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4克》1114克

42、第四十二章

　　“奶奶的箱子，你没资格碰。”黎亦怒怼回去。
　　林鹿依拉住声音越来越大的黎亦，“别让奶奶难过了。”
　　“小亦啊，奶奶没事，就让她看吧。”黎老太太哭着劝。
　　蒋怡丽哭着更惨烈，整个就是噪音，
　　林鹿依受不了的开口，“黎亦，昨天你不是说有个好东西要给奶奶吗？你给奶奶装进去没？”
　　但她的话很无厘头，又让人遐想。
　　刹间，空气静止，三道视线看向林鹿依。
　　黎亦愤怒的黑眸添了茫然，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林鹿依耸肩，一副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侧头乖巧看着黎老奶奶，“奶奶，我可以看下你的箱子吗？昨晚我特地交代黎亦来的，估计他粗心大意给忘了。”
　　“可以可以。”黎老奶奶几乎不假思索。
　　黎亦眉毛轻动，没说话。
　　此刻，蒋怡丽梨花带雨的面孔渐渐扭曲，目光恶毒地射向林鹿依。
　　林鹿依反倒沉默了，皱眉，咬唇，似乎难为情。
　　没一会儿，她做了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动作，用食指小女人似的点了点黎亦的手臂，故意压着嗓子，软绵绵的，让人抗拒不了，“黎亦，你上去看看有没有落下，虽然奶奶同意我打开，但奶奶的箱子好不容易整理好，我不能把它弄乱了。”
　　林鹿依刚说完，黎亦默不作声朝楼上走去，他的一言一举告诉所有人，他非常听林鹿依的话。
　　啪啪打了蒋怡丽的脸，先不说林鹿依一言一词都在尊重黎老奶奶的意愿，后者维护黎老奶奶的黎亦，任性的少爷，竟对她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面孔扭曲，加上妆花，厚重的眼线，简直是女版熊二，嗯，还是不要侮辱了熊二，林鹿依把眼角的余光从蒋怡丽身上收回。
　　哒哒的踩楼梯声，惊沉了几个人的心。
　　蒋怡丽指甲都快扣进肉里，一个外人竟爬到她的头上。
　　林鹿依拉着黎老奶奶在沙发上坐下，“奶奶，那个东西是黎亦妈妈留下来，你应该知道。”
　　黎老奶奶估计是知道林鹿依说的是什么东西，红了眼，喃喃：“婚纱婚纱……”
　　林鹿依还没接话，蒋怡丽吃惊喊了起来，“什么！”嗓子尖锐，刺耳。
　　林鹿依眸子现一抹糊涂，她并不知道黎亦有没有给黎老奶奶装过什么东西，只不过听他提过一句要准备一份礼物给奶奶带回去，刚刚是想借这个演一场戏，替奶奶争回面子，支开黎亦，也是赌个默契。
　　现在看来，这个东西似乎很重要……
　　正想了解时，黎亦手捧着一件洁白类似于衣服的东西下来，林鹿依没看个仔细，蒋怡丽大步冲上前。
　　“这是我的！”言语激动。
　　林鹿依坐着的角度，恰好对着蒋怡丽的脸面，将她脸上的贪婪看个清楚。
　　一件婚纱而已，以黎家的财力买得起吧……
　　黎亦看也没看蒋怡丽一眼，捧着婚纱走到黎老奶奶面前，半蹲下身子，细细抚摸着裙上蕾丝，目光温柔溺水。
　　有时候，林鹿依看不透黎亦，一会儿正经，一会儿玩世不恭，明明喜欢何尤，又从来不给他承若，唯一能让她看透的，就是对黎老奶奶的孝顺。
　　为了黎老奶奶，他什么都可以做。
　　一阵晃眼，白裙长长铺展开，林鹿依傻眼仰头，是惊叹，她隐隐明白蒋怡丽为什么会执意要这条婚纱。
　　一件婚纱而已……她不懂服装，也能看得出婚纱的精良，纯白的裙摆，细沙轻盈，复古的珠绣，典雅神韵，看上去有种陈旧感，应该是有人穿过，而正是这种陈旧让人感觉历经岁月风霜，终于迎来幸福的曙光，给人永恒的勇气希望。
　　“奶奶，这件婚纱是外公外婆一针一线，用上好的材料为妈妈设计，妈妈生前最喜欢的就是它，她说，拥有这件婚纱，是她最幸福的时刻。”黎亦黑眸闪着泪光，顿了顿，“我想把它交给你保管。”
