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不跟女逗》麟吐玉书

17、第七章 尴尬的“礼物”（三）

　　“小林啊，好久不见！你好呀！”
　　小玉循声回头，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男一女。
　　出声的是那个女的。50多岁，个头不高，偏瘦弱。头发盘起，精神干练。旁边的男士明显年轻很多。
　　“于副市长您好！”林汉文淡定从容。
　　小玉倒吸一口气，立刻恭敬起来，连毒酒的茬儿也忘了。长这么大，这可是她这辈子见到最大的官。
　　“今天石总没来？酒店快开业了吧。到时记得给我寄请帖。我去给你们捧场。”
　　“谢谢！石总临时有急事回总部了。开业时一定给您送请柬。”
　　尽管市长亲切称呼林汉文为“小林”，梁小玉却觉得这厮语气冷淡疏远，刻意保持距离。
　　没有半分寒暄感，对话因此有些小卡。梁小玉都感受到了若隐若现的尴尬。她突然意识到林汉文没让她翻译。
　　于副市长适宜地发现了她。
　　“哟！这位漂亮小姑娘是谁？不会是你太太吧。也太年轻了吧！呵呵。你们男的呀，都是喜欢年轻漂亮的，无一例外！”
　　梁小玉立刻红了脸。是急的。对这位女性市长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太侮辱人啦！您这也太缺乏想象力了吧？！一男一女站一起，难道只能是夫妻吗？您看不出来他正在奴役使唤我吗？
　　这也不全怪于副市长浮想联翩。人家刚一走近时，看到的一幕恰好是：林汉文温柔体贴地替一位漂亮女孩子更换空酒杯。
　　旁边年轻男子适时俯身，在于副市长耳边低语了一番。于副市长报赫出声：“呵呵！我弄错了。今晚是工作招待餐，我们没有邀请家属。”
　　林汉文始终保持着彬彬有礼，也不着急澄清。看到对方兴高采烈地样子，突然展露出一个深深的笑容。
　　那张棱廓分明的脸，配上这样的笑意，有点儿“颠倒众生”的意味。梁小玉却一个激灵，觉得这是阴谋来临的前夕。
　　林汉文右手虚挽过小玉的肩头，吐字缓慢：“这位是石总新来的助理，梁小玉小姐。”
　　说完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笑得意味深长。
　　小玉诧异地看到于副市长的脸色瞬间变了变，目光如炬射向她，随即又恢复如常。
　　“梁小姐看起来就很优秀出色，不难想象一定是位得力助手。我刚到就碰到了林总，还得去跟其他人打个招呼，先告辞了。”
　　于副市长匆匆离开，连酒杯都没碰一下。
　　称谓从“小林”变到了“林总”。小玉直觉领导好像不高兴了，心里纳闷不已。
　　她还是没忍住好奇，向林汉文发问了：“林先生……”
　　对方犀利的眼光立刻落在她脸上。梁小玉很没骨气地换了内容：“您要再喝杯水吗？我帮您取。”
　　林汉文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梁小玉觉得那眼神跟在看小狗似的。
　　“Soda Water（苏打水）”
　　某人给出了指令，梁小玉屁颠屁颠地取水去啦。
　　林汉文喝着苏打水，心情突然大好起来。
　　他戏谑地看着梁小玉：“想知道？”说的是英文。
　　“Yes！”
　　小玉脱口而出。说完又暗骂自己没骨气，嘴怎么那么快。
　　林汉文看着对方满脸流淌的求知欲，嗤笑出声。
　　他凑近梁小玉压低声音：“Shirley是于副市长的侄女，很早就申请了石威助理的职位。”
　　啊……小玉在心里无声哀叹。
　　这两句话俨然就是一个精彩短篇，且结局未卜：身娇肉贵的官二代小姐抛出绣球，砸向心仪之人，表明心迹。
　　未曾料对方是个榆木疙瘩或是冥顽不化，根本没加理会。后又旁若无人地娶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片子。小姐见自己心之向往居然被这么个“低级”货色占有，自然是怨恨在心，处处借机为难小丫头片子。
