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不跟女逗》麟吐玉书

174、第二十二章 半路杀出来的不尽都是陈咬金，也可能是真妖精 （三）

　　宋妈妈表情在梁小玉一番表述中可谓丰富之极。
　　听闻儿子升迁、前途无量的那种骄傲与自豪，脸上流光溢彩，挡不住的自然光芒比搽了粉的效果还好。
　　又懊恼儿子自从毕业工作搬出家独立居住后，跟自己渐行渐远，联络少之又少。儿子大小动静自己竟一无所知，感觉这儿子真真白养了。
　　这也是多年来宋妈妈一直疯狂执念想养闺女的原因。儿子哪有闺女贴心啊！如果当初生的是闺女，今天就不会是这个操碎心的局面。
　　她不喜欢小子，一直想要个闺女。这个执念自年轻时在心底生根发芽疯长，无法剔除。
　　怀孕前祷告、怀孕间祷告。生出来后一看是个儿子，停止了祷告，哭得晕天黑地。伤心得都回奶了。
　　偏偏宋歌还嘴刁，奶粉不吃，就吃母乳。结果母乳不够，时有时无，小宋歌天天饿得饥肠辘辘，跟他亲娘一样，也哭得昏天黑地。
　　那段时间，家里过得一片愁云惨雾，娘哭娃嚎爹叹气，鸡飞狗跳都不足形容日子的混乱不堪。
　　等意识到一切已成定局，怎么折腾难过都改变不了娃的性别，宋妈妈才强打起精神进入养娃状态。
　　她给小宋歌配粉□□装，蓄发扎小辫儿，买公主娃娃，把他实打实当丫头养了好长一段时间。
　　加上宋歌自小唇红齿白，面生女相，容貌比女孩还女孩。除了带个把儿，宋妈妈经常恍惚，觉得自己生的就是个闺女。
　　在幼儿园阶段都还好，宋歌没啥反抗精神，任她摆布。一直到他上小学，由于衣服颜色过于鲜嫩被同学逗趣。他开始排斥，也顺带排斥女生。
　　后来，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跟他交好的清一色都是男生，一个女生都没有。且有些男生看宋歌的眼神暧昧怪异。
　　宋妈妈开始着急了。是不是适得其反了？除了这张皮儿，儿子的芯儿是不是真成女的啦？！
　　她严加防范，紧密监察。每日盘问行踪，偷看儿子手机。虽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整日疑神疑鬼，疑心病越来越重，引起儿子强烈不满跟反感。母子关系一度剑拔弩张。
　　宋妈妈每日碎碎念：鼓励儿子多结交女同学，多跟异性接触。还自己往家里带年轻小姑娘，努力给儿子创造条件。
　　宋歌压根儿不搭理她，把她当空气，更把那一波波送上门的小姑娘当成空气中的空气。唱独角戏的宋妈妈有时说急了眼，歇斯底里地嚷嚷。赶上夜深人静、月黑风高，四周邻居隔着墙壁都能听个大概其。
　　宋歌往往不分白昼，拉开门就走人，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把宋妈妈一颗健康的心脏气得有了心梗病人的临床症状。
　　宋妈妈每每见到跟儿子成双成对出入的男同学就瞪眼没好脸色，各种怪腔怪掉破坏和谐氛围。搞得同学里均传：宋歌有个对他看得死死、把他当老公爱的妈。宋歌一等到自己大学毕业有了工作，决绝地搬离了原生家庭。
　　宋妈妈也是赌气，儿子不找他，她也鲜少主动联络儿子。但这次实在是太离谱了：好几个月没回过家，电话也不来一个。好似凭空消失般。
　　再怎么矛盾重重，也是十月怀胎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说一点儿不挂念、不担心，那是假的。
　　自个儿又抹不开个面，主动打电话。就让侄女打。侄女汇报说电话打通了，但弟弟说工作忙，没时间回家。被搪塞回去来。
　　没办法，使出浑身解数做了宋歌爱吃的菜，让侄女给送过去，希望勾起儿子对家味道的思念。
