维希转个不停,达罕西手里的铃铛像有了生命一样摇晃个不停,最后就连她自己也害怕起来,鬼知道这个铃铛为什么突然不听命令了!

      在刺耳的铃铛声中,达西罕的眼前也出现了一些模糊的景象。

      “啊啊啊啊啊!!!”

      她一把抓住路德维希的手,尖叫起来,那铃铛也渐渐归于沉寂,又在她手里不动了。

      “太可怕了!不祥和死亡正绕着你旋转……倒吊者!……牺牲!”

      她挥舞着双手,从干瘪的嘴唇里吐出零碎的单词碎片,配合矮小的身材十分滑稽。

      路德维希俯下身来,牢牢地盯着达罕西:“——你说什么?”

      达罕西坐到椅子上,惊魂未定,嘟囔道:“我看见了……倒吊的人!他们被拿来当做……祭品……”

      路德维希怔了一下,两道犀利的目光直刺达罕西:“哪个宗教?”

      “神殿不会拿人来当做祭品吧……”

      “难道是那些邪恶的教派?”人们兴奋地讨论起来,好像这事情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一样。

      “呸!什么教派!魔族崽子才喜欢把祭品倒吊起来放血呢!”

      路德维希看到一个老酒鬼,他脖子上挂着一个铜酒壶,一边说话一边源源不断地从那壶里倒出酒来喝。

      他一直坐在整个酒馆的角落里,被烧红的炉子挡住,路德维希几乎没有注意到他在干什么。

      直到老头慢吞吞地站起来,路德维希才看清了这个人只有一条腿,他一手拄着拐杖,一边呼哧呼哧喘着气挪到路德维希身边说:“你们这种没上过战场的年轻小伙子当然不会知道!我可是亲眼见过魔族把俘虏倒吊起来放血祭神的!”

      酒鬼们顿时吵闹起来:“这些凶残的异族!”

      “真是太倒霉了,我的天!”

      路德维希向达罕西致意:“这位女士,您能说得再具体一些吗?”

      达罕西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不!我不知道!哦……我是说神没有给我更多的启示,我得走了!”

      她抄起那块红披风盖住了自己的脑袋,又好像一头公牛一样顶着披风冲了出去,骑上那头山羊绝尘而去,那跨上山羊的速度,路德维希承认不逊于他上马的速度。

      山羊迈着灵活的脚步,哒哒地跑远了,风中传来达西罕的抱怨:“倒霉!遇见一个傻……”
      ……最让她痛心的应该是和那一枚银舍客勒的擦肩而过。

      路德维希继续听老人说他的故事,很显然这个老头曾经为军队效力,不是卡玛兰里养的白白胖胖的皇家仪仗队,是那种真的上过战场的见过血的。

      “十几年前那场战争可真是太残酷了,和我一起上战场一个镇子的兄弟都没有回来。”老兵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冰冷漠然,他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我被那帮魔族崽子的箭射中中了诅咒,法师也没法解除,只好砍了我的腿。”

      他指了指自己仅存的一条腿感叹道:“但我还是活下来了,这比许多人都强啊。”

      路德维希花钱把老头的酒壶又装满,他醉醺醺地拍拍路德维希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小伙子,我再告诉你吧,那个女占星师只是个骗人的神棍,她骗人的把戏可是很厉害的。魔族……哼魔族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在这里了,别信她的鬼话。”

      路德维希静静地思考着,老头靠着墙发出了巨大的呼噜声。

      ……
      ……
      纳兰听着震天响的呼噜声,放下了正要敲门的手,他看看手里的药剂,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敲了敲门。

      那粗犷的呼噜声打了个旋儿,渐渐消沉下去,门被粗暴地拉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
      “谁?是你——”

      瑞克老爹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孩子,你来这儿干什么?你还惊醒了正在做美梦的老瑞克。”

      纳兰抬头,微微一笑,黑发拂过额头,让瑞克晃了晃神。

      他说:“老师让我来给您送药剂,他说是您需要的。”

      “啊。”瑞克赤着胳膊走进屋里,并邀请他进来。“是的,我拜托过大师,他的效率可真高,我得去谢谢他。”他嘀咕道。

      纳兰好奇地说:“您今天没有去打理那些花草树木吗?”

      说到这里,瑞克立刻来了精神,他把纳兰拉到桌子旁边,给他看桌子上一大捆已经枯萎的鲜花:“这些小仙女突然很没精神,我不知道她们怎么了,那天我在她们的根茎底下发现了几只虫子,就是这些东西咬死了她们!我的小可怜!”

      瑞克似乎十分愤怒:“我一定要把这些虫子消灭的一个不剩,感谢康斯坦大师送来的杀虫剂!”

      感谢神!感谢杀虫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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