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色时代（女强）》一念殊途

26、头盘

　　出了小会议室我直接走向楼梯间，估计那头的会也快完了，郭同风没有多话，还帮忙按了地库层。虽说工作组有标配的十一座商务车，不过那是用来出镜的，毕竟大爷们的啤酒肚需要更宽敞的空间，更舒适的环境，是以许多人都自备有座驾和司机。

　　等他去拿车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来自“大海”的微信：“对不起，是我过分了，不该再麻烦您的，入学的事源源已经和我说了，我们全家都非常感谢您！我不打扰了，您回ｓ市联系我吧。”

　　企业本部离入住的宾馆并不远，都在老城区，好在时候不早，交通还算通畅。我无从考证平日里是否也如是，反正此刻不算太宽的道路两旁，行道树都披戴上了一层彩灯做的纱衣，一闪一闪的，在无月的晚上格外美丽，车子驶过，仿佛徜徉在星河之中。我捏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很快就到了酒店。

　　郭同风住我隔壁，等我拿房卡开了门，才道了声儿晚安，嘱咐好好休息，明天要下一线，别忘了换平底鞋。我从头到尾认真点头，笑眯眯地回：“好的。你也好好休息。明天见。”

　　房间是个半开放式的小套间，卧室和起居室用一面背景墙隔开，只有卧室那边有个壁挂电视。我收了笑，将自己扔进最近的单人沙发，双腿搭到茶几上，有点不想动。手边够得到的只有一盏复古样式的落地灯，开关是根小指粗细的绳子，末端一颗人造水晶，一动不动地垂在那里，很欠拉的样子。

　　我趴在扶手上，发现无论拉多少次这东西就只会发出一种单调的暖白色的光，于是收手，翻出手机，回了条消息：“８６０５，我只等你半个小时。”而后发了个定位过去，想了想，又打开计时器，设定三十分钟，把手机扔得远远的。呆了会儿，我站起身，去窗边的小冰箱里抽出一支RIO。

　　酒瓶快见底的时候手机还没有动静，门口的座机却先响了。星级酒店的大堂经理做事周到而严谨，确认了好几遍才挂断电话，我也才想起这栋楼的客梯是要插房卡才肯动的。顺手将房门打开，留一条缝，我坐回沙发继续享受几天来难得的休闲时光。

　　门明显没锁，外面的人还是轻轻敲了两下，见没人应，又加重了些力道再敲两下。

　　“再磨蹭半个小时可就过了。”我冲着门口喊了一句，而后起身，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鸡尾酒，道：“随便坐。”

　　上回见他的时候还是七八天前，在魔都的夜晚携手共游，逛街聊天挤地铁，就好像昨天的事。他话不多，偶尔会唱反调，然而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我看得出来，他也是开心的。不像今天。

　　一周不见，他似乎憔悴了不少，最明显是干涸的嘴唇和眼下浅浅的黑眼圈，在昏黄的落地灯下更显疲惫。额上的汗还没有消，脸有些红，可能是来得急，也可能是被楼下的大堂经理为难的……我抿了下唇，遏制住打电话投诉的念头。

　　“坐那么远干嘛，”我将第二瓶酒打开，第三瓶和起子一起放在茶几上，“怕我吃了你？”因为离小冰箱近，我早已换到靠阳台的单人沙发上坐，而他坐在靠近门的那面，我刚回来时坐过的地方，正对着我。

　　“不是，”他的坐姿很端正，并没有像我一样整个人陷进沙发里，而是有些拘谨地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两根拇指时不时无意识地绕着彼此转个圈，垂着眼睛说：“在外面跑了一天，怕身上有汗味儿熏到你。”

　　“有么？”我假意在空气中闻了闻，仗着几分酒意调戏他，“还真是，正好我也没洗澡呢，要不一起？”

　　他手上的动作停住，僵了会儿，低声道：“好。”

　　我着实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也愣了下，旋即挑眉一笑，不甘示弱道：“洗澡不用脱衣服的么？”

　　这回他连多余的思考都没有，只抬手，开始一粒一粒地解衬衫的扣子，动作不疾不徐，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似乎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白色的短袖衬衫很快搭到了沙发扶手上，里面还穿了件纯棉背心，如他所说，胸口的地方有一小片濡湿，正好勾勒出肌肉的线条，不很夸张，却十分流畅。锁骨既深且直，支撑起窄窄的肩带，留下一个小小的性感的暗影……我暗暗搓了下手指，有种想要将那背心撕碎的冲动。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想法，他未做迟疑，跟着将背心也脱了下来。