　　侄女再度回来汇报：说家里有人，她隔着门能听到弟弟跟另一个男人谈笑风生，就是怎么都敲不开门。最后把隔壁邻居都敲了出来，也没敲开她弟弟的门。
　　宋妈妈急坏了。觉得自己最担心的事儿终于发生了：儿子一定受到图谋不轨之人的引诱，走上歧途啦！
　　宋妈妈亲自出马，跑去儿子租房的地方截人。结果发现儿子搬家啦！！
　　宋妈妈吓一大跳，各种忐忑不安。顾不上面子，给儿子疯狂拨打电话，永远是响铃的状态，就是没人接听。
　　每次她垂头丧气地挂断电话，儿子的短信就来啦：“忙着呢！短信吧。”
　　宋妈妈又接着打，儿子依然不接，挂断后不温不火地发来一样的短信，标点符号都不带变的。
　　这种电话换短信、短信引电话的模式，跟猫捉老鼠一样循环不断，就是没有捉住的时刻。气得宋妈妈扔掉电话，发誓赌咒再不管他的事儿，让他自生自灭去。
　　赌咒发誓的都不算数，没过几天，宋妈妈又先行妥协让步。派出侄女去儿子公司堵人，无论如何一定把宋歌带回家。
　　第一次去，侄女说被娇娇三言两语打发出来。第二次，娇娇干脆直接告诉她“宋歌请假回家结婚去啦！”
　　宋妈妈这才大惊失色地跟着侄女跑来公司。关于宋歌相关的人事，娇娇向来记性极好，一看宋歌表姐再次登门，挺不客气地就冷脸赶人。
　　“宋歌没在公司。不是跟你说他请假了吗？你怎么又来啦？这都几次啦？”
　　表姐上前再次跟娇娇确定。
　　“你上次告诉我宋歌请假结婚去了，这是可靠的消息吗？”
　　好嘛！这次去而复返，还带着撑腰的长辈！娇娇一看对方不死心的样子，下定决心要不辱使命，替宋歌斩断这烂桃花。
　　“当然。我们红包都送了。你就死心吧，别再来找宋歌了。
　　你知道吗？你现在这种行为，已经严重干扰了他的私生活，给他造成很大的困扰。
　　好事不过三，你下次再来，我就让大厦物业把你照片截图出来，发给保安，放入黑名单。到时你连这个写字楼都进不来。”
　　娇娇放着狠话，心下暗自腹诽。这女的脸皮可真够厚的啊！
　　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没脸没皮地死缠烂打。有劲儿没劲儿啊？
　　能不能拿出点儿女性的自尊心？难道天底下只有宋歌一个男人吗？非得盯着他！
　　身后宋妈妈闻言大步上前，脸冷得能冻伤人。
　　“他跟谁结婚？在哪儿结婚？”
　　好凶啊！这位阿姨！
　　感觉下一秒没掌控好就要生扑过来。娇娇开始有点儿发怵。
　　她一开始注意力都在宋歌表姐身上，没太关注这个身型娇小的中年妇女。现仔细一打量，越看越眼熟。但又万分确定之前没见过。
　　“我、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结婚。”
　　娇娇气势明显弱了三分。
　　“我再问一遍：我儿子跟谁结婚？在哪儿结婚？”
　　如五雷轰顶，把娇娇炸得外焦里嫩，彻底轰傻了。
　　这位中年妇女说啥来着？！
　　她好像说宋歌是她儿子……
　　娇娇丧着一张脸，硬着头皮睁大眼睛对接着对方犀利如刀的眼神，身上直冒冷汗。
　　宋歌妈妈？真的假的？
　　但当这张寒冰脸逐渐跟宋歌的阳光脸渐渐重合时，娇娇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呆若木鸡，微张着嘴说不出话。
　　“说话呀？怎么哑巴了？刚才不是伶牙俐齿、牙尖嘴利、气焰嚣张、八面威风吗？
　　要把我们照片给大厦安保，放黑名单，不让我们上来？哼！我们不上来？谁给我儿子主持婚礼？我儿媳给谁敬茶呀？给你？你谁呀？！
　　你们这什么邪门公司？我儿子在这儿好端端上班，你们莫名其妙把我儿子婚事安排了！还不准备让我们上楼，让我们母子分离！你们是家什么黑心企业？！
　　我告你：现在不把我儿子交出来，不用你叫保安，我现在就报警！”
　　娇娇吓得小脸儿发白，开始腿肚子哆嗦。真、真是宋歌妈妈啊！那就是自己未来的婆婆啊！
