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侦探与怪盗》路承夜

22、游戏不会结束 02

　　“请问是中原中也先生吗？”
　　“是我，怎么了。”中也正在屋里摆弄枪，被电话一吵，就有点没好气。
　　“请问您现在能过来一下吗，我们是港区警局。”对方语气焦急，“您的朋友，太宰治刚刚自杀未遂，现在情绪不稳定，正在我们这边。”
　　“哈？！”中也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这个电话槽点也太多了吧。
　　第一，这家伙居然还真的自杀去了？结果还未遂以至于闹到了警局。
　　第二，情绪不稳定？那个心里不知道都在算计什么的人还会有情绪不稳定？
　　第三，谁是他朋友啊！他自杀未遂给我打什么电话。
　　“对不起，您打错了。”中也立刻按了电话，就差捏着嗓子表演一段电话留言了。
　　刚抹了一把汗，电话又锲而不舍地响了。中也一看显示屏，果然还是刚才的警局。
　　“您真的打错了。”中也觉得自己耐心都快被耗光了。
　　“不会的吧，太宰先生的紧急联系栏里面填的是您的信息。”警察那边应该是又对照了一遍，“XXXXXXXXX，您看，手机号是一样的。”
　　中也认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电话那头也像是松了一口气，道了声“辛苦”，像是害怕中也会反悔不来一般，急急挂了电话。
　　中也开车过去倒是不远，只是他胸口堵着火，看什么都不爽，硬是在港区开车溜了一圈，将半个小时的车程变成了两个小时，直到手机又开始响个不停的时候，才慢悠悠开到了警察局。
　　太宰正坐在局子门口的台阶上望天，见他过来，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
　　中也从车上跳下来，随手甩上车门，几步就走到了太宰面前。
　　“说吧，又怎么了。”
　　太宰有点意外地抬头，似乎觉得中也今天这么好说话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之后他就像平时那样笑了笑，道：“我没钱坐车回家了。”
　　“哈？”中也正在点烟，一晃神的工夫火焰就烧到了他的手指，惊得他一抖，打火机也差点摔在地上，“没钱回家跟你自杀有什么关系。”
　　“你看，你这不是来了？”
　　中也这才明白，这人竟是打了这样的主意，气得他就想用打火机把眼前这人头发给点了，看看他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不过顾虑着是在警察局外面，他终究还是没有动手。
　　于是中也转身就走。
　　“等等我，”太宰见了他这样，立刻也不再演了，十分自觉地跑到一边坐上了副驾驶位，“直接去找国木田。”
　　中也嘴上抱怨又嫌弃，但到底还是没把人赶下车。他顺手把烟掐了，听着太宰报上一个地址。
　　“发生什么事了？”中也一边调导航一边问，“从这边到涩谷这个点怕是要堵上好一阵。”
　　“田口六藏死了。”
　　“谁？”中也没怎么留心，随口就问，问完了才想起来好像太宰语气不对，便透过镜子悄悄往太宰的方向看了看。
　　太宰正单手撑着脸看着车外的景象，侧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中也偷偷舒了一口气才问道：“田口六藏？”
　　“是国木田的亲人，他父亲原本是国木田的前辈，殉职之后就由国木田照顾他了。”太宰道，“顶级的黑客，之前的案子也是拜托他收集的资料。”
　　中也猛地踩下刹车，前面信号灯还有90秒。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问道：“所以你觉得，他是因为这个被发现了灭口？也就是说，这起案子其实是冲着我们来的。”
　　“谁知道呢。”太宰轻飘飘恍若叹息着道，“我们所有人不都是这样，日复一日地活着，然后突然某一天就再无踪影。”
　　中也刚想说你又开始抽风，太宰突然转过头来，指了指前面：
　　“中也，变灯了。”
　　中也这才反应过来，后面的车灯和喇叭声已经不容他忽视这一点了。他一咬牙，踩着油门，终于赶在绿灯最后一秒前开了过去。
　　“你这话说的，真的是很厌世。”中也一边开着车，一边对太宰说道。
　　“是吗？”太宰轻笑一声，“或许吧。”
　　他调了调座椅，双手伸到脑后摆出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我只是觉得无聊。”
　　“之前为什么会想去当警察？”
　　“以前觉得大概会挺有意思的，”太宰陷入了悠长的沉思，“尼采不是说过‘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看那些案件和……的时候，就会觉得，好像也是自己的一段经历一般。”
　　“所以会被称为警察界的传奇，”中也脸上看不出情绪，好像只是在平平常常叙述一件事，“把自己放在死者的视角里，找所有可能的原因吗？”
