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七章 啼鸟清泪长啼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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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啼鸟清泪长啼血
庆应四年，五月三十日，晨。
夏濑伊泉起身打开窗。
关节在简单的动作下，发出不连贯的咔咔声，灵动性比起月前更差。
义骇因马上便要报废，全身的肌肉与关节像是高龄人类一般不堪。也因此，她现在依旧无法制作精密的义骇与义魂丸来摆脱这样的折磨。
隔壁没有了一贯的咳嗽声。
几日前，冲田总司突然开始精神起来，苍白的脸色也微微红润些许。
植木屋平五郎随心中有底，却依旧激动地请来了医师，希望能听到喜人的消息。
那医师经过例行检查，而后笑着对冲田总司说：“真是恭喜，已经略有起色了。”
然而却在冲田总司笑着道谢后，将植木屋平五郎请到廊上谈话。
夏濑伊泉虽没有细听，但见到植木屋平五郎原本的笑容渐次黯淡下来，以及两人谈话紧张的表情后，明白了大半。
回光返照。
冲田总司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咯血和高烧从早春起便再没有停止过。这个屋子里的每个人都知道，那年青的生命即将陨落。却都不约而同地没有将这些想法表现出一丝一毫。
但那个孩子太聪明了。许多话即使不说他也清楚地明白着。
然而，他依旧柔和的笑着，似乎毫不在意。
“近藤先生怎么样了呢。也不知他们的计划如何了。”冲田总司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因咳嗽而变沙哑的噪音，“已经近两个月未来消息了。”
“一定会没事的。”植木屋平五郎笑道，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悲痛。
但夏濑伊泉知道，那名为近藤勇的男人应是就死去了。她曾听到廊上有刻意放轻的声音说“计划失败。近藤局长在城门口被斩杀了”。
这件事距今恰好二个月。
然而今天冲田总司的话似乎格外多。
只听隔壁又说道：“真是可惜，真想和土方先生一起战斗。”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怀念，“原来转眼间就已经这个时候了。但……如果就这样死去的话，既使变成鬼也要陪着土方先生。他太寂寞了。”
“总司!”植木屋平五郎着急地唤道，“莫要这样说。医师也说有起色了不是么?不要再想这些了。”
静默了些许时间后，冲田总司用更虚弱的声音道：“我有些累，先睡一会儿。”
一阵衣物磨擦声，许是植木屋平五郎起身了，他道：“也好，先睡一会儿吧，我就让人候在门外。有事叫我。”
纸门轰隆地拉上。
过了许久，传来渐次远去的脚步声。
夏濑伊泉听到这里，走回几案前，打算继续看书。
然而一柱香的时间后，夏濑伊泉像是感应到什么，无奈地叹息道：“这又是何必。”
随之，她缓步走出房间，只见侍从正站在门前，见她出门看向冲田总司的房门，便说：“冲田大人正在休适。”
她颌首，而后回到房间，走至墙沿原本是铺置榻榻米的方位。
她席地而坐，抱膝，将背贴住墙，对墙上并不很明显的小洞说道：“冲田桑。在么？”
小洞是从前为让他二人可谈天而设的，可以防止痨咳的传染。
似乎是因为习惯性的回答叫唤名字的声音，不很清晰的应答传来。紧接着便是有些自嘲的哼声。
夏濑伊泉叹气：“冲田桑能以现在的形态过来一下么？灵体是可以穿墙的。”
“咦？！”充满惊异的声音稍稍响了些。
夏濑伊泉笑道：“所以，请过来吧，我是了解灵体的。冲田桑。”
之后是一片静默。夏濑伊泉静静等待着。
“夏濑桑……”过了些许时间，慢慢穿过墙的冲田总司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
“我都知道。”夏濑伊泉轻柔地说道，看着冲田总司的黑眸，说道，“我送你去该去的地方吧。”
“不。”冲田总司神态坚定地说道，“我想陪着土方先生。即使他看不见。”
