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朵奶哭的霸王花》小鸡炖抹茶

5、告状

　　慕清和并没有脱节太久。

　　她懂这时候的亲嘴，生小孩，在他们这些小孩眼中看来，可以说是是极为罪恶的事情了。

　　因为不懂。

　　准确来说，是懂不了。

　　在仙剑奇侠传电视剧热播的期间，往往会有那么几分钟的父母会突然捂住孩子的眼睛，然后一本正经得告诉他——

　　这是不好的事情。

　　这是你绝对不能做的事情。

　　这是你们不能接触的事情。

　　这是……这是只有父母才能做的事情。

　　慕清和从前还会因为这些和母亲闹小脾气，她喜欢仙剑里面的雪见，喜欢她的恣意，向往她的自由，纵使她身世艰苦，但她依旧希望她可以一直这样活下去。

　　她活出了她想象的样子。

　　她想，如果有个人可以像景天一样，嬉皮笑脸地来将她从金钱堆积而成的金屋里解救出来，从此浪迹天涯，该有多好。

　　就算那人会突然骂她，她也权当玩笑，因为迁就；就算那人冷她，她也可以当做小事一桩，转眼就忘，因为所爱如此，她不会怪罪。

　　但她被母亲紧紧遮住了眼睛。

　　就像是她死命遮住自己打碎的杯子那样，母亲紧紧遮住她的眼睛，就像是最后一条遮羞布。

　　母亲捂住她的眼睛，她也懵懵懂懂知道了什么，电视里有她极为喜欢的雪见，她，正在和景天亲嘴。

　　这是不好的事情吗？

　　这是需要被遮盖住的事情吗？

　　这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她无从得知，因为告诉她这件事的母亲，已经离开了她。

　　她大概只有长大才会懂得这些事情……但她又确实害怕。

　　害怕变成那些所有事情都要条条框框约束的大人，奇怪至极。

　　慕清和抬头，终于从仙剑中回了神。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告状。

　　慕清和这么想着，把头抬得更高了些，在一众叽叽喳喳的小伙伴间显得格外冷静。

　　她伸出自己略显瘦小的手，指了指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虞简迟，在老师好奇的目光下，小声道：“老师，虞简迟哭了。”

　　虞简迟哭了。

　　有那么一瞬间，慕清和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急促，像是下一秒就要咳了出来。

　　喉咙发痒，像是母亲从前给她吃过的没拔完毛的桃子，有什么东西堵在她的喉眼里，不上不下，痛苦极了。

　　“老师……？”

　　慕清和又低声叫了一句老师，声音愈发沙哑细小，就像沙子磨着岩石，让那个刚刚当上老师的苹果脸大朋友莫名心疼。

　　或者说，这个女孩每时每刻都能引起她的心疼，这并非廉价，而是必然。

　　女老师低下头，手摸上慕清和的脑袋揉了几下，温柔道：“那你帮老师劝劝，不要再让他哭了，好不好？”

　　周围的小朋友懵懵懂懂地看见慕清和被老师摸了脑袋，心中装着不解，觉得自己的“告状”实在是很棒的主意，于是都不解地开口问老师：“老师，他们真的要结婚了啊，你为什么不罚他们？”

　　“为什么要罚？”老师极温柔耐心地看向这群她刚刚毕业就接触到的孩子们，笑着说，“这是人家的事情。”

　　这是人家的事啊。

　　女老师扭头，就看见慕清和已经走近了虞简迟，笑着说：“孩子们，你们把我叫过来，不会就是要告诉我这个吧？”

　　小朋友们露出疑惑的表情，迟疑地看着她，“对呀，老师不是教我们，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要告诉老师吗？”

　　“那老师有教过你们，不能随便欺负其他小朋友吗？”女老师听见他们奶声奶气的回答，突然有些好笑，她抬头，指着刚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虞简迟说，“你看，这是你们气的。”

　　虞简迟原本是嚎啕大哭，他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且发自内心得觉得自己和昝怜双五行不和，但他哭着哭着却又发现教室里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挺不对劲的。

　　虞简迟一抬头，就发现身边站了一群小朋友，围得他大脑发慌，而当他又把头抬高了一些，却又看见慕清和正朝他跑了过来，他正疑惑着，又把头抬高了些，就看见老师站在他的面前，一脸微笑得看向他——

　　见鬼啦！

　　他很惊恐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差点没大叫出来，眼泪还在眼眶里没掉下来，却面上带了许多惊恐——嗯，看上去滑稽极了。

　　慕清和猛地一下看见虞简迟露出这样的表情，跑着的小腿还没来得及停下来，突然没控制住自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虞简迟黑着脸:你还笑我，你还笑我！你有什么资格笑我！爱哭鬼！

　　于是，他没控制住自己的嘴巴，大声对着正在循循善诱，教导着孩子们的女老师大吼了一声：“老师！！慕清和也喜欢徒欢喜！她们也要结婚！！！”

　　……

　　凝固了有那么几秒，慕清和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周围小朋友们面上微露呆滞，老师脸上呈现便秘色。

