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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叛道离经 ...

  •   业成早赴春闱约,要使嘉名海内闻。三月春闱将至,本应是天下学子最热血沸腾的月份。然,却未有预料中的兴盛之景。

      京府繁华依旧,热闹不改,只是缺了该有的鲜活生机,闲时书斋人头攒动,书生之心不在春闱,仍旧为世家青睐奔走。

      顾琛摇头,时下盛行之风,于这混乱暗黑的时代并不是什么好事,反将整个天地狭隘化为一方波光粼粼、表面光鲜亮丽的死海。所有的一切都毫无原则的、浮躁的依附于一层金玉其外的表面。

      迎面而来一二金风庐的兴门之人,顾琛低下半头,不是为了避免与金风庐的学子无谓争端。而是羞愧难当,无论是修身治国齐家哪一个追求,金风庐的学子都要比他们放的开,哪怕仅是追求个人光宗耀祖,也光明正大的无所畏惧。

      尹沉水同金风庐的刑生与谢陵、顾琛碰头,刑生淡淡平视二人一眼,最终目光落在顾琛身上,他道:“我金风庐学子是出了名的恣意肆为,博山香院的学子一素温良恭俭,若是行不来叛道离经之事,就不要勉强为之。”

      刑生明若观火的目光以及凭轼旁观的谢陵、尹沉水,让顾琛五内俱焚,一颗心仿佛在经历万箭攒心的挣扎。

      越是循规蹈矩、越是熟读经史的人,就越难接受非人间正道的野路子。他们碰头可不是为了什么江山万里,而是要举事破坏科举正常进行。

      顾琛直视对上刑生一双黑亮如顽石的眸子,语气浅而稳重:“我等都是大晋子民,那有什么青山兴门之别,自当勠力同心。”

      具体举事自然由举事之人详细谋划,尹沉水却是将谢陵拽到一边上,难得一本正经道:“此举最后能否成事,不是要看朝廷妥协,更是要世家门阀退让。尤其是傅王卢三家,李荣业那个老东西肯定甩手壁上坐观。”

      谢陵思量后,道:“卢家不是因为你寄去那封书信,长房与二房相争,怕是不愿再生乱了,傅家前朝有傅长书后傅长画,想来不难,至于王家,我自有办法。”

      王渊澄不是缺个祭品吗,大不了送给他。

      “那事后呢?拿什么稳住这些世家?”不能在朝中安插人,那就只能在后宫动手脚了。

      “你是说联姻?”自古最少需要代价且能平息大动荡的法子,不做他想必是联姻。

      “你这是还没坐上皇位,就给自己整了乌殃殃一堆精明媳妇儿啊!”尹沉水啧啧感慨,“果真是会享齐人之福的人呐!”

      谢陵:“......那,我送你一二个?”

      尹沉水一摸大腿,两眼精光:“你说的!”

      谢陵偏头哑笑,尹道长除了钱财居然还有喜欢的小娘子。

      谢阳殡天一事,傅长书瞒住了所有人,以龙体有恙之名封锁了整个嘉康宫。禁军有统领来禀他,锦王殿下要调动禁军,现下亓御辗转各州折冲府,锦王身边定然不少护卫。

      为何还要调动禁军?

      待傅长书明白的了禁军的去向,不禁莞尔,他本欲借老爷子们的计划让亓御主动解决各自为政两大书院。没想到锦王殿下先亓御一步跳进坑了,傅长书考量着是否调动禁军配合。

      不知怎么的他又翻阅了谢阳留与他三行言辞,谢阳挂念的人不多,但最后的绝笔却谁都没提。他揣测不出其中意味,是因为愧疚怕麻烦他?还是觉得无言胜有言吃定了他?

      千思万虑之后,他也未曾想过,兴许是怕挂念的人里也有一个他。

      最终,傅长书应允禁军调动。他还是觉得亓御与他殊途同归,锦王此举成便挽救皇室威统,不成也有亓御善后。

      如果说战场只是亓御等这样能够持刀卫国的地方,那持笔的书生是否就报国欲死无战场?非也,天下之大,岂会辜负一寸丹心。

      春闱举事来的突然,会试场地被一群身着不同色衣的书生围的水泄不通。里面的人望不见外面,外面的人望不见里面。兴许是上面的意思,维持考场秩序的官员兵士皆不上心。

      会试不得不由此往后延退,至于何时能继续,当天在场的官员都不敢一口应答。

      佚名曰,宁可得罪小人也不得罪君子。小人还能与其玩点阴私论句歪理,但试试与君子掰扯掰扯,三句就能给你定下各种古今人神公愤的罪名,且能给列举的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长又臭,你还需一脸惭愧受教了。