　　紧接着，黎亦一把抱住黎老奶奶，嗓音带着泣声，“奶奶，我不能陪着你回去，也不能在你的身边照顾你，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林鹿依看着黎亦动容，想起交易那天，黎亦说的话。
　　“我奶奶身体不好，住在这里蒋怡丽三天两头就闹，背后欺负她，我宁愿奶奶住在乡下，自由又舒服，就是我不能照顾她，我想在她走之前给她留个念想，为了我她也能好好照顾自己。”
　　林鹿抿唇回过神，安慰拍了怕黎亦的肩膀。
　　没等她的手放下，就给黎老奶奶抓住手腕，林鹿依愣住过去。
　　“小亦，奶奶有话说。”
　　黎亦敛去眼角的眼泪，松开黎老太太，坐在她的右侧。
　　“依依，让你看笑话了。”黎老太太叹气。
　　林鹿依紧忙摇头。
　　“小亦从小跟着我长大，每次跟我分开他都会舍不得，这孩子孝顺，生怕我出点什么事，我年纪大了，不会乱跑。”黎老奶奶拍拍黎亦的手，看向他，“你就放心吧，好好跟着你爸爸学习，不准跟他闹脾气，要好好对依依。”
　　“这件婚纱我带回去，给你保管，等你和依依的婚事定下来，奶奶带着她来参加你的婚礼。”黎老奶奶叹了口气。
　　林鹿依和黎亦对望一眼，都看见彼此眼中的闪烁。
　　一场诡异的争吵就这样结束了，蒋怡丽心有不甘，但她也不能明抢，扭头上楼去了。
　　林鹿依和黎亦扶各自拿上黎老奶奶的行李，扶着她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铨在门口的郑楠和何尤，两个人的神色都有点难看。
　　林鹿依想到什么，脸色也变了变。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黎老奶奶问。
　　林鹿依扫了眼郑楠，见她微张口，抢先回答，“奶奶，郑楠和我住一块，她知道你要走，就想来送送你，何尤是我学弟，我跟他聊点学校的事，说到你要走，何尤很喜欢你，说想送送你，就一起来了。”
　　“刚刚怎么不进去啊。”兴是给一群小背记挂着，黎老奶奶心情愉悦了起来，慈爱眯起眼睛。
　　“因为啊，我想第一个看见奶奶，故意让她们在门口等着。”林鹿依呵呵笑，调动黎老奶奶开怀。
　　黎亦朝她投来感激的目光。
　　林鹿依却感受到一道冷光。
　　没多想，几个人陪着黎老奶奶上车，坐郑楠开来的车，郑楠开车，林鹿依以晕车为由，坐上副驾驶，让何尤和黎亦一左一右陪黎老奶奶坐后座。
　　一路上，表面气氛其乐融融。
　　何尤磕磕巴巴说自己学校的乐事给黎老奶奶听，黎亦时不时搭几句话，逗得黎老奶奶直乐。
　　林鹿依透着后视镜看着他们三个，既惊羡又感叹，也不知道什么能真正这样。
　　原本笑得好好的，何尤无意提到有对同学要结婚，黎老奶奶瞬间把话题落到黎亦和林鹿依身上。
　　“也不知道小亦和依依能什么时候结婚。”黎老奶奶叹道。
　　车厢内气氛渐渐凝固。
　　林鹿依不经意瞥见方向盘上的套子在扭曲，隐隐看见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
　　因为她结婚生气？
　　林鹿依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不敢搭黎老奶奶的话，各种杂味夹思。
　　好一会儿，黎亦应了，“奶奶，快了，等我们两忙完，到时候我去家里接你。”
　　“好，好。”
　　后半程的路程，林鹿依有说不出的煎熬。
　　到了车站，离发车还有半个小时，黎亦不舍黎老奶奶一个人进去，又不舍得她在外面站着。
　　林鹿依想了一个办法，另外买了四张车票，这样能送黎老奶奶进去，等出来再退。
　　刚进去，没等多久，广播响起。
　　“工作人员请注意，由清北站开往沪南站的819次列车，再过五分钟就要检票，请做好准备。
　　黎老奶奶步履蹒跚拉着行李跟着人群走，看着人心酸。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四个人才离开。
