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不跟女逗》麟吐玉书

27、第十章 多事之秋（一）

　　梁小玉最喜欢的季节就是秋天了。秋天不仅秋高气爽还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在小玉步入职场的第二个秋天，酒店宣布她在公司的行政级别提升至部门经理B级。
　　尽管薪水只上调了1000元，但其它的福利包还是挺大的：但凡部门经理B级以上，就可以一日不超过两次在酒店西餐厅用工作餐；免费使用酒店包括游泳池在内的健身中心设施（网球场除外）；到隔壁商场指定商铺消费打七折；参加高质量的海外培训；不再强制穿酒店制服，可选择自己得体的着装上班。酒店负责提供每天一套衣物的免费清洗。
　　这次要求给梁小玉升职的呼声很广很大。除石夫人力挺外，以何先生为首的各个部门老大，每天中午或者晚上在西餐厅聚众觅食时，只要石威在场，就开始唉声叹气：
　　“唉！要是Jade在这儿一起就好了。”
　　“老板有眼光啊！Jade不是一般的优秀啊！”
　　“人超级好！同事都很喜欢她！”
　　有一次石威就着这氛围问林汉文，林汉文不咸不淡的说了句：“Outstanding at her age!”（在她的年纪已经非常出色了）
　　这话经由西贡传到梁小玉耳朵，她忍不住嘴角上扬。她没想到林汉文会这样评价她，更没想到自己还挺在意对方对她的评价。
　　两人自从林汉文“赠”鞋后，梁小玉借口“五一劳动节”很快就回赠了一条价格不菲却老气横秋的黑色领带，林汉文欣然接受。
　　梁小玉就是想换个心安理得，没期望对方会真戴。结果林汉文挺给面儿，这条领带一周至少露面两次。
　　陈丹枫和西贡打趣过他好几回：“一直舍不得摘掉呀！什么人送的？你领带以前每天可没重样过，和内裤一样要天天换的。”
　　“丑得不是一般哟！”
　　“不好意思，前天没仔细看，居然说它丑。今天仔细一看，好像更丑了。”
　　“怎么又戴上了？是不是哪个法师给开过光？”
　　林汉文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每次置若罔闻，只照戴不误。梁小玉佯装事不关己，缄口不言。
　　这三大“男神”脑回都非同一般，只有傻子才会插言解释，把事情推向不可预测的某个方向。
　　她要用实际行动向林汉文证明：她梁小玉那天意外的撞破那不堪的一幕其实只是他的南柯一梦。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在现实中醒来，就当自己从未出现过。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两人关系这么一折腾，正常不少。
　　林汉文对她鲜有甩脸子，小玉说话也不结巴了，基本能做到跟常人般交流。
　　能达到这种水平，小玉已经很满足了。林汉文在酒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一个人还对他忌惮三分。自己要跟他老是格格不入，对自己不利，对石威也不好。
　　周兰心每每听完梁小玉的内心剖析，感叹连连：“玉玉！我觉得你工作一年多，成熟了不少。要以前还不跟人抗争到底，什么时候服过软。”
　　小玉苦笑道：“人在职场，身不由己啊。”
　　升职到了部门经理级别，名片上Title（职位）由总经理秘书改为总经理助理，梁小玉也没有特别地欣喜雀跃。
　　但一升职，梁妈妈的碎碎念翻倍了：“这孩子，精力都放到工作上了，个人问题啥时候解决啊？”
　　是啊，梁小玉也时常望着桌上的盆栽愣神。来酒店的第二个秋天了，枫叶都红了两回了，陈丹枫同学啥时候能有点儿动静啊？
　　难不成他有啥隐疾，虽然对我有好感，却因此怯步？自己私底下正加紧秘密治疗中……
　　在梁小玉同学各种千奇百怪的思想活动中，陈丹枫同学终于有了动静，但却是大家意料之外的情况。
　　前台有个叫Sean的接待主管，跟Junior Daniel一样，是陈丹枫入职C市君怡酒店时，从上家酒店带过来的。
　　跟了陈丹枫挺长时间。前台四大主管里，相比较另外两个本地新招的，无疑两人关系跟陈丹枫更铁。
　　问题就出在这个Sean身上。他利用夜班机会私吞酒店钱财，被另一个外号为“猿猴”的本地主管人赃俱获，大半夜当场拿下。
　　猿猴姓袁，因为人极其机灵，精得跟猴子似的，同事们赐外号“猿猴”。
　　梁小玉对他印象还挺深刻。好几回陈丹枫带着团队一起在食堂用餐，猿猴特别活泼外向，能言善道，段子又多，逗得女同事们乐个不停。
　　眼力见儿也不错。有次小玉嗓子稍有不适，交谈间咳了两声。午饭后猿猴立刻给送了包胖大海过来，还识趣地说是他老大让买的。
　　相反那个Sean寡言少语，见谁都只是礼貌性微笑颔首问候。看着沉稳过余，老实巴交，显得老气。
　　这次一东窗事发，梁小玉惊讶之余又感慨万分：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人家走的是非常规路线，不屑跟大家扎堆起哄，满门心思琢磨的是如何趁着月黑风高薅资本主义羊毛。
　　猿猴同学估计这次也是正义感爆棚：抓现行时，没有第一时间向自己的经理陈丹枫或者是当日值班经理先行报告，而是直接打电话报警了。
　　等陈丹枫凌晨三点被电话叫醒赶去前台时，除了当事人，保安、值班经理外还有两名警察已在现场。
　　这件事儿两天后在当地某网站上，没被指名道姓地报道了出来：“某知名国际酒店管理不善，员工监守自盗，警方介入调查。”消息一出，机灵点儿的媒体已纷纷致电酒店打探消息。
