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不跟女逗》麟吐玉书

99、第十六章 不欢而散的重逢 ( 十四)

　　周一一大早梁小玉端着杯美式，打着哈欠，顶着双发青的眼圈进了办公室。Amy被她的蔫儿样吓了一跳。
　　“周末加班啦？注意一下哈！这周那谁该回来了吧。”
　　梁小玉一愣。对啊！周四李豫章该回北京了……对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由姐夫升级到了未婚夫。
　　“你不是说要给我捯饬捯饬吗？晚上下班陪我逛逛。”
　　“哎！这个路数就对啦。哪能老寄情于工作呀？它又不能让你怀孕当妈繁殖后代。咱得遵循自然发展规律，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年纪的事儿。”
　　梁小玉盯着Amy一张一合的烈焰红唇，瞄瞄她明晃晃的耳环和精致的胸针，补充道。
　　“去你老去的店。没有预算！”
　　说完飘回了自己的座位。Amy一肚子狐疑。
　　“这孩子，受啥刺激了？从来都是重吃不重穿的，居然买衣服不设上线了？这是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拿下李大侄子的意思？”
　　梁小玉在座位上连连走神，宋歌在身后喊她三声才听到。宋歌望着她呆滞迷糊的双眼，冲她勾勾好看的手指头，示意对方跟自己来。
　　梁小玉没做太多思考，机械地起身跟在对方背后，连话都懒得问。她实在是太困了！要不是早上那杯美式撑着，估计此刻已然昏睡过去。
　　都是那个混蛋！
　　一想起某个人，小玉似乎起了点儿精神。
　　害自己失眠两个晚上……累了一周，居然周末都没法睡个整觉！
　　梁小玉直直往前走，差点儿撞宋歌背上。
　　“喝啥？”
　　宋歌带她来了星巴克。
　　“Espresso, double shots”
　　宋歌点点头，转身跟店员点了两杯伯爵红茶。
　　两人入座后小玉开始抱怨。
　　“我明明点的浓缩咖啡嘛！”
　　“你点的是鸡血！早上不刚喝过一杯美式吗？咖啡因虽好，可别贪杯哦。”
　　宋歌露出温柔体贴的笑容。
　　梁小玉感叹：随便拎出个男的都比某人正常有人情味！自己为啥喜欢的不是眼前这个体贴入微、善解人意的年轻人……关键还是未婚！
　　“上周五那男的谁呀？陪了他一周末？耗了你不少元神啊！”
　　宋歌心疼地看着梁小玉眼睛下面的青色。
　　这一脸的同情落入梁小玉眼中就是一脸的八卦。刚被对方漂亮脸蛋带出来的好心情顿时不翼而飞。小玉使劲儿翻了个大白眼。
　　“一大早把我叫下来，就是想问这个？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陪了他一周末？”
　　“啧啧啧！看来是重逢不欢而散了呀……谁叫你那天撇下我跟人家跑啦？你要周五跟我一起共进午餐，保准叫你一周都容光焕发。”
　　小玉乐了。
　　“哈哈！别跟我说你是吃醋啦。咱家小宋歌没那么小气吧！行啦！今天中午我请客，算是补偿你。”
　　宋歌突然腼腆地笑了，神情有些扭捏。变魔术般地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推至小玉面前。
　　“什么？”
　　“打开看看。”
　　梁小玉微皱眉头，轻轻打开，看清物件时，略显吃惊。
　　“这耳环还没送出去？还是你女朋友不喜欢？”
　　摆在眼前的，俨然就是周五破费小千元买的天鹅耳环。
　　小玉像是想到了啥，突然压低声线，一脸关切。
　　“不会是你女朋友不喜欢给你撅回来了吧？我就说别让我陪你逛嘛，你偏不信！
　　我一不戴耳环的人，根本不懂人家选耳环的心思，现在咋办？摊位都撤啦，要退要换都找不到人。”
　　“骗你的。我还没有女朋友。”
　　小玉随即双目圆睁，瞌睡醒了大半。
　　“没女朋友？那你跟我说你要买来送女友……”
　　“送你的。”
　　宋歌笃定地盯着小玉，笑意缱绻。
