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不跟女逗》麟吐玉书

186、第二十二章 半路杀出来的不尽都是陈咬金，也可能是真妖精 （十五）

　　一个半小时后，林汉文率先起身，精神倍数抖擞。看看手表，一脸不舍对裹在被子里的梁小玉低语：
　　“抱歉，我有点急事要处理，晚上需回趟香港。如果顺利，明天晚上就回来。最迟后天。
　　你要累了不想回家，就住在这里好了，我定了两天住宿。
　　若怕晚上无聊，可以邀约朋友过来陪你同住。
　　菲菲有好几天没见着了吧？房间可以调换成twin beds （双人床）很便捷的。”
　　他深情望着那坨因为害羞，此刻自行裹得像个花卷，压根儿见不到脸的小玉，非常坚定而又诚恳地补充道：“等我。”
　　林汉文按照自己慢的行程预定了两天的酒店住房。若梁小玉想图安逸求个上班近，住酒店就好。
　　等他返回，自是可以每天开车接送她上下班，做到寸步不离。
　　他是真心希望小玉能够在酒店呆到他返回。不能时刻守在她身边，他老觉得心里不踏实。
　　没人能感同身受，自他生出想“重获新生”的意愿后，灵魂孓然一身、踟蹰独行到今天的种种艰辛痛苦。
　　也没人能刻骨体会，把深爱之人融入自己身体合二为一的极度幸福。
　　孤冷暗灰与温暖明媚。若你不曾拥有过两者，没有感受比照，你不会觉得前者苦楚后者幸福。
　　你会觉得生活原本的构造书写就是“孤冷暗灰”。一直到有人身披如金缕般的阳光靠近，让他冰冷的躯体渐渐升温，体味到温暖明媚。
　　自此吸髓知味。
　　越幸福，越失真。
　　那种患得患失感时重时轻，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没结婚前，他觉得这症状都缓解不了。
　　尤其是那个卡鱼刺的男人，不能放松警惕。荷塘月色里他投映在小玉身上的眼神，欲望明晃晃比白卡卡的鱼骨还要刺目，让自己时刻保持警醒。
　　若梁小玉对他的示好示爱不予回应亦或是婉言拒绝，他会平静放手吗？
　　两天48小时，对于一个有手段、有资源的人来说，是可以做到很多、也能改变不少。
　　两天48小时给到自己，完全可以部署落地重要安排了。
　　换做是那个男人呢？
　　原本刚脱离羞赧状态，正在酝酿措辞，想对林汉文这种有闲置房产不用，偏要酒店烧钱的既浪漫又浪费的行为委婉提出“批评”的梁小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又忍不住急切探出身子，一脸关切地问：
　　“怎么那么急？出什么事儿了吗？”
　　林汉文吻上她额头。
　　“没事。放心。”
　　“是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吗？你离岗那么久，多半对工作还是有影响的吧？
　　有财务相关的危机事件发生，集团着急让你回去处理？
　　一两天时间够吗？能处理好吗？”
　　梁小玉对于林汉文身居要职，却任意挂空档的行为一直以来心里隐隐是有担忧的。
　　现在职场竞争如此激烈，那会有那么好心的企业能够每天支付你不菲的薪酬，还能容忍你迟迟不归无所作为？
　　企业文化再先进、再包容、再开明、再温暖、再与时俱进，那也是企业：开门做生意的，不是慈善机构。
　　她担心长此以往，工作要被拖黄。
　　一听闻对方有急事返港，下意识就觉得是工作这条线出了问题。
　　一定是出现了别人搞不定的事，要靠大佬出面搞定。梁小玉对林汉文的专业技能是顶礼膜拜的。就跟小Daniel一样。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开始明显出现热恋男女的典型特质：高度关注恋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关于对方的一切细节：都要抛弃矜持、刨根问底。恨不得洞悉一切、做到不分彼此。
　　因为回港的原因牵扯到Daniel，林汉文原本不想多说什么。
　　对于自己这位好哥们儿，他一直把他排在此场爱情战争中最强劲敌手首位。没有之一。
　　尤其近日已撕破这两年多来莫名横在两人之间的隔阂。心情透亮的同时，他亦开始时刻警钟长鸣。
　　Daniel这趟回港探询后的反应，对他至关重要。
　　他了解Daniel，此时此刻的他，亦不会退场。定会全力以赴。
　　毫无怀疑，他还爱着梁小玉。
