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侦探与怪盗》路承夜

2、死人不会说话 01

　　“我拒绝。”太宰揉着右手手腕走出侦讯室，从外面焦急等待着的中岛敦手中接过大衣披到身上，看也不看身后的国木田独步，“敦君，走了。”

　　“是，太宰先生。”中岛敦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后面拿着笔记本跟上来的国木田独步，跟上了太宰的步伐。

　　“太宰，你再考虑一下。”国木田几步绕到他们前面，拦住一脸困意的太宰，“按森先生的意思，如果你答应的话在组里能拿到最高权限，而且报酬相当可观。”

　　“我拒绝。”太宰懒洋洋地回答，“我最近手头工作都堆成山了，虽然有心想要帮你，但我实在是忙不过来。”

　　“而且你们去问乱步先生好了，要是有乱步先生出马，一切问题肯定就迎刃而解了。”太宰伸了个懒腰，“你看我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很不巧的是乱步先生受邀去美国参加什么推理协会的活动了。”国木田推了下眼镜，语气里全是“要不是没办法了我们才不会想要找你这个麻烦精来添乱”。

　　“这样啊那可真不巧失礼了。”太宰快速地说完抬脚就要走。

　　“太宰先生！”

　　这一嗓子实在气势汹汹，把走廊里的国木田和太宰都镇住了，而随着这一嗓子，一直在一边当背景板的中岛敦突然情绪高涨站到国木田身边。

　　“太宰先生，您还记得事务所已经多久没有委托了吗？！”中岛敦双手握拳，虽然比太宰矮上许多，此时他气势十足，让太宰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太宰先生还记得前天楼下咖啡馆的老板说已经不会让您再赊账了吗？！”

　　“太宰先生还记得下个月就要交事务所下个季度的房租吗！”

　　“太宰先生还记得我们的空调已经坏的没法修必须赶快换新的吗！”

　　“而且，太宰先生已经拖欠了我三个月的工资了！”

　　全场最佳：中岛敦，五杀！

　　“敦君……”太宰看着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中还带着美元符号的中岛敦，终究还是矮了半截，只好一边揉着头一边道，“我知道了……”

　　中岛敦转过头看向已经愣住的国木田，“这个委托我们事务所接了。”

　　“哦，好……”国木田机械般地拿起手中的笔记本，“哗哗哗”翻了几页，从口袋里抽出笔开始奋笔疾书。

　　“好歹我才是社长吧……”太宰小声抱怨了一句。

　　“那个，不好意思，”中岛敦没去理他，“请问这个委托我们能拿到多少报酬，而且，如果可以的话，能先付一部分吗？”

　　国木田用关怀的眼神看着侦探社的两人，“呃……虽然没有这个先例，”他又看了一眼中岛敦炽热的眼神，“不过我可以去跟上面商量一下。”

　　“那就麻烦您了！”中岛敦对着国木田90度鞠躬。

　　太宰想，要不是正在警视厅走廊里，中岛敦只怕刚才就要土下座。

　　“不用客气。”国木田合上笔记本，“那请跟我来。”

　　“这里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比起紧紧跟在后面生怕走丢还忍不住左顾右盼的中岛敦，太宰双手交叠在脑后，一脸闲适，“说起来国木田你也已经是警部了呢，真是年轻有为。”

　　“少来这一套。”国木田板着脸，“太宰你之前要是不辞职的话，现在应该就是警视了。”

　　“诶，警视？太宰先生吗？”中岛敦盯着一旁的太宰，洗的有些褪色的米色长风衣，皱皱巴巴的白衬衫，还有身上那一圈一圈的绷带，再看看一身制服笔挺的国木田，无论如何都没法把太宰同警察精英的形象联系到一起。

　　他还想开口问些什么，国木田已经先一步站在一个小房间门外，转开门把手，“请进。”

　　看到他们进来，屋内四人的目光全都投到了他们身上，中岛敦被屋内的气氛镇得向后退了半步，身旁的太宰把手搭到他肩上，“什么啊，还都是熟人啊。”

　　“这是森先生安排的特殊对策科。”国木田待他们都进来带上了门，“还是再重新介绍一下吧。”

　　“警部补，芥川龙之介。”坐在靠门椅子上的男子站起身来，对着太宰微微鞠了一躬，中岛敦感到冷飕飕的视线从他身上飘过，凝固在被太宰搭着的肩上，这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好久不见啊芥川君，”太宰依然是那个轻飘飘的调子，“居然已经升到警部补了，还真是让我意外。”