　　梁小玉的瞌睡算是彻底醒了，但人听懵了。
　　这是……几个意思……
　　宋歌看着对方丰富多彩的表情变化，忍不住笑出声。
　　“你这是什么反应？没接受过男生的礼物吗？”
　　很长一段时间，梁小玉一直遭受着Amy关于两性关系的无情鞭策和教育洗礼，自认开窍不少。
　　关于男人送女人礼物的论题……脑子里已基于所学理论知识，迅速构想了五个可能性的版本。可惜功力不够，面部挂相，一番思想变化引发的表情变化被宋歌一览无遗。
　　“呵呵！就是觉得耳环特合适你！你试戴时我觉得超好看！顺手买来送你的。”
　　梁小玉眯了眯眼睛。靠近宋歌，嘴角扬了扬。
　　“前台小姑娘打从你入公司就喜欢你，为着你连跳槽的机会都放弃啦。暗恋你那么久了，没有爱情也有同情吧？
　　情人节人家不敢送你巧克力，看你桌上好几盒，鼓足勇气半开玩笑地跟你要一块儿，你笑嘻嘻地就把人家给拒绝啦。就连我跟Amy也遭到了你无情的拒绝！我记得那天就你老板有幸尝到一颗。
　　呵呵呵！这方面没人占过你便宜，你可不是随便送人东西的主儿，尤其是给女同事。
　　整日里身端形正，堪称我们公司全体男同胞的楷模，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女朋友也在这儿上班呢。
　　嘿嘿！我才不信你是顺手买的。”
　　宋歌一副无辜相。
　　“你就当今天你生日，关系好的同事送你的礼物呗。”
　　“我妈不是今天生的我。”
　　“你妈要看到这么漂亮的耳环，也会同意今天生下你！”
　　梁小玉转了转眼珠子。再次审视宋歌。
　　宋歌若无其事地端杯品茶。梁小玉更加确定这里面有文章。
　　她环顾四周没看到任何熟人，冲宋歌眨眨眼。
　　“宋歌。你老实跟我说：你不会是喜欢上我，想追求我吧？”
　　一口热茶喷了出来。还好宋歌反应快，迅速低头，茶水喷在自个儿大腿上。不然桌上两只天鹅要变落汤鸡。
　　梁小玉见状，戏谑的眼神渐渐染上恐怖。
　　“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宋歌一边咳嗽，一边儿使劲儿摆手。
　　“放心！放心！咳咳！咳咳！没有！没有！”
　　“太好了！”
　　梁小玉闻言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
　　“吓死我啦！你那口茶喷得我小心脏要出来啦，以为被我说中心事了呢。
　　这种念头你可千万别有啊！咱俩可不合适！你看着那么小，我妈打死我都不会同意姐弟恋的。”
　　“我比你大好吧。”
　　宋歌不服气。
　　“你给我说实话！为啥送我耳环！最后一次机会，不说我走啦！”
　　梁小玉受了刺激，再没心情跟对方臭贫。
　　宋歌看了看梁小玉，叹了口气。
　　“本来不想这么早提，显得我那么功利……我想请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还需要先送礼物……
　　梁小玉好奇不已。
　　宋歌随即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般。
　　“公司新成立的Digital 部门，有open出来的职位。我想申请。”
　　“有什么问题吗？Olivia不同意你申请？”
　　一占跟工作相关的话题，小玉脑子跟换了个人似的，转得非快。
　　宋歌轻轻点头。
　　“她凭什么呀？公司有规定，在原岗位上干过2年就可以申请公司其它新职位。
　　你老板也是公司老人了，不会连这点儿规定都忘了吧？你可以先跟HR沟通，然后让HR出面帮忙跟她讲。”
　　梁小玉帮着出谋划策。
　　宋歌轻轻颔首。
　　“我知道，我跟HR也聊过了。HR的意思是最好先得到line manager (直线经理)的支持。
　　其实一个月前这个新岗位刚open(放)出来时，我就想去apply(申请)。
　　我跟Olivia谈过，她劝我在市场部再历练历练，不太支持我离开。你知道她咬死不放人，我根本没戏。
　　Olivia对我有知遇之恩，无论别人怎么看，的确是她实打实地给到我这个机会。
