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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四章 丛冢杂章退桎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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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丛冢杂章退桎梏
旅祸在凌晨时分从空中破瀞灵壁结界而来,而后四处作乱,已有不少席官罹难。
朽木露琪亚的刑期不断提前,最终定在八月七日正午。
一切,将在今日决一雌雄。
此时,天未大亮,朽木府园中的植物都羞耷耷地弯着腰。主屋中的两人却似是起床多时了。
正对着纸门的是一方矮桌,其上端正地摆放着一沓批阅过的文书;紧靠着矮桌摆放的是储物的橱柜,挨着左侧靠窗的床榻,两人宽的大床上,雪白的被褥已折叠整齐;相连在内室的浴室正大门敞开,腾着热气,似乎有人刚洗浴过。
夏濑伊泉从衣架上执起背后写着汉字“六”的雪白羽织,动作轻柔地为朽木白哉着上。后者配合的平举双臂。待完成后,对着衣镜再次正正衣冠。
“现在,几时了?”朽木白哉回身拿起床沿的刀刃问道。
“五更近卯时。”夏濑伊泉对着梳妆镜再次整理妆容,对着镜中的朽木白哉笑答。
“用餐前先与我来。”朽木白哉拉开纸门,看着寂静一片的门外,说道。
“好。”夏濑伊泉起身,拿起桌上的斩魄刀风邪,将它别在腰际。
随着一声清脆的合门声,两人一同瞬步而去。
此时,古老的瀞灵廷依旧在沉寂中,番队门口的看守人有些熬不到天明的,便抱胸依靠着墙而睡。
清风飒然,吹在脸上有特别的清新之味。
两人疾行间已走了约莫几百里,待停下时,已在广袤的树林间。
高耸入云的树木接连成荫,茂密地看不见天宇,叶的罅隙间,微薄的光线直直射来,疏紧间显出几分肆意。
他们没有交谈,只是默契地沿着唯一的小道向森林更深处行走着。
有看不见的溪流在不远处发出潺潺声响,蜿蜒着在林间流淌,清晨尚未全然散去的雾将视野变得模糊,嫩叶上留存着尚未蒸发的露珠,因树叶随风摆动而轻微地移动着。
这世外桃源般的圣地,一片清凉。
一路上绿荫扰扰,了无人际。
忽见树林在不远处断了带,中心处是死亡般的大片大片的灰白。
待走近便能看清,那是成片的淡灰色石碑。
“这里是护廷十三番队烈士的墓园。”朽木白哉望着星罗棋布的墓碑,无悲无喜地说道,“只有最终被判定因战死亡的十席以上席官方能被葬在此处,因而只寻到久泽绘里香。她时任一番队四席。”
夏濑伊泉匆匆扫过那些石碑,抚上最临近的一方石碑。
上面蒙着厚厚的尘灰。
“但说到底不过是形式。”夏濑伊泉进入墓园,走过一排排墓碑,目光扫过一张张陌生的脸孔与名字,黑色的死霸装上沾染上了些许杂草上的尘土,她笑道,“终究是为了纪念罢了。”
那些石碑按照时间的顺序排列,或许每一个石碑后都有一段传奇一般的故事,却无人为他们传诵,于是便都随着风动叶颤或高或低地低吟着。
夏濑伊泉在整片墓园靠近后部的方位找到了一块周围杂草丛生的墓碑。
上面草草刻着有些模糊的名字及逝世时间,不像正统的墓碑上拥有碑文,只是在正中刻画着墓主生前的画像。
“真是许久不见呐。都将她的容貌遗忘了。”夏濑伊泉蹲下身,看着年轻少女镜片下熟悉的睿智光芒,笑道,“但总算是唤醒了些记忆。”
言语间已没有了当初知晓她们死讯时的波动。
她随手撷一朵白色的野花,置在石碑边,也未将那墓碑打扫一番。
她看着画中的少女,思绪忽然回到了学生时期,晚上她们在宿舍中谈论死亡的情形。
长泽景明双臂交叠趴在椅背上,跨坐着无聊地说道:“呐。听说以后能够努力努力成为席官的话,可以得到安葬的待遇欸。”
“开玩笑的吧。”松本乱菊交叠着双腿,上身倚靠墙,半躺在床上看杂志,不在意地说道,“还会有这么好心的举动?”
“同意松本的观点。”久泽绘里香目不转睛地看着桌面上摊放着的书本,不时做些笔记,分神说道,“这么多席官,怎么安排地过来?而且这么多年过去,肯定放不下。”
“但至少可以被安葬吧。”长泽景明不甘地说道,“起码有个名分。”
“或许是乱坟岗也说不定。”夏濑伊泉凉凉地插道。
“啊!不要吓我啊!”长泽景明浑身鸡皮疙瘩地将枕头奋力扔向夏濑伊泉,大呼道,“什么乱坟岗!”
