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行路 西幻》云中鬼方

27、第二十七章 送别

　　第二十七章送别

　　迪恩侯爵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穷小子，哪怕他是个法师，在他看来，没有爵位没有财产怎么可能得到他的女儿？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哼！

　　塞西尔脸上出现了一种悲哀混合着极致的怒火的表情，她似笑非笑地说：“看哪，这就是贵族，你们看不起平民，你们觉得他们低贱、愚蠢，所以我们是你的玩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有的贵妇人会和身边的男仆偷|情，但没有谁会把这当成爱情，双方都只是为了满足欲望，琳娜也许有那么一点喜欢韦德，但这不是他们在一起的理由。

　　她张开双臂，轻盈地转了一圈，嘲道：“我和韦德的努力，在你们眼里只值一个玩笑，神灵在每个人出生的时候就分配好了每个人的角色，你说是吗？维嘉先生？！”

　　纳兰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不，塞西尔小姐，我想你说的不对。”

　　路德维希说：“神灵不干这事，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取决于得你自己。”

　　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了纳兰身后，吓了他一跳。

　　塞西尔听了他的话，仍然笑着，但那笑里充满了对命运无能为力的悲哀。

　　塞西尔笑起来很漂亮，她以前也常常这样笑，纳兰忽然觉得有点可惜，这么有天赋的药师今天或许就要死去了。

　　塞西尔说：“你们不懂，已经晚了，‘选择如离弦之箭，永不回头。’不是吗？”

　　这是帝国学院的精神，传承了几百年的意志，每个人都想要去实践它，而塞西尔竟然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

　　她声音里含着一丝悲凉：“我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既然做了，就不会再回头！”

　　路德维希的嗓音低沉：“如果你现在放弃，你还可以回头。”

　　塞西尔恶狠狠地说：“我知道挟持皇室成员是什么样的罪名，可谁让她总是和琳娜混在一起？!好了，我的宝贝儿已经醒了，你们先劝劝它吧！”

　　说完她立刻退回到了狭小的房间里，看着琳娜向自己卑微的求饶。

　　纳兰和路德维希的目光则移到了那一株食人藤上，这种稀少的变种植物，只要吸收了足够的能量，就能长到一栋房子那么高，而这株食人藤不知道被塞西尔用了什么办法催熟，刚刚醒来就长到了路德维希那么高，张牙舞爪的想要攻击除了塞西尔之外的每一个人，并且堵死了进入杂物室的入口，成为了她坚实的盾牌。

　　塞西尔站在食人藤的后面，一点儿也不紧张，纳兰隐约间看到她低下头对琳娜说了什么。

　　琳娜掩饰不住的害怕，她哭着说：“不……不……我不是故意的，啊————！！”

　　塞西尔用那把匕首，在她白皙光滑的左侧脸上轻轻划了一道，那么一小道的血迹让琳娜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恐慌，她哭着惨叫起来：“我错了！求求你！我向你道歉！”

　　塞西尔在她的右脸上又斜斜地划了一道，她好像一个拿起画笔恶作剧的孩子，在纸上划来划去，玩的不亦乐乎。

　　琳娜曾经嘲弄她：““美丽的容颜不代表一切，地位才是永恒，每个人心里都应当知道自己配不得上什么样的地位。”

　　现在塞西尔就要向她求证：“脸蛋的确不代表一切，，我想尊贵的侯爵小姐不一定需要它，我也感谢你让我知道————爱情一钱不值！”

　　琳娜尖声大叫哭泣，塞西尔大笑着，被绑在一旁的妲兰流泪不止，失魂落魄，空间里笑声混杂着哭声和惨叫，像一首荒诞血腥的歌谣。

　　路德维希抽出佩剑，砍掉食人藤一根枝蔓，这东西枝蔓多，生命力强，疯了一样在空中挥舞。把矛头对准了路德维希和纳兰这两个陌生人。

　　路德维希把纳兰挡在身后说：“离它远一点。”

　　纳兰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路德维希，他迅速念了几句咒语，接着他手中出现了一团红光，食人藤飞舞的枝条一接触到这团红光就迅速缩水了，它看起来十分畏惧路德维希的手段，转而收缩自己的枝条，但男人没给它这个机会。

　　一道轻盈的剑光穿过了食人藤最深处，把它的生命核心劈成了两半，纳兰看着它的枝条变得软塌塌地垂在地上，像一只只枯手不断收缩着，最终了无声息，叹了一口气，望向了塞西尔。

　　塞西尔毫无感情地看着食人藤死去，她粗暴地拖过妲兰，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厉声说：“你们前进一步，我就杀了她！”现在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濒临绝境的疯子，任何一点点的刺激都可以让她失控。

　　路德维希上前一步，就要说些什么，纳兰忽然伸出手拉住他，对塞西尔点了点头说：“也许我可以进去？”