　　身居高位的小姐家人，无意间撞见这个“横刀夺爱“的草民小丫头，恶念顿起：如此货色，居然敢抢夺我家丹儿心爱之物？！一定要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划脸……断手……剁脚……”
　　梁小玉浮想联翩的最后结论就是：林汉文一定是个如假包换的神经病！不然不会恶意曝光她的身份还乐在其中。
　　这样刺激领导对酒店也没啥好处吧？说白了是损人不利己！也只有他这个随性的自大狂才干得出来。
　　林汉文似乎看出了小玉的心思，嘲笑道：“放心！这件事早已了结。市长马上退休，不会对酒店和你有任何不利！”他刻意在“你”字上加了重音。
　　梁小玉实在不欣赏对方的恶趣味。
　　“林先生！”
　　林汉文扬扬眉。
　　“我去个卫生间。”说完径直离开了。
　　小玉烦闷不堪地来到洗手间，她一直在回忆Shirley对她莫名的种种敌意。
　　陈丹枫还说她是更年期提前，难道他不知道对方申请过自己这个职位吗？
　　为什么石总没有接受她？林汉文不是对她的工作能力赞不绝口吗？石总也没提过这茬儿……
　　小玉缓慢地关上厕所门，把小包挂在门上，褪下内裤，心不在焉地正想坐下。
　　这一低头，哇~咔~咔！一个晴天大霹雳劈在她身上，顿时僵在原地。
　　洁白的裤底上，醒目的大红色在跟她叫嚣：哈哈！Dear! 大姨妈我来了！抱抱！
　　梁小玉脑子有片刻空白：怎么会这样？不是提前一周吃药吗？这刚吃第四天啊！！！！
　　难怪她一直觉得小腹酸胀，还以为是站太久。
　　Oh My God！ 咋办？咋办？咋办？
　　梁小玉第一时间想到给周兰心打电话，让她打车送卫生巾过来。不行啊！没请柬门卫不会让进的。
　　皮皮！皮皮！让皮皮给帮忙附近买一趟！掏出手机一看时间，不对啊！他现在应该在送石总夫妇的路上，估摸快到酒店了……
　　越心急，大姨妈流得越欢畅。小玉只好坐在马桶上。这是天要亡我啊！偏偏还穿了一条白裙子，幸好刚才一直站着没坐。
　　为什么每次跟那个姓林的碰一块儿，一定是倒大霉的节奏。
　　隔别的人洗完手离开了。小玉懊恼刚才没有抓住时机，问问对方有没有卫生巾。
　　手中的电话突然响起，吓了小玉一跳。一看是个不认识的本市号码，没接。
　　她想，一会儿如果有其他人上厕所，一定要问问对方有没有卫生巾，哪怕对方是个老太太，哪怕机率很小。
　　电话又响起来了，还是刚才那个号码。小玉皱皱眉：谁呀？真不是时候。
　　她刚一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熟悉的语调已传来：
　　“在什么地方？”
　　“……”
　　“在哪？”对方已明显极其不耐烦。
　　“……”
　　“马上过来。靠窗位置。”林汉文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梁小玉反而冷静了下来。她现在已顾不上林汉文高不高兴了，她绞尽脑汁想的是：我要如何体面地离开晚宴。
　　首先，她很冷静地发了一条短信：“抱歉！我出不来了！大姨妈来了！您请自便！”短信是发给林汉文的。
　　随后，她又给皮皮发了条短信：“一会儿你到了，直接接上林先生回酒店。我有事儿先离开了。谢谢！”
　　最后，她还是给兰心打了电话。要求她无论在哪儿，带着姨妈巾，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政府大楼门口等她。
　　接下来梁小玉就坐在马桶上碰运气。靠耳朵听动静，隔着门问了两个进来上厕所的女士，还有进来收拾的清洁阿姨。大家都万分同情的告诉她：没有。
　　半个小时过去了，梁小玉腿已经发麻。她估摸着晚宴快近尾声，打算再等会儿就垫点儿厕纸出去门口等周兰心。
　　她怕这政府大楼到点要锁大门。她悲伤地瞅了瞅那皱皱的卫生纸……唉！这日子过得怎么如此魔性……