　　“之前承蒙您教导，太宰先生。”被称为芥川的男子咳了一下，用稍嫌冷淡的语调不疾不徐的回应。

　　中岛敦隐约注意到，芥川的耳朵偷偷动了一下。

　　看来还真是个别扭的人……他心里好笑。

　　“法医，与谢野晶子。”

　　有着利落短发的美丽女性对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中岛敦还未行礼之前太宰已经先一步窜到了她的身边，轻握着她的手问道：

　　“您身为法医，想来对死亡深为熟知并有相当深刻的理解吧。”太宰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么，您对于殉情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呢？”

　　又来了……中岛敦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是在问我这个问题吗？”与谢野晶子的声音幽幽响起，“作为一名医生的话，无论如何，都想要拯救生命呢。”

　　原本一直文文静静站在那里的美丽女性像是变了个人，周围似乎有一团黑雾升起。太宰接触到她的目光不由得“蹬蹬蹬”后退了几步，尴尬地笑着回到国木田旁边，国木田则是一脸“这人谁啊我不认识”的表情。

　　“鉴识科，警部补谷崎润一郎。”

　　“又见面了，太宰先生。”浅橙色头发的青年跟太宰打了个招呼，“这次又能跟您一起工作了，我很期待。”

　　“好久不见。”太宰笑着回应。

　　“至于那一位，”国木田的声音沉了下来，而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靠窗背对着他们的青年身上。那个小个子年轻人的头发也是橙色，但与谷崎的浅橙色不同，他的颜色更深，像是正在燃烧着的火焰。

　　他慢慢转过身来，中岛敦低低抽了一口气。

　　那人有着精致的五官，一双眼睛更是湖水般清澈漂亮的蓝，整个人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样闪闪发光，转过来的那一瞬间，仿佛整间屋子都被照亮了一般。

　　满室生光。

　　“由警视厅本部特别指派的调查员，中原中也警视。”

　　“你好。”被称为中原中也的男子笑着走到太宰面前伸出戴着黑手套的手，微微眯了眯眼，眼底一抹流光闪过，“请多关照。”

　　“请多关照。”太宰脸上露出无可挑剔的笑容，伸手同中也相握，目光却带着点戏谑和打量的神色，在中也身上轻轻扫过。

　　中也稍稍仰起头和太宰目光相对，两人视线一相交，站在他俩身侧的国木田和中岛敦都好像看到了空气中噼啪作响的火花。这两人谁也没动，就这样沉默地握着手。

　　见这两人僵持许久，终于是国木田忍不住了，一声轻咳结束了他俩的暗中较量，他翻开手中的本子，装作没看见太宰在背后揉手的动作，“算上我，警视厅这边一共是有五名成员进入专案组。”

　　“本专案组总负责人为警视长森鸥外先生，本次行动中太宰治先生将拥有最高权限，也就是相当于警视长，可以自由调遣警方的相关部门并使用相关资料。”

　　“本次专案组调查并抓捕对象为被称为怪盗N的通缉犯，行动代码为1409。”

　　“以上为基本内容，太宰先生，请指示。”

　　“嗯……”太宰已经坐到了一边的桌子上，右手中指无意识地点着桌面，“据我所知，这个怪盗N一向是高调的去偷各种珍宝，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最多也只是数额较大的盗窃罪……一向不归搜查本部负责，为什么突然间要在这里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抓捕。”

　　“如果只是盗窃罪的话现在成立专案组确实有点小题大做。”国木田回答道，“然而昨天国立西洋美术馆不仅仅是梵高的《玫瑰》被盗窃，而且美术馆的馆长也在办公室内被杀身亡。”

　　“原来是出了这种事啊……”太宰语调微微扬起，中岛敦难以置信地看着国木田，“那这样就说得通了。不过这还真是让警察丢人，之前东西就丢了不少，这下子不但东西没保住，连人都被杀了。”

　　国木田立刻黑了脸，但多少顾忌到太宰现在的身份，强忍着没有发作。中岛敦想，如果是在外面，只怕太宰立刻就要被暴揍一顿。

　　“总而言之，请您尽快开展调查和相关工作。”

　　“那是自然的。”太宰拍了拍中岛敦的肩，“走吧敦君，我们去现场。麻烦你带路了，国木田君。”

　　“太宰先生，我也一起……”一直沉默的芥川突然站起身来。

　　“走吧。”太宰摆了摆手，“真麻烦，所以说我不适合体制内的工作啊，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