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林山庄》原浣初

14、护短

　　程芬从橙江离开后，她越想越气，在路上就给杨绍庸打了电话。
　　杨绍庸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程芬拿着电话错了错牙，她与杨绍庸识于微末，那时杨绍庸还不是什么行长，更不是现在这样威风八面的集团公司老总，她应该算是杨绍庸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情人，所以，即便近年来她已很少能见到杨绍庸，但对她，大多数时候杨绍庸还是有求必应的。
　　程芬知道，杨绍庸对他那个法律上的妻子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汉华公司那个人尽可夫的妖精——华琦。但她从不敢对华琦有任何抱怨，因为她与她，相差过于悬殊，那不是自己可以与之比较的人。
　　但是，曾柔不同，那次碰面曾柔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悯与不屑让她发狂，那样没身家没背景的臭Y头，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
　　第二天，曾柔一到公司就发现气氛不对，同事躲躲藏藏却又亮闪闪的眼神算怎么回事？转念一想，曾柔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会客室隔音效果不佳，办公室里哪有秘密可言？何况，放眼古今中外，男女关系这种八卦都比国家大事更让人津津乐道。
　　曾柔耸耸肩，倒并不是太在意，一旁孟萌小心翼翼又欲言又止的小样，让曾柔有些哭笑不得，她索性丢了两张红票子给孟萌：“去，到对面去买3杯咖啡、2杯薏米核桃。”
　　孟萌一脸的疑惑，老大这一大早买咖啡是啥意思，是要收买人心澄清绯闻？不像啊，呆萌少女表示老大们的世界太复杂，她甩甩脑袋走了。
　　等她拎着咖啡回来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天哪，绯闻男主来了！
　　黎昭析过来的理由，是继续商讨规划方案的修改意见，但其实，他自觉有着更为重要的理由。
　　进会客室的时候，黎大总裁的一个小动作，惊碎了一众好奇宝宝的眼镜，他一手推门，一手娴熟又自然地搂住了曾柔的腰。
　　好奇宝宝们的眼镜碎了，但八卦之火却熊熊燃烧得更旺了：昨天媳妇刚被泼妇喷了，霸道总裁就来护短示威了，这是要公开恋情的节奏吗，偶滴神啊，汉中数一数二的钻石王老五，花落老曾家啦！
　　望着黎昭析的狼爪，齐睿脸露不屑，这个假公济私的色胚！话说，还是要劝老婆赶紧辞了淞市的工作回汉中来，这单身的日子越来越没法过了。
　　会开到一半，曾柔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时，唇角明显多了愉悦的弧度。
　　电话是乐乐打来的。
　　乐乐嫁给老丁后，全职太太的生活着实太无聊，一时兴起就加盟了一个养生火锅品牌南拾百珍，还跟品牌总部协商，自任该品牌的形象代言人，没想到不久后养生火锅大热，南拾百珍声名鹊起成为了国内火锅界中的爱马仕，乐乐这个老板娘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出了5家分店，成为汉中餐饮界有名的美女小富婆。
　　此次橙江广场筹备之初，曾柔还在淞市开立项会时，提到餐饮业态的规划，总部规划中心的老大就提到了南拾百珍，希望借南拾百珍开店必火的人气，为汉中橙江广场的餐饮楼层铺垫人气。
　　一开始在联系南拾百珍总公司时，曾柔并不知道南拾百珍在汉中的独家经营权所有人就是乐乐，当对方把相关资料发给曾柔时，曾柔差点以为自己低血糖产生幻觉了，原来那个不食人间烟火十指纤纤的冷美人居然会成为火锅西施，还赚了个盆满钵满，这世界是否太奇幻了？
　　但不管怎么说，有了熟人就是好办事，乐乐立马拍板，这个分店即使不赚钱她也开了，开玩笑，她们倆的革命感情那也是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好不好。
　　本来乐乐已确定进驻的店铺是5010和5011，打通后大约也有700余平米的实用面积。昨天在听有人八卦了程芬去橙江闹事的新闻后，乐乐拍案而起，势必要替曾柔找回场子，程芬不是说5012她不做就没人敢接吗，那么自己偏偏就不信邪接下来给她瞧瞧，正好可以扩大200余平米与另两个店铺连通，成为超1000平米的旗舰店。
　　乐乐的财大气粗让曾柔顿时也豪气干云起来，因而回到会议室后，当黎昭析邀请齐睿和她参加地铁集团20周年庆典时，她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了下来。
　　经过再次磋商，橙江广场与地铁集团基本达成了合作意向，地铁12号线将设置“橙江广场站”，其中D出口直接接驳汉中橙江广场负一楼，同时，12号线沿线各个出入口约20000平米的商业规划面积，其前期规划、招商及后期运营交由橙江公司旗下橙江商管承接，橙江商管除收取部分抽成作为管理费外，其他商业收益全额归属地铁集团。作为回报，地铁集团也将减免橙江广场地铁站建设部分赞助费用。
