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4克》1114克

37、第三十七章

　　石井村，黑灯瞎火，一片寂静。
　　郑楠和林鹿依开车到时，已经是半夜。
　　她们摄手摄脚进屋，没吵醒其他人。
　　郑楠的房间一早就收拾好，因为郑楠姐姐要结婚，有亲戚过来帮忙，客房也住满了。
　　林鹿依只能和郑楠挤一屋。
　　郑楠在卫生间洗漱，林鹿依坐在椅子上望着床发呆，神色纠结。
　　要和郑楠睡在一张床，她自然万分高兴，但是，一旦睡着，谁会知道发生什么，说个梦话，或是情不自禁的举动……
　　一不小心，都有可能让稀薄稀薄的关系，碎得七八烂。
　　唐瑜曾说过，她太过悲观，为什么不往好的方向想。
　　她想往好的想啊，曾经幻想过无数个美好，哪一次不是在她即将到幸福岸上时，她坐地船就毫无征兆地翻了，这一次若沉入水底，就再也浮不上来。
　　郑楠一出来，就看到林鹿依皱巴地脸，盯着床，看上去很纠结，她暗了暗神情，朝柜子走去。
　　“我去客厅的沙发上睡。”说着，郑楠打开柜子，翻出薄被子。
　　四壁环山的乡下，深夜夏天，会凉透心，被子是必须要盖的。
　　见郑楠真的往外走，林鹿依急了，小跑过去抵住门。
　　“谁让你出去了。”声音薄怒。
　　“你不想。”灯光下，郑楠眼睛炯炯有神，显得平静。
　　“谁不想了，你才别乱想，就睡这！”林鹿依一把抓过被子，扔上床，随即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拿出睡衣，洗簌用品，闪进卫生间。
　　郑楠淡淡勾唇，眸子柔情暗闪，整理起被子，懒懒伸了个懒腰，钻进被子，闭上眼睛，床有一米八，她只占了一角的位置。
　　林鹿依从卫生间墨迹出来，她总觉得全身上下难受，有个声音在叫嚣，不能靠的太近。
　　一室寂静，郑楠浅浅地呼吸声。
　　林鹿依跟自己斗争好一会儿，强迫自己稳定下来，小心翼翼掀开被子，轻手轻脚躺进去，关了床头灯。
　　她睁眼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身侧的温度，让她忍不住想靠近……
　　不知道过去多久，林鹿依抵不住睡意，闭上了眼睛，陷入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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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了解我，一个是最爱自己的人，一个便是自己。
　　一切，和林鹿依猜想的一样。
　　清早，林鹿依紧紧扒着郑楠醒过来，而郑楠像个泰迪熊一动不动。
　　林鹿依瞪大眼睛，深呼口气，见郑楠还没醒过来，她紧忙放在自己的手和脚，轻轻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感受到脸红得发烫，紧接着，她麻利下床，拿上衣服，闪进卫生间。
　　在门关上刹那，床上的人儿缓缓伸开眼睛，坐了起来，郑楠含笑揉揉发酸的手臂，慢悠悠地下床。
　　林鹿依心不在焉的刷牙洗脸，她回想在郑楠怀里醒过来是什么感受。
　　然而，她什么也想不起来，能涟漪回味的就是身上的气息。
　　林鹿依磨蹭到郑楠过来喊她。
　　对于林鹿依的含羞，郑楠是疑惑的，明明都是女孩，是最好朋友，其实她还有一个疑惑，只是被这个强硬给盖住了。
　　就比如说，她一向不喜欢和别人过度亲密，就连小时候和最亲的姐姐睡在一张床上，也是各自盖着各自的被子，中间隔着一条线。
　　石井村称得上是小小世外桃源，家家户户都有几亩田地，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小溪尽头隔出一块洗衣服的小河，村里人都会在那洗衣服，洗菜。
　　郑楠和林鹿依起正去河边找郑妈，她们醒来都已经快中午，家里除了两个客人在，郑爸去田地里，郑妈和郑燕去河边洗菜，洗衣服了。
　　还没走到河边，郑妈和郑燕两手提着东西过来。
　　郑楠大步去接过郑妈手里的东西，而林鹿依正要给郑燕分担，让郑燕给躲过了。
　　“不用了，这东西不重，我呀，正要减减肥，当锻炼锻炼。”郑燕性格活泼，和郑楠真的是天壤之别。
　　林鹿依含笑，没再插手。
　　“鹿依啊，你有好久没来阿姨这了，是忙吗？”郑妈依旧慈爱可亲。