　　石威高度重视，二个小时内即组织团队起草完毕对外统一沟通的信息，交代Tribeca和她的公关团队，第一时间逐一给各个来电媒体先行回答澄清。
　　同时，联络剩余其他家媒体，以品鉴新菜品为由，邀请他们来酒店小聚，好饭好菜好礼招待。在款待结束时捎带主动提及此事，传达一致信息。
　　石威还是不放心，又联系了刘文顺，要求对方给当地主流媒体和公安局打声招呼。
　　石威打电话时用的是免提。林汉文、陈丹枫、宋先生、何先生几个关键老大都在他办公室。小玉也在现场。
　　大家商量完毕，决定还是要让刘总介入后，石威轻叹一声拨出了电话。
　　石威用英文开完场后，换林汉文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解释这件儿。
　　对方很爽快，听起来甚至有点儿兴高采烈，在电话那头直拍胸脯，让石威放心：“小事儿一桩。”
　　梁小玉留意到林汉文闻言眉头又皱到了一块儿。
　　而就此事件的公安系统后续日常联络工作，石威派出了Tribeca。
　　小玉知道老板是真急了，启用了美人计。唉！就是不知道美人计在咱警察叔叔那儿好使不好使？
　　突发事件把大家折腾得够呛。事情也较复杂，还牵扯出客房部的员工，等协调顺当，尘埃落定时已经一个半月以后了。
　　基本论调就是：因涉案金额不足，无法追究Sean刑事责任，由酒店与员工之间自行协商处理。
　　随后的例会上，清减不少的陈丹枫向大家汇报了两名前厅员工的处理结果：Sean会在两个月内如数归还私自收取的客人住宿费，同时酒店解除与其的劳务合同永不再录用。
　　在宣布猿猴被停职察看时，小玉颇为意外。更为意外的是：陈丹枫在总结陈词时大包大揽，坦言是自己工作失职，没有管理和约束好下属，给酒店直接造成了经济损失。自己作为主管经理愿意接受酒店的任何处理。
　　小玉盯着他那双略显疲态却依旧清澈的眼睛，觉得心里又疼又堵。
　　会议室里短暂的安静，大家都在等着石威发话。
　　“这样说起来我也有管理上的疏漏，我也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没有客房部员工的配合，Sean不可能得手。”
　　何先生语气也显得沉重。
　　梁小玉心里干着急。
　　哎呀我的姑爷爷！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咱哪儿拦得住啊！不都该开除的开除，该停职的停职了吗？
　　都别再往自己身上揽过错了！大老板今天心情不好，别一会儿顺杆子上了。
　　石威今早一来就沉着脸进了办公室，招呼都没跟小玉打。
　　“大家都是酒店业的老兵了，关起门说这种事儿在酒店也不新鲜。问题在于事发后，我们的员工没有走规定的流程处理：他们第一时间找的警察，而不是自己的经理。”
　　石威目光犀利地紧盯着陈丹枫，语气强硬。
　　小玉从未见他对陈丹枫如此严厉过，心里也抽紧起来。
　　陈丹枫脸白了一下，没有说话。
　　老板离狂发飙不远了，大家都往后靠了靠。
　　“这个人……可能是我们疏忽了。不排除他别有用心……但当初他提出‘交换’的要求你是知道的，Daniel也指出过潜在问题，表示过自己的担心。”
　　林汉文的这番话是回应石威的。小玉一点儿没听懂。
　　这个人是哪个人？他有什么别的用心？他交换什么了？前面那个他和后面那个他是一个人吗？
　　她茫然地四处张望，大家都面无表情。
　　石威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四周出奇地安静，显得有点儿诡异。
　　“抱歉Daniel，刚才是我有点儿着急了。这事儿你还是处理得非常好，问题在我。
　　你前厅的架构一直不正常：前台、商务中心、行政楼层、礼宾部、车队、保安部都在你那儿。你的确是超负荷运转……
　　你一直也在要求把保安部单立出去，是我们没来得急调整，这块儿占去你很大精力。今天你的员工出状况也就在所难免了。”
　　面对石威的低姿态，陈丹枫还是一言不发。
　　“这件事儿不能再拖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招不上人？！保安经理不重要吗？！
　　酒店是最容易滋生意外，发生冲突的地方！一次大的负面公众事件就可以让我们业务掉得见底儿，一蹶不振！
　　难道我们要等到灾难发生了才去招人吗？我要求保安部经理一周后报到入职。”
　　炮火瞬间转向了陈陆。梁小玉突然对林汉文心存感激。
　　陈陆内心波涛汹涌：“七天招一保安经理？真把我当机器猫啦！一个香港人搞不定，另一个香港人不敢搞，怒火没处发，就往我们这帮本地人身上引。”
　　面上却摆出一副略带委屈的为难样。
　　“其实我们一直在努力招聘这个岗位。这么长时间保安经理一直不到位的原因主要是：我们的候选人既要跟当地公安、消防、人防、甚至街道办等机关关系到位，还要英文好，一时半会儿真的很难寻到一个合适的人。
　　大家都很清楚，在北京上海可能容易不少，但要在我们这样的城市找个英文好的本地保安经理真的是太难了。
　　再加上Daniel一直代管得很好，这件儿面上就显得没那么迫切，一直悬而未决。七天招一个合格的保安经理真的不太可能。”
　　“你需要多长时间？”石威顺着陈陆的思路走了。
　　“能不能缓两三个月？我会继续把这个当成首要任务来抓。多委托几家实力猎头，广撒网定位更多的候选人。
　　甚至上浮薪水来吸引人才，争取早一天落实这个岗位……现在……暂时……能不能再辛苦Daniel继续代管一小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