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篱》小葱葱

1、归家路

　　凡凡下了车，阔别20年之久回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记忆里的泥路已经焕然一新铺成了水泥路，曾经的草房已经变成了一个个红砖房，她根本找不到一点小时候的样子，由于当年跟师傅走的时候对外说孩子失踪了，算是逃走的，也就从此跟家里断了联系，如今她不知道家人是否还在这里。甚至他们的模样在脑海里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不知道这么多年的变化还能不能认得出，想到这里凡凡最是伤心。漫无目的随意的走着走着恰巧看到一家面馆，凡凡正好也觉得肚子饿了，便打算吃碗面再走，老板娘是一位非常热情的大姐，凡凡努力的在印象里搜索也没有搜索到她，“看来她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凡凡想。结了帐临走前凡凡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拿出一张黑白照片，询问老板娘是否认识照片上的人。
　　老板娘看了看“哎哟！这照片太老了，再说我是后来的，你还是问问别人吧。”
　　“谢谢了！”凡凡收回照片转身刚要走，老板娘大喊“小偷！”
　　凡凡身体向上一跃一个后空翻马上追出去，老板娘在身后看傻了眼，“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会功夫的人还是个女孩子！”
　　跑了好远才追得上偷东西的人，一个高个头相貌肥胖的男人手里拿着几个包子，见凡凡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追来他不屑的哼了一声“不就几个破包子么，你至于跟这么远吗？你一个小姑娘追上我了又怎样？”说着三步并两步走过来把手搭在凡凡的肩膀上
　　“你如果不马上把你的手拿开你会后悔的”凡凡很平静的说道
　　男人又是一哼，手搭的更紧了，凡凡一个转身很轻易的就将他放倒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男子大喊“哎呀呀，哎呀！饶命啊姑娘，饶命，我也就是拿了几个包子而已，我赔钱我赔钱，赔钱还不行吗”说着从裤子兜里掏出几张零钱。凡凡一通说教后放走了男子拿着钱回到面馆还给了老板娘，老板娘佩服的说不出话，虽然没几块钱，但凡凡的举动让她心服口服。
　　“妹子，今天你帮了我的忙我也不是随便受人恩惠的人，你不是要找人吗？包在我身上。”老板娘打包票的拍着胸脯说。
　　老板娘没有吹牛，她是镇上出了名的长舌，经过一晚上七大姑八大姨的打听，她得到了结果。听说有了消息一大清早凡凡便急急忙忙赶来。
　　老板娘拿着一屉热腾腾的包子放在凡凡面前“你先别急嘛，吃点包子，听我慢慢说”。
　　“你要找的这一家人，听说20年前走失了一个孩子，让他们很是伤心，之后夫妻二人辞掉了当时的工作，带着其余两个孩子从镇子上走了，现在好像是在县城里自己做买卖，哎呀，真是可惜，当年的工作辞掉了，不然混到现在估计俩人也都是干部级别了，哎呀呀”老板娘咂舌感慨道。
　　“县城怎么去？远吗？”凡凡着急的问。
　　“不远，车站里就有大巴车，你可以坐车去，两个小时就到了，诶？你和他们什么关系啊？这么着急。”老板娘看凡凡紧张着急的样子很是纳闷。
　　“哦，我是他们的一个远房亲戚，本想来这边走一走顺便看看他们，没想到找不到她们了”凡凡怕老板娘怀疑眼光闪躲着拿起一个包子放在嘴里。
　　一顿寒暄过后凡凡背起行囊准备去县城寻亲，坐在大巴车上的两个小时他的心情起起伏伏，焦躁不安，一怕再一次给家里人带来困扰，二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家里的消息，也不知道自己走后他们过得怎么样，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带着复杂的心情凡凡下了车，眼前的小县城还是很别致的，很干净，也有了好多楼房，凡凡顺着路边走沿途有很多装修精致的卖货小店和饭店，“真没想到发展的这么快，如今县城都发展得这么好了”凡凡边走边想着，顺着马路边一直走，不经意已经走到了河边，垂杨柳的树叶已经落光，因天冷的缘故河边的人也很少，显得格外冷清，凡凡转身正想走回正路，就那么一瞥，看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因凡失意》，可能是因为看到失意二字也或许是因为有一个字跟自己的名字一样所以很感兴趣，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家小巧的咖啡厅，“正好也冷了进去喝杯咖啡再走也好，或许还能打听到什么”凡凡心想着