　　真防不胜防，家贼难防。

　　正准备借此事对孩子们进行教育的女老师：“……”

　　正打算想些措辞安慰虞简迟的慕清和：“……”

　　正打算好好回家教训堂妹，且脚已经悄悄踏出教室的徒欢喜：“？？？”

　　昝怜双正趴在自己姐姐背上发着呆，突然一下听见虞简迟嚎了一句，顿时惊了起来，也对着他那边的方向大吼了一句：“昝怜双对虞简迟是认真的！”

　　虞简迟顿了一会，而后激动地回道：“慕清和对徒欢喜也是认真的！”

　　“昝怜双最最最喜欢虞简迟！”

　　“慕清和也最最最最喜欢徒欢喜！！”

　　两人声音都很大，周遭早已为了一圈听见动静而来的老师和别班的小孩，围在教室门口，正好奇得往里打量——

　　丢人啊。

　　慕清和想起来这句母亲放在嘴边的口头禅，笑容突然就僵在了嘴边。

　　有什么东西在分崩离析。

　　她眼睛里莫名又有酸意冒了出来，很疼，像是因为承载不了那么多的思念而涨得酸痛。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母亲了。

　　她其实很想念的那双温暖的手心，想念着每日的唠叨，还有对她的严格教导……

　　但她全都不能说。

　　慕清和低下头，低声抽泣。

　　但若她稍微抬起头来看一眼，一定也会觉得害羞，因为就在她哭出声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慕……清和？”

　　徒欢喜揉了揉脑袋，牵着自己不安分的堂妹的手，正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顺着自己堂妹的意思走向虞简迟，却发现慕清和突然哭了出来，于是干脆利落得转了个身，快步走向慕清和的方向。

　　徒欢喜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看着她哭肿了的眼睛，问：“你怎么了？”

　　慕清和的眼睛已经有些哭肿了，有点伤心欲绝的意思，嘴里嘀咕着什么，但在看见徒欢喜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对她哭道：“我妈妈不要我了。”

　　她放低了声音，似乎不想让别人听见这些话，于是凑近了徒欢喜的耳朵，道：“我妈妈走了，她嫌我麻烦。”

　　我生下来就是个麻烦。

　　徒欢喜听见这话愣了会，低头看了眼哭得不能自理的小孩，道：“我也是啊。”

　　“嗯？”

　　慕清和勉强睁开眼睛：“什么？”

　　徒欢喜好笑地靠近她，把脸凑到她的后颈处，说话的声音也很小：“我妈妈也已经走了。”

　　“她不要我了。”

　　“为什么不要你？”你这么好。

　　“因为嫌我太懂事啦！”徒欢喜笑着看向慕清和，“不对，应该是因为我太乖了，她觉得自己这样是生不出来我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的，所以愧疚地走啦！”

　　这话是带着笑意的。慕清和听的出来，她应该是真的开心。

　　但是……为什么呢？

　　她抬眼，悄悄撇了眼不远处好奇地看向她的众人，有些害羞。让恩人给她安慰什么的，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但她刚准备说些什么，窗外的乌云却突然间遮住了幼儿园小小的屋顶，变了天的气氛也使慕清和的心情变得莫名内疚。

　　丢死人了。

　　竟然会因为自己的哭泣而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用哭声让别人来记住你，实在是一种恶劣到极致的方式。

　　“恩人，我没事了。”

　　她会尽早让自己能克制住这种感情。

　　以不为他人添麻烦为名，做一个和徒欢喜一样懂事的小孩。

　　“清和。”徒欢喜走到她的面前，温柔扳过她的肩膀。

　　她替她擦去脸上流下来的眼泪，弯着眼睛对她说了一句：“你放心，不管多难受的事情，总会有人和你一样的呀，比如我。”

　　徒欢喜朝她眨了眨眼睛，漂亮地像只小狐狸。

　　慕清和感动地停下擦泪动作，转眼，又看见虞简迟瞪着一双眼睛看向她，“哇哇哇，慕清和，你怎么说哭就哭啊，真没意思……啊算了算了，别哭啦，我错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又见那个走到她面前的昝怜双抬眼，飞快地瞅了她一眼，撇了撇嘴，道：“略略略，爱哭鬼。”

　　女老师扶了扶额，还没从这些心情多变的小朋友世界里反应过来，抬眼却看见天色变得很快，就拍了拍手，对着所有小朋友开口：“马上就要下雨了，大家穿好雨衣，排好队，一个个走到学校门口，不要掉队。”

　　“我们准备排队回家了。”

　　终于可以回家啦！

　　小朋友们很快就各自穿上了雨衣，在慕清和还在愣愣得看向窗外突然降临的暴雨时，一件粉红色的雨衣突然披在了她的身上。

　　“慕清和，别发呆了，快点啊！雨下大了，马上门口保安室就没位置了！”

　　她抬头一看，却是虞简迟高声催着她，她身上披着徒欢喜刚刚披在她身上的雨衣——

　　徒欢喜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我们快走吧，要回家了。”

　　好。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