　　他似乎带着祈求的语气让塞西尔感到了一种快意，这让她转了转眼珠，心里思索起来。

　　路德维希看着他们的交涉，塞西尔也许觉得纳兰的危险性比路德维希小，犹豫了一下，以命令的口吻说：“你进来之前，不许带任何武器！”

　　纳兰摊着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塞西尔的刀仍然架在妲兰的脖子上，她眯起眼睛问：“你不怕我也对你动手吗？”

　　纳兰摇头：“你不伤害无辜的人，就像你手里那个女孩。”

　　塞西尔恨恨道：“是啊，我之前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结果仍然不是一样吗！”

　　结果少年竟然同意了她的说法：“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并且不能停下。”

　　他湛蓝纯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带着温柔和遗憾。

　　塞西尔忽然心里一软，原来……也有人理解过我，她装载在心里的泪再也止不住，不知不觉就流到了脸颊，流过那颗小小的痣，而刀子上的血也在滴滴答答流下来。

　　她放开了妲兰。

　　纳兰坦然地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了塞西尔，不顾那把匕首贴着他的胸膛，塞西尔流着泪和他拥抱在一起，本来这个怀抱应该是韦德·托勒密的，现在他不可能再拥抱她了。

　　韦德和她大吵一架说要退婚开始，她就做好了准备。

　　原来那么真挚的爱情，是比不过金钱和地位的。

　　我的爱人啊，我那么爱你，我不许你离我而去！

　　虽然她的胸前还带着韦德送她的那个装满情话的瓶子，可是这些话已经不再具有当初的意义来了。

　　无论多么神奇的魔法和药剂，都不能左右人的感情，塞西尔做出了和爱神一样的选择，她要这段爱情永远停留在那里，哪怕她得不到任何东西。

　　爱神为了维护神的尊严，不允许有人忤逆她而杀死了情人，塞西尔为了洗刷自己被爱人背叛的耻辱而杀死了韦德。

　　她怨恨卡吕波斯，怨恨琳娜·迪恩，怨恨一切破坏她完美爱情的人，但最值得恨的，是韦德不是吗？

　　假如他对爱情忠贞不渝，又有什么能左右他？!

　　戏剧里的男子只要爱上一个人，那必然不会再改变，他披荆斩棘，也要将心意和鲜花一起送到爱人手里，然后成就一段人人羡慕的爱情。

　　现实则差强人意，塞西尔知道韦德自尊心强，爱名利爱地位，她试着包容他，但包容不能给他带来地位和名利。

　　所以琳娜只说了几句话，就让这个法师上了勾，跑来和塞西尔退婚。

　　塞西尔带了一瓶毒药和一壶酒去和韦德告别，在他的房间里，起先韦德信心十足，得意洋洋“只要我成为了贵族，再加上我的天赋，我会有最辉煌的前途！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成为大人物，嘉芙，你不觉得很合算吗？”

　　塞西尔给他倒了酒，里面放着剧|毒。

　　韦德在药|性发作的时候开始哀求塞西尔“你不是站在我这一边吗？亲爱的，你怎么舍得伤害我呢?”

　　哀求不成他又开始大骂塞西尔，用最难听最肮脏的语言，

　　这时热夜发作，塞西尔看着他痛哭流涕跪下来求他，忽然心想：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发现他这么丑陋？为什么我会爱上他？

　　片刻后她转身离去，留给韦德一个美丽的背影。

　　韦德于是跪在那里，临死之前呼喊着塞西尔的名字，但她没有回来，直至死亡来临。

　　塞西尔在纳兰的怀里流泪，这个少年并不宽阔的胸怀给她带来了人世间最后的温暖。

　　纳兰贴着她的耳朵说道：“其实我早就发现你杀人了，上次在树林里，要不是我路过，现在琳娜·迪恩这个人就应该不在了吧。不要惊讶我为什么能知道你是凶手，那天的树林里，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一种淡淡的烟熏味，那是西西忒里斯的味道不是吗——一种迷药。”

　　塞西尔睁大了眼睛：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一切！

　　难怪纳兰上次冷不丁问她有没有话要和他说，塞西尔还以为……

　　纳兰直白地说：“其实我想过放走你，但是那样太难了，于是我等到现在，你应该没有遗憾了吧，韦德死了，亚历克斯死了，琳娜失去了脸，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塞西尔用力在他的腰间划下一道深深的伤口！兀自流着泪，看起来凄惨而凶狠。她大声呜咽起来，翠绿的眼睛里充满了被欺骗的怒火，而她的手里沾满了纳兰的鲜血。

　　纳兰出奇的平静，只是稍微皱了一下眉，这伤口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塞西尔不偏不倚地刺进了上次路德维希留下的伤口，难道他的腰就这么不受人待见吗……

　　他继续抚摸着塞西尔的头发安抚她，好像一位最有耐心的情人，哪怕他的身上伤口开始渗血。

　　这时妲兰发出一声尖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