　　“你也可以这么说。”太宰笑了。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细细的雨丝打在车窗上，不一会儿就起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通外面阴沉的天色一起，平添了些寒意。
　　“因为这个理由当警察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中也轻笑了一声，“所以说，离职也是因为你觉得无聊了？”
　　“觉得无聊是真的。”太宰道，“只是离职并不止是因为这个。”
　　中也听出他话里的未尽之意，“切”了一声就不再多问。
　　从他认识太宰治开始，太宰一直都是强大的，多智近妖，把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耍的团团转，还让他们都无可奈何。时不时戏精附体胡闹作妖，把自己气的想揍人，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听他的话。
　　不过虽然讨厌，但令中也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如果是太宰的话，他就可以放心地将后背托付给他。
　　“那你现在又回来办案，是找到答案了？”
　　“是吧。”太宰眯着眼睛笑了，“或者说早就找到了，只不过一直不想承认罢了。”
　　“那样就好。”中也将车靠在路边停下，顺手从后座摸出一把伞递给他，“我们到了。”
　　因为下雨的缘故，住宅楼下临时打了个棚子，用来保护第一现场。
　　国木田坐在一边，神色里虽然还能见到难过，但显然已经平静许多了。太宰过来，他点点头，算是问好。
　　太宰和中也两个人都没说什么，换上衣服就进了现场。
　　与谢野晶子正在收拾东西，见他们过来，便起身道：“想问什么？”
　　太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低声道：“看起来，和那两次很像。”
　　“嗯，确实。”与谢也把一摞照片交给他们，“手法是相同的，都是一刀割喉致命。”
　　“这就奇怪了。”太宰道，“我们上次发现的人还是‘B’，田口‘Taguchi’可是‘T’开头。”
　　“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干的？”中也道。
　　“这里。”与谢也将一张照片翻出来递到他们两个面前，“你看这扇门。”
　　同前两次一样，门上被画了一个鲜红巨大的“C”，而门牌上分明写的是“长野 Chono。”
　　“屋里面也是？”
　　与谢野晶子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道：“一样，都被清理干净了。”
　　“你的意思是说……”中也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田口他……”
　　“没错，”与谢也道，“他的门牌上用了化名。”
　　一种离奇的荒谬感涌上了中也心头，他一瞬间理解了为什么门口的国木田看上去那样的难过。
　　“这么说来，就是同田口本人没有关系，只是一个杀人鬼随机犯案……”中也有点艰难地道。
　　“不好说。”太宰拍了拍中也的肩，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在想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如果按照字母表杀人，多久之后会是N呢？”
　　“19”中也道，“不太可能吧，为了我搞出这么多人命。”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太宰道，“万一是为了激你出来呢？”
　　“你是个傻子。”
　　“你才傻。”
　　“你最傻。”
　　……
　　这两个人原本还在低头说悄悄话，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小孩子般的斗嘴。
　　中也也不知道，自己看上去明明是个威风八面有格调有品位有技术的大好青年，为什么一碰到太宰治就会变成小学生。
　　不过，先不说这个。
　　太宰问一旁的芥川：“你觉得，是同一个人作案还是有人浑水摸鱼。”
　　“您是说模仿犯？”芥川摇摇头，“应该是一个人，前两个案子里的细节我们有很多没有对外公布的。这次都能对上，说明是同一个人。”
　　“这样……”太宰治捏着下巴思考，“现在网上已经炸了锅吧。”
　　芥川无奈，“反正肯定也是什么警方办事不力的消息。”
　　“倒也是，我先出去看看。”
　　太宰和中也一出门，同在外面等着的国木田正好打了个照面。
　　国木田低声道：“太宰，这个案子，我想请你帮忙。”
　　“以你个人的名义？”太宰从中也那抢了一根烟，正单手挡着雨在点。
　　国木田怔了一下，才道：“没错，以我个人的名义。”
　　“我知道了。”
　　太宰撑起伞，透过透明的伞面仰头看着雨水一滴滴落下，滴在伞面上，不一会儿，远处的天色就再也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