夏濑伊泉只是好笑得将枕头挡下,看着松本乱菊似乎也没打算将魂魄死后的灵子化一语道破,便配合着不说话。
“也有可能哦。到时候一大堆怨气蔓延到景明这里,夜半惊魂哦。”松本乱菊颤声说道,并很配合地将披肩长发散在额前。
“啊——!混蛋!”长泽景明看着忽然瞬步出现在身边的松本乱菊的造型惊叫道,抄起身边的东西就向她砸去。
松本乱菊慌忙逃开,于是两人开始追逐打闹着敲砸房间中的物什。
直到管理员大妈敲着大门,扯破嗓子似的向她们大吼,才使她们停下了这般幼稚的行为。
久泽绘里香伤脑筋地看着因被骂而显得无精打采的两人,深感到今晚是无法安静看完书了,便干脆阖上厚重的书本,无奈地说道:“长泽。注意,你现在就是魂魄。鬼和我们基本上可以算作同种生物。”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这相差太远了。再说,鬼是人类的遐想而已。”长泽景明义愤填膺地说道。
“你不是很明白么。只是瞎诌的罢了。”久泽绘里香苦口婆心地劝道。
“但是改不了啊。一想起那种家伙……”长泽景明抖了抖。
忽然,她看向至始至终没有发言的阿部椿,坏笑着说道:“呐。小椿也怕鬼吧。”
“鬼?”阿部椿不明所以地歪歪脑袋,反问道,“那是什么?”
长泽景明无奈地扶额,说道:“人类……算了,换种说法。”她清清嗓子,说道,“比如我们死后形成的怨念啊。”
“死后形成的?”阿部椿仔细地考虑一会儿后,严肃地说道,“可是我们死后会成为灵子啊。没有什么其他的残留……”
“这样啊……”长泽景明喃喃道,“这样的话,即使有个墓不也没有任何必要了嘛。连形态都无法保存的话。”
“嗯?不保留形态?” 久泽绘里香镜片下的双眸中,光滑一闪而过,说道:“这是个很不错的研究课题。”
“嗯……墓的话,席官的确会有。”阿部椿说道,“只不过好像有条件。”
“嘛,既然化成灵子,那就没什么说的了。即使有墓,又有什么用呢?成不成为席官都无所谓啊。”长泽景明也不问条件,没有斗志地躺倒在床上,无精打采地说道,“呐,绘。”
久泽绘里香转着笔,思量着消散成为灵子的事情,敷衍着说道:“死亡的话,怎样都无所谓。”
时间飞逝而过,当年说着“即使有墓,又有什么用”的长泽景明便真的没有了一片名字的容身之所。
当年那张思考着问题说着对死亡不在意女孩,她的表情渐渐与面前的画像重合起来。
真是造化弄人。
夏濑伊泉看着那少女的模样,兀自轻轻笑了笑,而后毫不不留恋地起身离开。
身后,一朵白色的野花绽放着风姿,它一动不动地望着天顶仿佛在寂寞的叹惋。
“此处是一番队的队墓。十三番队尚在里头。志波美亚子的墓需去么。”朽木白哉见她向自己走来,便问道。
“志波美亚子?”夏濑伊泉思量片刻后,想到那个总是站在十三番队副队长身后的女人,笑道,“原来她嫁给了志波副队长。好在今世总算有了好归属,虽有些遗憾,但我也不便去打搅。只可惜未有与她相认。”
“那回去罢。今日便是行刑之日。”朽木白哉说道,“昨日我亦与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及祖父大人道别了。”
夏濑伊泉叹道:“你当真愿如此?死亡……”
“那名旅祸你既然用得上,便只有由我来了。”朽木白哉淡淡说道。
夏濑伊泉无奈地看着男人脸上的坚毅,只得笑容单薄地说道:“莫受重伤。”
“我会亲眼见证你的计划。”他说道。
一阵微风吹来,树叶婆娑,沙沙声不绝于耳,仿佛是万物的齐奏。
“我走了。”朽木白哉将书信放置在遗书盒中,而后走至卧室外,隔着纸门,对夏濑伊泉说道。
“请走好。”夏濑伊泉手中托着一颗珠玉般的物什,细看来,其中竟有如云般变幻莫测的物质。
待听到脚步声远去,她将玉珠用细绳穿起,挂在胸前,放入衣兜。
随后,她拉开纸门,寻着朽木白哉远去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