　　这个合作方案，从明面来看，是橙江广场捡了大便宜，不但可减免部分赞助费，还能一举将地铁沿线的商业资源收入囊中，但其实，地铁公司才是真正闷声发大财的典范。要知道，橙江商管的商业运作能力在行内有口皆碑，一般情况下，除了橙江公司自己持有的地产项目或物业外，橙江商管极少对外承接商业项目，由橙江接手12号线的商业管理，可以说是为12号线未来的运营凭添极大的保证，更何况橙江此次收取的管理费扣点，确实是显而易见的优惠。
　　地铁集团与橙江广场达成合作意向的消息，在汉中的商业地产圈内一石激起千层浪，各大品牌公司，纷纷对于橙江广场的未来商业价值重新评估，尚未签约进驻的，不惜抽调最牛叉的拓展人员，势必要赶上开业前的末班车。
　　而毗邻的竞争对手，则是如临大敌，将应对橙江开业的企划方案再次升级，大家纷纷猜测，身处同一商圈直线距离最近的康瑞KKPARK将会如何应对橙江这个来势汹汹的商业地产大鳄。
　　曾柔和她的手下，在本就忙碌的筹备期收官阶段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忙得脚不沾地，本来预估开业期间95%的满铺率（即与购物中心同步开业的店铺占店铺总数的比例）也提升到了99%，那仅剩的1%还是为了将来便于品牌提升调整而强行预留的。
　　唯一让曾柔有些意外的是狄瑞可的态度。不同于其他品牌的热络甚至谄媚，本已初步达成意向的狄瑞可在收到商务条件函后，就没了音信，曾柔亲自给梁总打了两次电话，得到的答复也仅仅是“总公司还在审批中”，曾柔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每年全球开店逾百家以高效著称的狄瑞可公司会在一个项目上花费30多天的时间去“审批”，显然，这是生出了别的枝节。
　　在商业地产行业，购物中心管理人员历来是处于甲方地位，而品牌方则被冠以乙方，但其实，类似狄瑞可这样，天天被无数购物中心招商人员追得口罩鸭舌帽加身貌似出轨明星的大牌拓展负责人，江湖地位绝对不是一般的甲方可以撼动的。
　　曾柔深谙这一游戏规则，但她准备另辟蹊径，她想到了郑宇泽。
　　听说曾柔要找郑宇泽曲线救国，宋缨主动请缨要当义工，宋大小姐目前在某二本院校的学生处任职，平时工作甚是清闲。
　　接到曾柔的电话，郑宇泽一口应了下来，还主动提议把见面地点定在了忘忧烧烤。
　　曾柔毕业后有七八年没来过忘忧烧烤了，这里也早已不是原来那个菜单贴在墙上，每个桌上一桶一次性筷子的简陋小店。眼前的忘忧烧烤面积扩大了3倍不止，田园风的装修，店内移步易景，满树缤纷的桃花、曲折的回廊、几丛寥落的芦苇，出其不意又恰如其分地连接着一个个船坞形状的卡座，让用餐者凭添了几分遐思。
　　郑宇泽到的早，看到曾柔和宋缨的时候，他一手枕在脑后靠在椅背上，一手扬起挥了挥，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干净明朗。
　　宋缨坐下来，端详着郑宇泽，很严肃认真地开口：“小郑弟弟，你如今这么招蜂引蝶，你爹妈知道吗？”
　　显然，郑宇泽的家庭背景，黎昭析没打算瞒着他周围的人。
　　曾柔仿佛没听到宋缨的话，忙着叫服务员：“要二十串羊肉，二十串肥筋、二十串鸭胗，十串鸭架、十串虾球…………要超辣的啊，再加三扎黑啤。”
　　郑宇泽双手抱在胸前，身子仍斜靠在靠背上，打量一眼宋缨，丹凤眼向上挑起：“我们老郑家基因如此，除非回炉重造。说到招蜂引蝶，姐姐你当年也不弱撒，我可是听我老爸说过，他还帮你撵过一群混混。”
　　“我那点战绩比你差远了，跟姐姐说说，你交过几个女朋友。”宋缨身子往前探，一脸的兴味，那眼神怎么看都有点怪怪的。
　　“那要看女朋友的定义是怎样的，是女性朋友都算，还是——发生过什么才算。”郑宇泽也不含糊，似乎是要看宋缨敢不敢接招。
　　曾柔点完菜，刚好点听到最后一句，随口接上一句：“当然要发生过什么才算，你可是90后。”
　　郑宇泽坐直了身子，手臂放在桌上，不紧不慢地道：“那你交男朋友也是一样的吗？”
　　曾柔：“……”
　　这小屁孩，调戏起人来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啊，曾柔瞪了他一眼，随即有点奇怪，这家伙每次叫宋缨，一口一个姐姐，对自己要么直呼其名要么就是个“你”字，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但眼看话题歪了楼，曾柔赶紧扯回来：“你这孩子，太没大没小了啊，今天找你，是想跟你打听个事情，狄瑞可和那个梁总，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
　　“原来你请我吃饭，是为了这事，我还白高兴一场，以为是为我庆祝找到了工作。”郑宇泽微微拧眉，脸上笑容不减，语气却似有些幽怨。
　　“你是在她家老黎手下吧，那有啥好庆祝的，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啊，你可以试试走夫人路线，也许日子能好过点，不如你直接帮小柔搞定那个梁总吧。”
　　宋缨抛出了大棒和甜枣，郑宇泽却不买账：“那个梁总，也就是我兼职做健身教练时接触过一阵，不算太熟。”
　　曾柔和宋缨对视一眼，这小子，原来没发现也是个难缠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