　　“有点，我挺想阿姨的。”林鹿依应道，不经意间抬手摸摸鼻子，耸耸肩，她的眼睛在郑楠身上流离。
　　她能说，我是对你女儿有企图，不好意思来吗。
　　——
　　郑楠原是回来帮个忙就回去，然后等郑燕结婚再回来，一来一去也太麻烦了，加上林鹿依现在没有工作，书吧的工期又无限延期了，两个人商量了下，索性留下来住一段时间。
　　郑楠跟郑燕提了，林鹿依做伴娘的事。
　　两天的相处，郑燕对林鹿依也是喜欢得紧，直说没问题，她求之不得。
　　这天，郑燕带郑楠和林鹿依试衣服。
　　婚纱店在清平县。
　　林鹿依见到了那位“赫赫有名”的姐夫，以郑燕的描述是长得帅，又有能力。原来是个大胖子，为了郑燕，刻苦给减了下去。
　　而入眼的是，一米八个，估计一百五十斤，长相国字脸，并不严肃，一笑，两只眼睛眯条缝，露出牙齿，第一感觉是憨厚。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在郑燕身上得到验证。
　　林鹿依手臂被郑燕碰碰，听到得意的语调，“怎么样，帅吧。”
　　林鹿依配合点点头，闪烁的视线出卖她的心虚。
　　郑燕拉着林鹿依不停地夸，恨不得把是所有美好的词都用在她老公价漳江身上，林鹿依只有像哈巴一样点头。
　　林鹿依频频向郑楠投去求救的目光，而郑楠盯着一套婚纱，不知道再想什么。
　　“哎，鹿依，姐问你，难道没有人追你吗？不应该啊，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子，现在应该有男朋友了。”说着，郑燕瞅了眼自己的妹妹，开玩笑道，“要是楠楠是个男孩子，我指定让她追你。”
　　有时候事情就那么巧，林鹿依尴笑，正当说不出话来时，黎亦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鹿依收紧手机，朝郑楠看过去，见她还在盯着那套婚纱，莫名有些失落，她走到一边去接了电话。
　　这时，店员通知郑燕她们去试衣服。
　　郑楠回过神，没看见林鹿依，戳然紧张起来。
　　“鹿依出去接电话了。”郑燕徐徐看着店员手里的婚纱，瞥了眼自己妹妹担心的样子，郑楠一向对鹿依很上心，比起她这个姐姐是有过之，她是习惯了。
　　“就这件吧，麻烦伴娘伴娘服也拿过来。”郑燕对店员笑笑道。
　　“好的。”店员礼貌说。
　　“我看她显示的名字像个男生的，鹿依是有对象了吗？”郑燕突然问，语气是关心和好奇，没有别的。
　　反倒，郑楠暗沉眸子黑不见底，温和的脸色隐隐难看，卓然起身，朝外边走去。
　　郑燕见怪不怪，让店员把伴娘伴郎服放着，等会她们回来再试，然后拿着婚纱和老公去试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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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亦，我暂时回不去了，拍全家福的事，得等上一段时间。”林鹿依微抱歉道，没注意到站在身后的郑楠。
　　“我希望你可以早点，我奶奶要回乡下了，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想和你，拍一张照片。”电话那端的黎亦恳求。
　　林鹿依有点不忍，“我知道了，等我。”
　　林鹿依挂了电话进去时，郑楠已经回到会客室，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郑楠手衬着脑袋，还是盯着那套婚纱。
　　“姐姐呢？”林鹿依问。
　　静了一会，郑楠一动不动，回，“试衣服去了。”
　　林鹿依也顺着她的视线，看那套婚纱，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大概是想给郑燕姐穿吧。昨晚，还跟她提了句，郑燕姐穿婚纱会是什么模样。
　　没多久，试衣间的门开了，郑燕和漳江一块出来的。
　　恍惚了林鹿依一阵子，她有点明白，为什么人说，在结婚面前，是相爱的人最幸福的原始状态。
　　郑燕和漳江此刻站在一起，放佛世界都是他们的。
　　“和你小男友打完电话了。”郑燕弄眉挤眼打趣，推了一把林鹿依，让她回神，接着说：“好看不。”
　　“好看。”林鹿依木讷回，郑燕的前半句，她没听到。
　　后边的郑楠气压越来越低。
　　“好看就赶紧结……”
