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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云山摛景,朝露青青。 ...

  •   陈婆子替她寻了祁门红茶,那可是红茶皇后,朝露见到的时候心都是雀跃的,祁红外形条索紧结,细小如眉,苗秀显毫,先用开水把红茶给泡上了,色泽红艳乌润,浓香馥郁,经久不散。

      再把红糖再小火里融化,不停搅拌制成焦糖,倒入牛奶和过滤掉茶叶的红茶。
      非常方便的一杯焦糖奶茶就做好了,陈婆子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不仅是心疼那新进的贡品祁红,还从没见过,牛乳和茶叶、红糖弄在一起的。

      非常简单,陈婆子一看就会,连连称谢,朝露都一一受着,也没多话。
      “朝露姑娘可真是厉害!这往后朝露姑娘若是想吃什么!我陈婆子一定第一个做!”

      朝露笑而不语。
      可是要交学费的,现在,就当是免费体验期。

      *

      魏嘉宜和楚邕一道在湖心亭下棋,雾凇沆砀,天地之间皆白茫茫一片,只有小亭一点,红桥如今已是白桥一长痕,还有一芥小舟,宛如一幅朴素简练的白描画卷。

      “殿下,您果然猜得不错,许忠良那个老狐狸,就是打算两边下注呢,一手好盘算,背地里将您的消息传给庄亲王,又把庄亲王的消息传给您,两边皆留后手,但依臣看,其实可以不必行如此狠招,咱们可以借许忠良之手传递我们想传递的消息,真假混杂,庄亲王信抑或是不信很难抉择,像是处在泥沼中,长此以往便可吞噬他的判断。”

      石桌上的炉火正温着酒,清冽醇香。

      “你能想到,楚煜如何想不到?可你是否知晓,许忠良实则是将我们二人的消息,一并传递给了肃王楚邺,为的不是孤和楚煜两人中的任何一人,而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楚邕披着大氅,越发挺拔冷峻,棱角分明。

      狭长的凤眼一横,锋芒毕露,不怒自威叫人胆寒。

      修长冷白的手执着黑子,越发显得骨节明晰,压下黑子落定,转而噙着漫不经心地笑:“仲明,你又输了。”
      仲明是魏嘉宜的字。

      “是臣技艺不精啊。”魏嘉宜连连摇头。
      “肃王?纯妃娘娘生下他便撒手人寰,娘胎里便落下了病根,故而身体一直不大好,长年累月都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如今养在纯妃娘娘昔日至交良妃娘娘膝下,良妃娘娘家道中落,如今不过是虚位嫔妃,肃王麾下似乎并无实力,为何?许忠良要如此行事,实乃下下策啊,莫不是殿下您思虑过甚?”

      “那仲明,是不相信孤了?”楚邕并不解释,只是微抬起眼看他,夹着促狭之意,而无君臣之胁。

      有些秘辛不是魏嘉宜应该知晓的。

      原本楚邕是未曾发现的,但那日许贵人书信中却有一封未烧毁,本来字迹与楚煜别无二致,可那纸张却有问题,细闻之下,无法驱散的药味依然在,而所有的证据都被烧毁,唯独这封信因为留在妆奁内层而被保留下来。

      看似精心隐藏怕被发现,实则不过是障眼法,不过是为了误导楚邕和楚煜,实则不过是肃王临摹,现在他所怀疑的事情是,肃王楚邺究竟是真病还是假病。
      那日太医曾言,纸张细闻之下,似有两味相克的药材,故而才有了楚邺常年眩晕呕吐的中毒症状。

      楚邺究竟为何要如此装病,本来母族就不会被忌惮,父皇必定不会将他如何,楚邕还没摸透关键,总而言之,如今不过是他与楚煜在明和楚邺在暗。

      至于他为何直接让许忠良一族自此泯灭,为的不过就是让楚煜相信,许忠良是他的人,如此,局势便会愈加扑朔迷离,楚煜会对许忠良传给他的消息多几分信任。
      但那依然不过是他想让楚煜知道的消息罢了。

      但这只是其一,其二自然是为了杀鸡儆猴,中立尚可,若是左右逢源,死。

      “臣必然是相信殿下。”魏嘉宜喟叹一声,也不再多问。
      “嗯,再下一局,仲明可要用心些,若这局还是输了,仲明当罚。”

      “殿下。”徐管家乘了小舟过来,手里拿着食盒,喜不自胜像得了什么宝贝,后头还跟了个老婆子,楚邕微微眯起眼,勾起意味不明地笑意来。
      “给殿下请安,给魏公子请安。”

      徐管家从食盒里拿出一叠点心来,看着与平时不像,竟捏成了动物的形状,全是兔子,白白胖胖的憨态可掬,倒有几分逼真,还有一个小青花瓷壶,徐管家把酒撤下来,把那壶给温上了。