“但灵体在现世久了会变为恶灵。”夏濑伊泉顾虑地说道。
却又见看着青年的神情，黑瞳中满是坚定。最终只得颔首，“也罢。我带你过去便是。只是记得莫要焦躁，那会另你加快变成恶灵。”
“好。”冲田总司立刻答应下来，并苦笑道，“这么长时间都等下来了，又何惧这些个日子。”
夏濑伊泉只是温润地笑并不答话。
他那般说是因为没有经历过作为灵体的孤独。一般留世的整，因为内心的急切无可宣泄，也无人可倾诉，留世的信念便如最后一根稻草般，被使劲抓住，自然也便焦躁起来。
但有了她在侧陪同，因是好了许多吧。
于是商量过后，夏濑伊泉在这日傍晚便告辞。
说来，夏濑伊泉“好心”地带冲田总司寻找土方岁三，原因有二：
其一，她将斩魄刀凝形需要耗费灵力，魂葬有强烈反抗意识的灵体消耗灵力更多，而她如今尚未恢复，急于将其魂葬对她并无好处。
其二，倒是寻了私心，算是报之前开导她的恩。她夏濑伊泉从不亏欠他人任何。
这是漫长的路途。
他们经过多方的打探，急急赶到土方岁三可能出现的地方，却总是晚一步踏上硝烟已尽的战场，无奈的看着战争留下的伤痕。
这时候，望着一片残红的冲田总司，背影就会显出几分不属于他的悲凉。
更有时，他会看见熟悉脸庞的尸体，便停下脚步，就地埋葬。
在旅途中，他们经历了改元。冲田总司听着天皇的颁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说：“啊。最终还是没完成土方先生的愿望呢。”
言语间带着沁人心脾的哀伤。
在明治二年年初的时候，夏濑伊泉的义骇终于寿终正寝。于是她开始制作义骇。常常做做停停，曳舟留给她的纳物袋却是派上了不小的用场。
说来，当冲田总司看见义骇失去呼吸的时候，并不知情的他异常着急。
几年的灵体生活让他清楚地知晓，若非夏濑伊泉看得见他，与他谈天，说不定他已经变为那些丑陋的恶灵。
但随之又见夏濑伊泉从义骇中站起，终于舒了口气。
却也从未问过她那身不同寻常的黑衣。
日子行云流水般的过去。
而后，在离开植木屋平五郎客舍将近一年后，他们找到了战场上的土方岁三。
他们驻足于男人不远处的地方，时而会有剑刃或是人类穿过他们的灵体。
但两人都没有在意，他们的视线始终紧紧贴在那个最不凡而动作犀利的男人身上。
战场上的男人身手如鬼魅，神情如修罗，无论是气势还是利落的动作都另周遭的敌军节节后退。
他的剑术并不华丽，每一招都朴实而杀机毕现。强劲的力道硬是斩裂了他其中一把刀。
但他的战友们纷纷倒地，他终是孤军奋战，直至最后。独自一人品着杀戮的俏美。
血染衣襟，他傲然而立，分不清敌友还是自己的血水顺着圆润的指尖缓缓滴落。
几十声嘹亮的枪声像是悠扬的军歌，送葬了这位令人尊敬如同神祗般的男人。
他倒下的时候，不含任何感情的冷静双眸凝视着从未改变过的蔚蓝天空，淌着鲜血的唇微微翕动，无声的说着什么。
而后，沉重的卧倒在血泊中，永远的闭上了眼。
冲田总司看着这一切，握着拳，双唇抿得苍白。表情晦暗不明。
“土方先生……”
您终是一个人死去了。孤独着……
夏濑伊泉始终冷冷的旁观者一切，脸上带着一成不变的笑容。
“总司。”低沉好听而熟悉的男音响起，惊得冲田总司抬起低垂的头。
“土方先生！”似乎有冰冷的泪模糊了双眼，但微微扭曲的画面还是另他一眼认出了那黑衣男人的身份。
永生无法忘却的身姿。
他像曾经无数次做的那样，直直地奔走过去，扑在男子怀里，脸上是说不出的欣喜笑容。男子脸上亦是淡淡的欣慰。
“那么，是时候离开了么？冲田桑。”夏濑伊泉适时的打断这以满目疮痍为背景的片刻温馨。
“好。谢谢你。夏濑桑。”冲田总司抬起头笑道，“拜托你了。”
夏濑伊泉将刀凝形。
这时，土方岁三皱眉，看着她手中的剑说道：“这是……”
冲田总司答道：“她是带我来寻你的人。会让我们去死后应去的世界。”
于是，伴随着土方岁三的颔首致意，夏濑伊泉将刀柄后的生死印印在两人额头。
随着金光，两人对视一眼，缓缓化作两只优美的黑色蝶只，缠舞着飞向天空的彼端。
夏濑伊泉望着两人消失在茫茫天际的方向，恬静地笑着。
良久，她转过身，看着不知何时突兀地站立在血河上的男人，笑道：“可真是巧遇。队长。”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啼鸟清泪长啼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