　　不然以我的资质背景，不可能那么顺利进入美国五百强公司，干得顺风顺水。
　　从这方面讲，我一直特别感激她，不愿意让她不开心，更不愿跟她闹得不愉快……所以……我想请你跟Fred讲讲……让他出面要人……如果是大老板提要求，Olivia不会不放人的……”
　　宋歌向来能言善道，头一回说话有些磕巴，但梁小玉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需要自己帮忙开后门。
　　梁小玉觉得自己平日里小看了宋歌。
　　公司里有不少男同事，无论婚否，对梁小玉很是热情周到。不排除个别人是真对她这具女性身体有好感，更多的则是对她的身份有好感。
　　谁叫人家是总裁助理、老板面前的红人呢？和大老板身边人搞好关系，好处多多不言而喻。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对此类群体，梁小玉既不刻意疏远、也不建立裙带，从来都不咸不淡，距离适当。远不及跟宋歌、Amy一众人等相处来得惬意自然。
　　为啥？咱可是刚直不阿、爱憎分明的女侠性格，最是受不了无事献殷情的嘴脸。像宋歌这种脚踏实地，低调工作的才是她喜欢的小伙伴，随时随地的饭搭子。
　　不料今天来这么一出，梁小玉觉得自己平日里眼拙了……可见长得再漂亮，再雌雄难辨，内心还是个男的。
　　男人对自己的事业都是有要求的，只是多少而已。现如今碰到个自己喜欢的岗位，我们无欲无求的宋歌同学也动心啦，且一出手，立刻让其他若干男同事土得掉了渣。
　　平日里，男同事们示好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含蓄：饭后捎带手给个酸奶、递个橘子呀……节日里送支花、赠盒糖呀……回趟老家捎盒黄山小烧饼啥的……低调得很。
　　这耳环一出手，得换多少箱三元原味酸奶啊！
　　梁小玉觉得职场上有追求挺好，只是这手笔让她心里有些膈应。
　　宋歌不是这种人啊……他也应该门儿清自己不是这种人啊！眼前这张脸，原本是那么完美、友善、纯粹，总是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此刻，似乎也变得有些庸俗起来……小玉禁不住一阵失望。看来以后吃饭又少了个饭搭子。
　　刚才梁小玉咋闻这对耳环是为自己准备时，YY了若干个版本。她想到了：对方可能跟女朋友周末闪电分手，备受打击（连耳环都没来得及送出），想随便找个身边的异性把相关物件都处理了，免得睹物思人，给心里添堵……这种桥段电视剧里好多。
　　也想到了有可能这小子后来看上别的物美价廉的好东东，后悔耳环买早了。借故送自己，实际想以退为进，等着自己主动提出花钱买过去……减少损失。
　　这么迂回难猜的情节都想到了，就是压根没往送礼----走后门这个维度去……
　　平心而论，其实这也不是什么过分要求。开在中国的外企，再怎么与国际接轨，大部分都是中国员工，免不了要入乡随俗，通人情世故。
　　再说老外也是讲关系的，且讲起来手段水平不输国人。梁小玉知道global好几个高管，先后都曾给Fred施压，往亚太区塞人，放自己的心腹……这种事儿老美没少干。
　　但她梁小玉不是这种人，她不主动趟这种浑水。除非是Fred本人的意愿，那又是另一番光景。
　　但问题是面前这人不是Fred ，只是市场部一普通同事，充其量关系近些。他凭什么认为：他可以通过非常规途径获取自己心仪的职位？他凭什么要自己给他开绿灯，让高层介入要人，满足私欲？
　　仅仅因为自己当初进公司就是打破常规，没按正常程序来的？那是他好命，生了这张脸，又碰上Olivia。但做人难道可以好命一辈子？
　　当初宋歌为此事儿备受非议，耿耿于怀了好久。难道现在是尝到甜头已经完全释怀啦？
　　唉！咱能不能吸取教训下不为例。争做五讲四美的好青年，共同建设公开、公正、公平的和谐企业文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