      “殿下,您尝尝,奴才已经试过了。”
      楚邕拈了一块放进嘴里,软软糯糯,甜而不腻,咬开里头还爆出汁来,似乎是,牛乳。
      味道还不错。

      魏嘉宜没见过这种玩意儿,瞧楚邕初时皱眉,而后舒展开,试探着也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吃腻了甜甜的酥饼糕点,吃这个竟有几分别致,很是爽口。

      徐管家看着两位主子的反应,脸都笑开花了。
      大雪天的,他竟然抬起胳膊来,用宽大的衣袖,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瞧那壶热的差不多了,又一人倒上一杯,铺面而来的祁红茶味,馥郁醇香,似乎还夹着牛乳的香味,还有一种特殊的甜味,两人对视一眼,楚邕微微一挑眉。

      执起杯子喝上一口,祁红和牛乳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有甜味似乎还有烧焦的味?所以微微苦,但这种夹在甜味里头的苦,又并不让人讨厌,反而增了些风味。
      “赏。”

      “还不快谢谢殿下。”徐管家看了陈婆子一眼,后者接收到视线,立马笑得满脸褶子,连忙跪下去:“谢殿下。”
      “你做的?”楚邕瞥了她一眼,又吃了一口糕点。
      “正是奴婢。”陈婆子笑着继续邀功:“您可别看这下小玩意儿,奴婢做起来可费了不少功夫。”
      “子规,拖下去。”楚邕冷厉地眼神如刀锋扫过去。

      年逾五十的老婆子,能捏出这样的兔子来,瞧她手上尽是褶子,这种软糯之物,即便是熟了也该留下些痕迹来。

      “殿下……殿下饶命啊!”陈婆子一听这话,一看到楚邕难看的神色,脸上的笑容僵住,刚才的邀功来忙变成求饶,殿下刚刚明明很高兴!
      将朝露咒骂了千百遍,这个下贱胚子究竟干了什么!陈婆子立马嚎啕大哭起来。

      徐管家瞪了她一眼,也连忙跪下来,真是个不成事的!
      “还不从实招来?”

      “这,这些是朝露姑娘做的,奴婢,奴婢也是一时贪念,没想到殿下不爱吃,全是朝露那贱婢一人所做!奴婢绝没有谋害殿下之意!奴婢完全不知道啊!请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陈婆子连连磕头,须臾额头就见了红,头发散落在额前很是狼狈。

      “谁说孤不爱?”楚邕冷哼一声“拖下去。”

      “朝露?就是那日擅闯春满楼的婢女?”
      “仲明,记性不错。”楚邕瞥他一眼:“仲明也想红袖添香?若像孤讨要,倒也……”
      “殿下,您可放过仲明吧,家里已有爱妻。”魏嘉宜连连摆手,跟瘟疫似的。

      “那日在春满楼,救下她是殿下授意念娇的吧,念娇可不是会多事的人,除了听命于殿下,惯不会管朝露是谁,臣记得那年殿下麾下只留一人,她同门师妹死在她面前,她眼睛都没眨一下,那个时候,臣便知晓她有杀手的冷酷。”

      “那你一定不知道,她通关之后,又重新冲进去,将师妹的尸首带了出来,返回关卡本来就比通关难上十倍,她抱着她师妹尸首的时候,自己不过也是奄奄一息,这就是孤为何选择她的原因,明白自己的使命,但却仍存情义,尽管情义是最不该有的东西,但孤不需要那样的杀人武器。”

      楚邕将那杯中之茶一饮而尽,甜中微苦,苦中有甜,竟然十分应景。
      手指摩挲着被子,挑起一抹笑意来,倒与他平日里一副但愿长醉不复醒的模样相去甚远。

      “殿下,您不该还有一丝怜悯和仁慈。”
      “嗯。”

      “父亲还在耽搁册封世子之事。”
      “静等便可。”

      *

      朝露今日非常惶恐,昨日陈婆子似乎被赶出府了,连家当都没来得及收拾,朝露细想着,不应该啊,那可是仿照年糕、糯米糍的做法做的,软软糯糯她自己都吃得不能自拔,里头灌进去的牛乳还是她好不容易制成的牛乳块,至于焦糖奶茶,平平常常普普通通,不可能难喝到要逐出府的地步。

      况且如果楚邕真的不喜欢,依陈老婆子那个只想占便宜,不肯背锅的性子,指定把她抖落出来,指责她是幕后黑手。
      可朝露等了一日却没有一个人前来抓她,着实奇怪。

      且今日便是朝露侍奉楚邕的第一日,她心里着实不踏实,惴惴不安,捧着漱盅,心跳得飞快,又是一次生死时速了。

      啊,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外头天蒙蒙亮,雪没有停止的意思,连连落了好长时间了这个地方的时间朝露简直一窍不通,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何月、何时的地步,朝露望了望天,混沌不堪。

      一小片雪,竟然落到她的眼睛里。
      须臾就融化了,冰凉的异物搅得她眼睛不舒服,竟然留下眼泪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中间下棋,来源于《湖心亭看雪》
    超级爱你萌么么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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