　　自己眼瞎没认出来，刚一见面就得罪对方。以后就算宋歌在自己坚持不懈努力下爱上自己，是不是婆婆这儿也过不了关啊？
　　如果宋歌回来知道自己惹他亲妈生气了，是不是再也不会考虑自己了？
　　“阿、阿、阿姨……您、您别生气……误、都是误会……我说的不是您……是、是她……把她放黑名单……”
　　娇娇垂死挣扎。
　　“我上黑名单，谁给我姑妈带路找我表弟？表弟结婚，姑妈没喝上新媳妇敬的茶，那这个表嫂我是不认的。”
　　宋歌表姐神补刀。
　　一听结婚两字，宋妈妈进一步受刺激。脑海里面老浮现出两个大男人拥卧于鸳鸯交颈的大锦被上，被翻红浪，映出儿子一身雪肌和比女子还娇艳三分的容貌。
　　对比那个眼光猥琐、喉结骨碌的臭男人，自己儿子犹如待宰羔羊。
　　宋妈妈顿时气血上涌，这段时间压抑的怒火喷射而出，口不遮拦。
　　“你简直一神经病！你们公司怎么请你这么个瘟神看门？放条母狗都比你强！
　　放条母狗挺多狗嘴吐不出象牙，强过你这儿跟我满嘴喷粪！
　　我再问一遍，你想好了再说。先把脑里的粪渣都抖干净了，再敢给我洒点儿出来，我让你渣都不剩全都给我吃下去。”
　　这番话够刻薄尖酸的。属于泼妇骂街级别，放到菜市场破口对骂的两中年妇女的场景，是没有任何违和感的。但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来讲侮辱性八级。
　　娇娇精神受到极大打击，拼着命不让泪水滑落，还企图强撑出一个笑容，想在未来婆婆面前别太丢脸。
　　那表情难看古怪之极，让宋歌妈心里厌恶又添了两分。
　　看着对自己莫名又生出憎恶眼神的宋歌妈，娇娇彻底慌了神儿。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妈！您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你这个人真逗！说话怎么那么不靠谱啊？一会儿说我表弟结婚了，一会儿又喊我姑妈‘妈’。你别一会儿再告诉我，跟我表弟结婚的是你吧？
　　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多，精神上出问题了？要不你请个假去看看，等脑子正常了再回来上班？
　　能不能请你们经理出来呀？我们其实就是想找个正常人说话，问问我表哥去哪儿了？
　　我们这要求很正常嘛。弄不明白为什么你各种阻拦。”
　　宋歌表姐借势踩两脚，以报前两次被驱逐之仇。
　　“你什么玩意儿？叫我妈？要有你这样不要脸的闺女，我宁愿终身不孕！”
　　娇娇哇地一声就哭了。边哭边条件反射地解释。她就一个念头：不能让宋歌妈妈厌恶自己。以后怎么嫁给宋歌呀？
　　“不是这样的。您听我解释……是、是宋歌让我这么说的……”
　　宋妈妈闻言彻底蹿了。上前一拍前台桌子，伸出指头指向娇娇。那狠厉劲儿，感觉要戳瞎对方一双眼珠子。
　　“你丫给我闭嘴！再说一个字，我撕烂你嘴。叫你们总裁出来！出来！
　　我就不信了，偌大一个公司，找不出一个说人话的！我儿子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今天谁也别想全须全尾地走出去。出来一个我放倒一个！我说到做到！”
　　那架势，仿佛宋歌已在这黑心公司遭遇不测，亲妈要手刃恶人，血溅当场，替子复仇。
　　娇娇彻底吓瘫。伏在桌面上呜呜直哭。
　　会说人话的Amy和Susanna接到围观吃瓜群众线报，赶至前台处理。奈何宋妈妈气场全开，嘴巴连珠炮扫射，压根儿没给她们说人话的机会。
　　只能等到对方骂累了,半哄半劝地给请到了会议室。一直到梁小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