　　他肤色本浅，身上就更白，不是瓷白，更不是苍白，而是会发光的那种莹白，在复古落地灯的加持下更添了一份温润，细致如玉。腰很窄，一看就很好抱，从后面，不，最好是从侧面抱上去，掌心正好可以握住另一侧腰窝，手感一定很不错。肌肉只有薄薄的一层，腹肌并不是很明显，却能清楚地看到人鱼线，斜斜地往下延伸……

　　他停下，抬眸看过来。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过直白，他脸上勉力维持的淡定全线瓦解，红晕已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到耳际，脖颈，甚至全身。

　　我顿觉口干舌燥，对着酒瓶又喝了几大口。“你……冷不冷？”话出口的瞬间我简直想问问自己，你是有多久没见过美人了？！

　　还是苍敏的来电替我化解了尴尬，我清了清嗓子，对他道：“你先去洗，我接个电话。”

　　亏了我注意力不集中，举起手机的动作迟缓了些，才没被对面传来的劈头盖脸的指责震到耳朵：“盛小晴你舍得接电话了？我不管你现在在哪儿，就一句话，我的事儿你到底管是不管？”

　　“你什么事儿……”不听话的视线追逐着男人的身影，我有点儿心不在焉，“我又不是你妈……哎呦你吓我一跳，好好，你别激动，我想起来了还不行，管……怎么不管。”

　　我抿了口酒，笑道：“火气这么大，看来你的小男友不怎么行呀。”

　　“你还好意思说！”她居然连黄腔儿都不接了，只噼里啪啦地数落：“无缘无故的，拍好的广告不让播，各大媒体的歌单全部下架，连录好的综艺也被剪得七零八落，人家是明星，要曝光度的，再这样下去……”

　　“他跟你抱怨了？”

　　“我倒希望他抱怨呢，可人家就是这么懂事，怎么样，猜错了吧？你也有猜错的时候？”她想起什么，又道：“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们是一个组合，再这样下去，你的慕辰也得跟着玩儿完！”

　　“我的……谁？”我想我怎么也不至于用过的人连名字都记不住，难道真的……多了？喝多了。

　　“就你上回带走那个啊，对了，我说怎么没听说后续呢，不满意？”

　　“哦，那个，”我想起当晚情形，笑了笑，“那孩子倒是个福星，回头跟你的小情儿说一声儿，都不容易，别再为难人家了。”

　　“还用你说，我早嘱咐过了，见识过你护短的死样子，我敢不提醒吗？”

　　“呵，呵。”我干笑两声儿，就要挂断。

　　“诶你敢！我还没说完呢！”她音调瞬间又高了几度，气愤道：“因为这件事儿，新楼盘的广告换人重拍，前后迟推了大半个月，这也就罢了，最莫名其妙的是，营销部的人直接把没达到预期效果的帐全算我头上了，简直岂有起理！难道我长得像锅？……行，行，你就笑吧，反正我想好了，你要再不给我个交代，我就亲自打去帝都，找你家老爷子说理去！”

　　“好主意。”我笑道：“要不等会儿我把私人号码发你，你好好说，千万要让他老人家相信你是为了自己的小男朋友，而非替我背锅……”说到锅的时候我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盛！小！晴！”

　　“好好，咳……不笑了不笑了，咳，好吧好吧，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的人……还是你的人，总之你让我安静几天，然后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小明星ＯＫ？”

　　.
　　应付完苍敏没多久，聂海的澡也洗好了，穿着酒店里提供的浴袍和拖鞋。浴室的门是朝卧房开的，正对着酒店的大床，他有些呆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什么好抹不开的了，放下第二支空酒瓶，起身过去。

　　高跟鞋踩在短毛地毯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惊醒似的扭头望过来，眼神晃个不停。我一步步靠近，唇凑在他右耳附近，手掌却从他身前绕过去，覆左侧腰窝上，轻按了下，不由在心里暗赞自己之前的目测极准，“去床上等我。”我悄声儿道。

　　他垂着眼，睫毛轻颤，声音也有些抖，却很清晰，“好。”

　　我洗得很快，没有用吹风机，除非有人代劳，否则夏天时我一般只将头发尽可能地擦干罢了。睡衣是自带的，纯黑色的蚕丝小吊带，价格昂贵到离谱，用料却俭省到没办法更少，是以他一看到我从浴室里出来就即刻闭上了眼，而后不动声色地往被子下面缩了几寸。

　　我被他逗笑了，扔掉毛巾过去，曲起一腿放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秒钟后，猛地将被子全部掀开。

　　他还穿着那件睡衣，因方才的乱动而略往上堆了些许，上半身的肌肤全被遮挡住，相应地，两条长腿却一览无遗，腰上的带子倒是系得整齐，成为唯一也是最后的束缚。我拿手指勾住，望着他因突然失去被子的保护而复又睁大的眼睛，“要拆礼物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