　　有人突然轻敲厕所门。
　　“小姐！你还在里面吗？”
　　是自己的这间。小玉吓了一大跳,立刻挺直了背，紧张兮兮地问：“谁呀？”
　　“我是清洁员。你开下门，有个先生给你送东西。我摸了摸，可能是卫生巾。”
　　梁小玉连连道谢。从门缝迅速接过来一看：一份C市当天的晚报，里面真裹着一条姨妈巾。
　　“是卫生巾吧？”清洁员还没离开。
　　这的确是一条卫生巾。虽然有些皱皱巴巴、普通的日用尺寸，还是个说不出名的杂牌。
　　但此时此刻，这双手捧过的一方寸纸，绝不是一条普通的卫生巾。而是将解救梁小玉于水深火热的救命符！它的意外现身，其价值所在，快赶上一条黄金了！梁小玉几乎喜极而泣。
　　“是的，是的。谢谢哈。”
　　“不用！我就帮忙递一下。那你可以出去找你朋友了。晚宴马上结束了。”
　　梁小玉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用上卫生巾，按摩按摩发麻的双腿，终于离开了卫生间。
　　回到餐厅，她四处扫了扫，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没有林汉文的身影。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太好了！不见面就不会尴尬，她还真不知道此刻该如何面对他。
　　小玉知道卫生巾是林汉文送来的。除了他，没别人。她一听清洁阿姨说是一男的给送来时，简直是无地自容。后悔不该告诉他这事儿。
　　当时真冲动了，随便说个拉肚子都比这个强啊！唉！冲动是魔鬼啊！为什么当时皮皮不在呢？换个人她绝对没有这种强烈的羞愧感。
　　20分钟后，周兰心接上梁小玉直接给送回了家。路上皮皮来了一个电话，询问小玉是否已安全到家？
　　皮皮说道：“我已经把林先生送回酒店了。接上林先生时还提了提，说你有事儿先撤了。林先生啥话都没说直接上了车，好像挺不高兴的。你那边没什么事儿吧？已经到家了吧？”
　　梁小玉怕对方担心：“没事儿！到家了。今天辛苦你啦！早点儿休息！”
　　“那就好！可以跟我老大交差了！”
　　周兰心用胳膊肘捅捅梁小玉，一脸坏笑。
　　“谁啊？干嘛跟人撒谎说到家了？是那个Daniel吗？他盯你盯那么紧啊？”
　　梁小玉不想在出租车里说这些事儿，答应兰心晚上到家再煲会儿电话粥。
　　进家门，梁妈妈已把晚上的中药热好，端了出来。
　　“不是说吃完饭就回吗？又这么晚！赶紧乘热！人家宣宣专门找的北京的老中医给开的，那都是祖传秘方，坚持喝啊。”
　　梁小玉咕嘟咕嘟喝完药，拍拍梁妈妈的肩。
　　“妈！辛苦了！明天别熬了。大姨妈来了。”转个背回房间就给高希宣发了条短信。
　　“今天倒霉了。药还喝吗？”
　　“停！”对方很快回复。
　　“切！也不解释解释为啥提前了，正不正常。哎！算了！”
　　电话里，梁小玉一五一十地把晚上的遭遇都告诉了周兰心。兰心听得瞠目结舌直摇头。
　　“玉玉！你们两还真不是一般的八字不合！他简直就是你的克星！周末赶紧跟我去仙君洞拜拜！”
　　“也不是……我发现经过这事儿我已经没那么反感他了……我现在就是觉得无地自容，有点儿不敢见他。
　　好尴尬啊！居然是他帮我找的卫生巾。你说他去哪儿弄的一个来？外面还包着今天的报纸。我在门口等你时看了看周边，都没有超市或者小卖部。”
　　“哈哈！也许人家有特殊嗜好，自己带着用的呢。”周兰心恶趣味地大笑。
　　小玉没笑，还在自个琢磨：外面包了当天的晚报，该不会是在附近报亭买的吧？报亭也卖卫生巾？
　　这次是糗大了……明天躲着点儿吧……太尴尬啦……唉！我是脑筋抽了才会给他发那条短信……他也是脑抽筋了吧才管我的事儿……
　　“玉玉！你在听吗？”兰心不满地在电话那头嚷嚷。
　　“嗯？咋了？”
　　“我搬到Chris的公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