      博山香院的学子是此类君子的典范,金风庐学子则是煽风点火点燃公愤的好手。君子与小人可谓并驾齐驱,骈头发难。

      傻眼的不只是诸曹尸位素餐的考官,还有一众自视甚高的高门子弟。要知道这些人平日里可都是捧着他们走的,为得他们一眼高看那是挤得头破血流。

      更劲爆的让人掉了下巴的是,以章台楼之类风月场所也掺和了一脚。那些极其有名的头名花君竟扬言参考,一日不允,便堵门一日。

      一整日吵吵闹闹洋洋洒洒的度过了。

      叶唤真再次见傅长画是在章台楼,是时章台楼走水,大火绵延吞噬着整座华贵雕梁画柱的楼宇,而逃生的大门却是被人紧紧锁上。

      叶唤真与苏见机等手下锤砸阁窗,才发现四周被人铁板封死。叶唤真暗自懊恼,章台楼是卢氏产业,他千防万防还是被卢氏算计到如斯地步。

      为了平复现下纷乱,卢氏选择了同亓御一样的谋划,直接火葬整个章台楼。如此一来少了添乱的人,更是威慑了所有举事的金风庐学子。

      人惊四散,整个章台楼充斥着死亡的恐怖,一半慌张一半诡静。叶唤真喘着粗气坐在大堂正中央的楼阶上,看着一众捂着口鼻还在寻求生路的清倌。

      他明白章台楼附近必是被卢氏重兵埋伏,即便这些人逃出去,也会被伏杀。

      阿萧静默的坐在他身畔,突兀问道:“高明王府远在烟花扬州,王爷何必掺和这些事?”

      “就是因为在扬州,所以才知道你们过得如何。”他眸光微微闪烁,继续道:“高明王府是借永贞王府起势,仔细算来也不算光明发迹。”

      出身不高,发迹史也不甚光明,虽说是替当年的新君谢阳铲除了永贞王府,背后捅永贞王府一刀至今也还令那些自诩尊贵高门后背发凉。总觉得高明王府出来的人不是什么正经人,烟花扬州就更出不来什么温良恭让的端正之人。

      傅老太爷的对叶唤真的看法本就如此不堪,出了傅长画给流连风月高明王当亲卫之事,便更加瞧不起他了。书香门第世代出进士的傅家,他那时势造出的阴雄老子以及爱钻花楼不爱诗书的他,确实不配踏足傅府。

      他拢共就去了傅府两趟,第一趟门前带回了被打成死狗的傅长画。第二回是陪锦王进学,尽管好好表现,末了还是收到傅老太爷一句威吓以及竖子不足与言。不过好在亓御履行承诺,傅长画回了傅家。

      一阵茶白色浓烟呛得叶唤真泣涕如雨,他却是用袖子一把抹了干净,极其不讲究。若是傅长画在,定又如吐槽他养鱼一般鄙夷冷嘲。其实他也不是想养鱼,做这么无聊的事全是因为傅长画不舍那身青衣,不舍那点文人风雅。

      “王爷还是不要用袖子抹这脏污。”

      热浪迎面,将叶唤真额前那点碎发一股脑掀起,他捂着脸,嘟囔了句:“都给我火燎燎出幻听了!”

      哐咚的一声,一柄宝剑带着剑鞘嵌入木质的楼阶,剑鞘外的花纹被摩擦发亮。叶唤真想着临死前不仅幻听,还幻视了。

      他看着那柄宝剑,虽然没有各种名贵宝石加持,但是花纹精细鲜见的精致。就跟他当初揣着一个用心,却摆着一张臭脸刻意随手送给傅长画的一样。

      “真败家,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来有思宝剑就这待遇!”叶唤真嘀咕,而后仰头长无奈叹道:“罢了罢了,反正还有一个兵器库给傅静美那货败家玩。”

      “那兵器库是给他建的?”有人问道话。

      叶唤真以为阿萧在问,便也用心点头道:“看他偷着习武,挺喜欢武学,找不来什么葵花宝典之流秘籍,只好给他弄个兵器库玩玩。我又没有打打杀杀的爱好,要给自己玩也是搞个乐器库。”

      语毕,叶唤真还没等着下一波热浪,就被人提着领子,直接甩在肩上扛出去。叶唤真猛然睁眼,发现苏见机一脸重获新生的喜悦告诉他:傅亲卫长来救他们了。

      叶唤真一愣,第一反应居然伸手掐了掐眼下的腰,手感很真实。

      傅长画深吸一口气,自顾自挥着叶唤真惋惜的宝剑,不让一滴血溅到叶唤真本就脏兮兮的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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