　　黎亦和何尤没有上车，先行打了辆出租车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林鹿依刚做系好安全带，郑楠猛踩下油门，车身飞速行驶，十分疯狂。
　　林鹿依受到惊吓，抓住头顶扶把，怔怔看着情绪不对的郑楠。
　　等到了目的地，林鹿依才回过神来，吞了吞口水。
　　她惊魂未定从冷面郑楠身上移开视线，转着周围看看这里是哪里。
　　巧合两个字，入了眼。
　　怎么来这里了？
　　林鹿依重新看向郑楠，声音极弱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郑楠开门下了车。
　　没等林鹿依开车门，郑楠打开了门，静静看着她。
　　林鹿依暗暗想了想，心里打鼓，下了车。
　　随着郑楠进了酒吧。
　　很巧的事，坐的位置，是她那是付远和赵炜洛带她来的位置。
　　台上优雅钢琴曲，三三两两围着几桌，幽静舒适。
　　点了两杯饮料和几样小吃，林鹿依才敢看郑楠脸色，发现已经缓和些，她那颗提着心才放下。
　　“郑楠，你不开心？”林鹿依问。
　　“没有。”郑楠回得迅速。
　　“明明就不开心。”
　　“没有。”
　　“你看你的脸都黑得什么样。”
　　“没有。”
　　“……”
　　不管林鹿依怎么说，郑楠只有两个字没有。
　　气得林鹿依站了起身，瞪着看几眼，然后跑上台上去。
　　这时，酒吧里所有目光都被动静吸引看向她。
　　林鹿依眼睛死死盯着郑楠，深呼口气，开口唱了一首歌。
　　……
　　心里有点急也有点生气
　　你不要放弃行不行
　　我在过马路你人在哪里
　　这条路希望跟你走下去
　　最近我和你都有一样的心情
　　那是一种类似爱情的东西
　　在同一天发现爱在接近
　　……
　　她没听见自己在唱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心和嘴唇高频率在颤抖。
　　唱完整首歌，双腿都软了。周围鼓起掌声。
　　林鹿依扯扯嘴角，这下该心情好了吧。
　　这是林鹿依一个小小的秘密，在高中时，有次发现郑楠一连几天心情不好，她就在一旁看着干着急，那个时候流行音乐，大家没事就喜欢哼两句，林鹿依躲在郑楠后面哼了几句，发现郑楠笑了。
　　那以后，只要郑楠不高兴，她就会哼两句，从开始躲着，到后来的光明正大。
　　林鹿依微红的脸，刚在位置上坐定。
　　郑楠突然开口，“你会和他结婚吗？”
　　林鹿依怔了怔，坚定回，“不会。”
　　“不要假戏真做。”
　　郑楠的一句比一句惊人。
　　林鹿依：“……”
　　林鹿依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你怎么知道我和他在演戏。”
　　林鹿依想了想，黎亦不可能告诉郑楠，因为黎亦一直劝着她不要告诉郑楠，借这个来试探郑楠的心意。
　　“我看出来的。”
　　倒不是林鹿依多想，她切切实实看到郑楠表情别扭，像是难为情，又像有什么隐瞒，她看不明白。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林鹿依撇撇嘴，解释，“何尤是黎亦的男朋友，我是给他们两做挡箭牌，不让奶奶伤心。停顿了一下，带点饱含深意继续说：“所以我是不会跟他结婚的，现在做的都是在演戏。”
　　“你喜欢他？”郑楠接话问，好不容易缓下的脸渐渐铁青。
　　林鹿依没看到她的表情变化，只是她的话一出，立即摇头，跟摇拨浪鼓似，表明自己清白。
　　“是不是我演技太好了，让你产生错觉了。”林鹿依开玩笑道。
　　郑楠神情恢复温和，“有喜欢的人要告诉我。”
　　听这话，林鹿依神游了，愣愣说：“好。”
　　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但我不能说。
　　酒吧的灯光越来越暗，郑楠显得几分英气，柔软，林鹿依眼神流露痴迷，不管过去多少分多少秒，她都能看到郑楠不一样的一面，都让她一见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