　　“姐，我们去试衣服了。”郑楠陡然拿上衣服，拉着呆呆的林鹿依进试衣间。
　　郑楠面色极度不好看，把伴郎服给林鹿依，就自顾自进了换衣服的小隔间。
　　林鹿依不明所理，抿抿嘴，进了另一间。
　　林鹿依紧紧抓着伴郎服，迟迟没换。
　　羡慕归羡慕。
　　她一刻都没想过，
　　会有跟别人穿新娘服的那一天。
　　即使有。
　　那个人，也只能是郑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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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鹿依别别扭扭扯着裙角出去，她见到第一个人是等待她的郑楠，惊艳了她的双眼，一直觉得郑楠是帅气和秀气的结合，不失男子的风度，又有女子的柔和，在今天她身上的白色伴郎礼服上，一柔一刚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郑楠的反应不亚于林鹿依。
　　林鹿依体形较小，她身上的连衣裙有点大，恰好勾勒出她娇小，增添几分可爱，她眼瞳清澈，嘴唇微张，由内而出的妩媚，无形中吸引人的眼球。
　　彼此看见彼此的眼神，刹那间同时避开，不自在的尴尬气氛空中弥漫。
　　没维持几秒，郑燕咋咋呼呼的嗓子叫了，“换好了吗！换好了就出来。”
　　四个人一起拍了几张照片，忙乎了一上午弄好。
　　郑燕和漳江要去别的地方再逛逛，郑楠和林鹿依自然也不会去当电灯泡。
　　两个人不约而同到了学校附近的小饭店，就是林鹿依带学姐来的那家。
　　“上次阿姨跟说你有来过。”林鹿依想起一些事，笑了笑。
　　郑楠勾唇，“一样是以前的味道。”
　　老板娘阿姨一如既往的热情。
　　林鹿依托着下巴，等着郑楠点菜，然后等着吃。
　　“再来一盘小龙虾，就这么多，谢谢阿姨。”
　　“想喝什么饮料，阿姨免费送。”老板娘豪气道，又感叹说过去的事情，“我记得那时候，你经常来阿姨这打包饭菜，让我记得最深的是，有天我这歇业，你照着招牌的电话打给我，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就是为了让我做盘豆角饼还有粥。”
　　“阿姨，这……”林鹿依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讪讪了干笑两声。
　　则阿姨反转手中笔指向林鹿依，表情真相道，“你是为了这个女孩吧，我看你这么多次，好像只有一个朋友，真好，朋友不容易，要好好珍惜。”
　　“……”
　　阿姨像开启记忆的开关，说了很多，最后想起手上的菜单，急急忙忙走了。
　　林鹿依不语，郑楠沉默。
　　阿姨说打电话的人是林鹿依，郑楠是个把成绩看得很重的人，她也是那段时间才知道。一次学校模拟考，郑楠的学习成绩下滑，一连两天她都没有好好吃顿饭，都是随便对付两口，脸色很不好。
　　林鹿依听到郑楠和别人说想吃小饭店的粥和豆角饼，但阿姨歇业了好几天没开门，剩下的事，就跟阿姨说的一样，打电话。她也有去问过其他人，也有找过其它的粥店，都没有相同的味道。
　　想着那时候的事，林鹿依傻傻笑了。
　　一腔孤勇随着年龄增长，不会减退，而是越发沉稳。
　　郑楠，你觉得呢。
　　“这粥，好喝。”林鹿依咂咂舌，享受眯眼瞧着眼前一盘剥好的虾。
　　郑楠擦干净手，夹一块饼吃，“豆角饼不错。”然后夹了一块放进林鹿依的盘子。
　　饭吃到一半，林鹿依惦念起对望的那一眼。
　　“我穿伴娘服会不会丑……”林鹿依一口咬下虾肉，细嚼着，骤然心跳漏了一怕，答案也比她想象来的快。
　　“不丑。”郑楠郑重其事的语气，使林鹿依脸色微红。
　　“对了，姐的婚礼是哪天结束？”林鹿依问。
　　猛然间，空气有凉意起。
　　“你急得回去吗？”郑楠眸色幽沉。
　　林鹿依筷子顿了一下，“没有啊，问一下，怕到时候不清楚流程，会出丑。”
　　她的话刚说完，郑楠抽了两张纸擦嘴，站了起来。
　　林鹿依一紧，“怎么了？”
　　“我去下洗手间，你先吃。”
　　林鹿依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摸不着头脑，心情不好吗？
　　最近，郑楠的情绪似乎喜怒无常啊，以前可从来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