　　这种亦敌亦友的复杂感情，既让他备受煎熬，也让他勇气倍增。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Daniel幸福，但他绝不会看在好兄弟的份上割爱，退出情感战场。
　　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
　　既然话已挑明，他会说到做到：跟他公平竞争。
　　但现在看着梁小玉一半担忧、一半焦虑的渴望眼神，林汉文又忍不住心发软据实告知。
　　“我跟Daniel在香港有个共同的朋友，叫Ivan。他也是Daniel的表弟。
　　我们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关系都不错。尤其是Daniel跟他表弟关系很近。
　　有一年我们一起登山，他不慎摔了下来，成了植物人。一直到前段时间刚醒。”
　　这都什么事儿呀？梁小玉听得直皱眉头，不由得坐直身体，伸出纤长手臂主动握紧了林汉文的手。
　　脑子里电光火石想起那年在仙女峰，林汉文下来山腰找寻她，然后劝诫她不该为这些身外之物冒险的场景。
　　当时就神情悲哀地谈到他的一位朋友爬山时摔下，整天躺在床上跟个废人一样。
　　难道就是这位Ivan吗？
　　“苏醒了那不是好事儿吗？”
　　“嗯。是好事儿。昨天Daniel也赶回去香港探望他了……
　　今天他们聊起来，Ivan提出来想让我回去……
　　毕竟我们三个人有好多年没聚在一起了……”
　　基本事实算是这样。林汉文没有展开说细节。
　　Daniel白天和Ivan聊起当日摔下山的细节，不知因何缘故起了冲突。
　　Daniel甚至还摔了Ivan的手机，气得Ivan脸发白，差点儿又晕厥过去。”
　　林汉文被要求过去一趟都不是Ivan和Daniel的要求，而是来自Ivan的母亲，也就是Daniel的亲舅妈。
　　这位张太电话中一会儿气急败坏一会儿歇斯底里，指责林汉文为什么多管闲事，要把Ivan苏醒的消息告诉Daniel。
　　她毫不遮掩对Daniel的极度厌恶。大骂他是“瘟神”不仅克死自己亲生父母，现在又来迫害自己的亲表弟。
　　又絮絮叨叨地重复自从家里多了他以来，诸事不顺。尤其Ivan还活死人般躺床上那么多年。
　　她们全家行尸走肉般日子过了那么多年，现在Ivan刚醒没多久，差点又被Daniel气出毛病。
　　林汉文历来知道这个女人面慈心冷：好名声传在外，恶行径留在家。
　　自从Daniel初中时父母出车祸双亡后，自己老公把孩子接进自家后，她就一直在演戏。
　　对外表现出毅然决然承担起抚养亲人遗孤的义举，获得家人和朋友圈一片赞誉。内心却丝毫不接受并排斥Daniel。
　　当着家人的面对他慈眉善目还过得去，背地里在精神和物质上差别对待两个孩子。
　　还把一些莫须有的事编织“罪名”都栽赃到Daniel身上。
　　时刻想着离间自己家人与他的关系。只等时机成熟，将这个无父无母的拖油瓶扫地出门。
　　Daniel本就机敏聪慧，加上双亲的突然离世，性格变得格外低沉敏感。很快明白舅妈对他不喜。
　　想到自己寄人篱下，纵有血缘牵绊，无论如何是个外来者。
　　体谅舅舅好意收留，本着不想破环舅舅原生家庭的和睦，自己遭受的不公和冷落从未向Ivan及舅舅提过丝毫。只跟自己这个好友敞开过胸怀。
　　那两位男性一个年少单纯天性憨厚、一个忙于业务又粗枝大叶，压根没觉察出里面的诸多细枝末节。
　　谎言说久了就会变成真的。久而久之，在舅妈坚持不懈的挑拨离间下，再加上Daniel从不辩解，好多事真假难辨，真伪难分，终于效果凸显。
　　舅舅最终觉得这个亲外甥表里不一、奸诈狡猾、心思阴沉，过于早熟事故。
　　和自己天真烂漫的亲儿子比简直天差地别。原本对他疼爱有加，逐渐也失去耐性对这个亲外甥冷淡不少。
　　顺理成章，当两个孩子都考上大学，Daniel提出住校时，一家之主的舅舅没有任何异议，不顾儿子的强烈反对，一锤定了音。
　　自此，Daniel算是真正单飞，结束了四年寄人篱下的压抑生活，鲜少回到那个“家”。
　　日常生活费都是自行打工解决，从未伸手向那个“家”要过一分钱。
　　所以，当对方用“瘟神”这样的字眼来描述Daniel时，林汉文的毒舌忍不住又发作了。
　　他快速截断对方的话，毫不客气地告诉她：
　　“张太，请注意用词。我跟Ivan好歹也是同校之谊，不要让我最终跟他一众同学一样：觉得Ivan的好家教仅仅遗传于他的父亲。跟你没丝毫关系。
　　如果你真觉得Daniel是瘟神，给家里带来霉运，那就要言行一致，最起码不要碰瘟神的东西。
　　把当初Daniel父母意外去世的保险赔偿金退还给他吧。免得沾上霉运。”