　　咖啡厅很有年代感，是凡凡小时候的感觉，刚一进门有一条小走廊，走廊两边各摆放着橱柜，橱柜里摆有小人书，绿青蛙，万花筒，小霸王游戏机，弹珠，麦乳精里的各种人物的小勺子，永远不好用的水果橡皮……好多好多，在最前端一个滑动拼图，白色的塑料板上固定着四四方方的可移动的塑料块，只有一个缺口可以移动，整个拼在一起是一幅济公手里拿着葫芦的图案，上面还写着“走啊走，乐啊乐”凡凡顿住了，再一看旁边放着一把白色的小手枪，凡凡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那是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两个玩具，一个华容道拼图一把白色的手枪，手枪上面是红色的闪灯，每叩动一下板机就会有不同的枪声出现，上面的红灯也会闪个不停。没错，那就是凡凡小时候的玩具，凡凡看着这些记忆中的东西激动到不行，回忆不停的在脑海里翻滚着，
　　“这些玩具怎么会在这？难道？……”凡凡想着想着眼泪已经止不住，眼前她看到了在玩具边上自己儿时的照片，那是她四岁的时候一个春天，乡里来走街串巷拍照的，妈妈给孩子们每人照了一张，自己是站在一颗大杨树下面，手里拿着自己的小皮球，开心的笑着。而且照片还是后期染色，所以不那么自然。
　　凡凡还在回想着，走过来一位服务生“你好，需要帮忙吗？”凡凡吓得后退一步，这才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请问，这个橱窗里面的玩具和照片……”
　　“哦，这是我们老板小时候的朋友，玩具也是她的，你认识她吗？”
　　“哦，不认识，”
　　“我们这里是以回忆为主题的咖啡厅，虽然不大，但很有特色，上楼坐坐吧”说着服务生做出了请的姿势。凡凡跟着走进去，这才看到走廊尽头有一个楼梯，咖啡厅确实不大，老式木地板，只有几张桌子，每张桌子旁配有三到四个儿时家里的那种沙发，有红色的黑色的，扶手上还有铆钉样式的镶嵌，很有格调。左侧墙上有一个小黑板据说是每周会选出一位顾客的感人故事写到上面，其他人有感想可以在签字簿上留言。右侧墙上则是密密麻麻挂满了留言簿和留言贴条，据说都是留给老板的祝福。
　　现在还是上午所以没什么客人，凡凡挑选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然后点了一杯咖啡。窗外的景色很好，凡凡坐的位置刚好能看见楼下潺潺流水的河，那是一条很宽的河，记得乡下也有一个这条河的分支，小的时候好像跟着爸爸去河里抓过鱼，自己的脚还被河里的异物划破了……
　　服务生端来咖啡的时候凡凡正在看留言簿，服务生看出了她的疑惑，于是坐下来“你一定是第一次来吧？”
　　凡凡礼貌的点了点头
　　“我们老板自己本身有一个挺悲伤的故事所以开了这家店，只为了等一个人，你如果想听的话我给你讲讲吧”
　　凡凡还没开口说话，对面的小女孩儿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讲起来“他小的时候身体虚弱，常年有病，没什么好朋友，唯有一个最要好的朋友，也是一位他很喜欢的女孩，可是有一天女孩爸妈说女孩失踪了，从此再也没回来。小的时候他还好好养病一心想着等她回来了就能陪她玩了，没想到直到现在都没在见到，他说虽然那是很小的时候的事，但他心里总是放不下，尽管都不知道那女孩在哪是生是死，甚至不知道她长大了是什么样子，但他就是执着的等她。”
　　凡凡似乎明白了，所以留言簿上的留言都是祝福他，希望有一天他能等到。
　　“那你们老板这么执着的等一个未知的人，他的家人同意吗？”
　　“老板的家人也很喜欢这个女孩，好像两家交情很好，他们也谅解他，就随他去了，他说不管这感情是友情还是爱情，他都要等。”
　　“哦哦，是这样啊。”凡凡清楚的明白了服务生口中的老板应该就是小偲，而他说要等的就是自己。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么小时候的事情却对小偲影响这么大，而自己早就已经记不起小偲的样子了。就在凡凡各种想不通各种疑惑走神的时候只听服务生叫了一句“老板，回来了……”
　　“嗯，你来朋友了。”
　　“是咱们的客人，对你的故事很感兴趣我给讲讲…”
　　“哦！你们聊”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
　　凡凡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高高瘦瘦五官突出的男人走进来，20年间大家早已没了儿时的模样，但是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刻凡凡一眼便认出了小偲，他的眼神中有着一种原始的纯净和坚毅，小时候凡凡最喜欢看的就是他的眼睛，即使在他生病期间病痛的折磨也没能带走他眼神中的清澈，小偲突然转过头与凡凡对视上，凡凡马上把眼光闪躲开，恐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就那么一瞬，小偲怔住了，说不出哪里不对，但他也没有多想转身走进吧台里。
　　凡凡也没在看向他转眼望向窗外，她时刻记得师傅嘱咐的话，过去的已是过去，别再提及。
　　凡凡穿好外套背上背包准备离开，小偲头埋在吧台里说了句“慢走”却并没有抬头
　　凡凡定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