　　电话这头，林汉文冰冷眼神充满鄙夷和不屑。
　　这些钱当年可是一分不少地落进两夫妻口袋，Daniel分毫未取。
　　对方刚张嘴想反驳，又被林汉文斩钉截铁掐断。
　　“你要算经济账，嫌那四年你付出多收获少，自己吃了亏。我支持你找律师打官司。
　　哦。我的失误，忘记张太精打细算惯了。
　　若是害怕花钱请律师有成本支出也亏了，看在Daniel面上，律师资源我可以免费推介给你。诉讼费我也替你出，不收一分钱。
　　那几年香港人均生活开销水平，你要记不清楚上网一查便知。
　　Daniel历来大方仁义，想必不会亏待你这位亲舅妈。
　　那我们就全当你那几年是在富养他，成本上再给你*2。如何？
　　但结果我不敢保证能尽如你意。毕竟我的律师朋友跟Daniel一样，都是践行正义之人，不会装神弄鬼玩花样儿。
　　如果法律途径裁断Daniel财务上亏欠与你，我们肯定遵循法律精神，一分不差地补上。
　　Daniel朋友众多，即使他个人资金不足，筹资渠道也不缺。你不必担心他拿不出钱。
　　但如果是你多占了，对不起，还请老老实实吐出来。
　　你觉得我这个建议如何，还算得上公允吧？张太。”
　　要故意恶心对方似的，林汉文刻意在“吐”字上放缓语速。
　　果然，效果达到了。对方闻言气得脸一阵白一阵红，好半天才从喉咙管声嘶力竭地吼出一句话。
　　“Arron，这是你对长辈应有的态度吗？！
　　你明知道我的关注点不是在钱。我养他四年花多少钱我都心甘情愿。我就是不愿他现在还来伤害Ivan！他……”
　　“伤害Ivan？
　　Ivan和Daniel虽然比我小三岁，但我入校读书迟。跟他俩在初中高中同进同出的时日那么多，算得上从小玩到大。
　　张太，今日你这番话在我听来，简直是无稽之谈！
　　你可以继续传播这番鬼话。我想你身边除了被生意搞得头大，敏锐性变差的你心爱的丈夫，没人会信你这番说词。Ivan尤其不会！
　　要么你是信口雌黄，睁眼说瞎话；要么是你犯蠢，杞人忧天。
　　哼！他两的关系根本不像表兄弟，而是亲兄弟。这也是你始料未及的。”
　　林汉文冷哼一声。
　　“你自是心知肚明，以前到现在你那些试图破环两人关系的伎俩从未奏效。
　　毕竟Ivan早就是个有健全心智与判断力的成年人。Daniel待他如何，他自有评判。何来伤害一说？
　　一直到Ivan出事，两人都是亲密无间。
　　从山上摔下来，纯属意外。事发当日Daniel虽然也在场，但意外发生瞬间，他跟另外几个朋友在别处，隔着八丈远。这盆脏水你泼不到他身上。
　　Ivan躺在病床的时日，你交代医院不让Daniel探视。他每一次成功的探视，都得绞尽脑汁背着你这个舅妈跟舅舅，如做贼一般。
　　你却告诉你老公，是Daniel嫌弃Ivan摔个半死，不愿费时间过来。
　　Ivan苏醒也有些时日了，身体的衰弱让他一直精神萎靡不振也是大家有目共睹。
　　对重新生活的信心还没有完全树立，对什么都表现出无所谓趣味缺乏，还在接受各种心理疏导。
　　若真如你所说，今天他跟Daniel因为某种原因发了脾气，我倒觉得是个好事。
　　说明Daniel的出现对他触动大，他的感官情绪强烈起来。
　　生气也好、发怒也罢，人算是有了几分生机。这不是对Ivan康复有利的信号吗？
　　之前你们夫妻俩如何努力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今天Daniel替你们做到了，只能越发证明两兄弟感情非常深厚。
　　我们虽不愿，这场意外毕竟已经发生。且你我都清楚，跟Daniel没有丝毫关系。但未来Ivan的康复，Daniel十之八九会提供很大助力。
　　你觉得我说得对吗？张太。凡事需向前看，Ivan好不容易醒过来，让他尽快恢复活力回归正常生活最重要。
　　作为一名母亲，我奉劝你不要凭自己个人那点好恶，拿儿子幸福生活开玩笑。
　　一直以来，是你从中作梗，不让他俩见面，甚至恶意告诉Ivan：Daniel根本不关心他，也不打算来看他……
　　你想过没有：也许这些正是造成Ivan苏醒后精神状态一直萎靡不振的原因？
　　毕竟你心知肚明，Daniel在他心目中好比亲哥哥，分量非同一般。
　　你不觉得时至今日，你应该真心实意感谢你的亲侄子吗？
　　出事前，是他让Ivan体会到了手足之情；出事后，是他在帮助Ivan恢复生气。
　　究竟谁才是你们家庭的‘瘟神’，谁又是‘福星’，是否需要重新评判一下？张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