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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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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心知这是表明去意的最好时机了,单膝刚刚着地,未及开言,已被赵桢扶起,“展卿,你的心意,玉堂已经言明。朕一向很欣赏你,不希望你的才能就此埋没,所以才做了这个折中的决定,你,能体谅朕的用心么?”
展昭摇了摇头,“臣意已决,请皇上成全。”想死的心都有过,功成名遂也好,达济天下也罢,此时已看淡许多。
赵桢抿唇,与白玉堂对视一眼,然后起身,“玉堂昏睡多日,刚醒不久,展卿,你陪他多聊些开心的事。关于辞官么,朕想听听包拯怎么说。”
展昭只得应了,送赵桢出门。回身后问白玉堂:“皇上说的,实际是你的意思,对不对?为什么你总自以为是?”
白玉堂有点懵,他从来没有被展昭用这么重的语气责问过,与想像中的别后重逢,落差不只一点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也做不出反应,看在展昭眼里,他在破天荒的发傻,于是,一气之下,拔剑“唰”的挑开了白玉堂的衣襟——伤痕密布,累叠交错,这会儿,轮到了展昭呆滞。
白玉堂接过他手中的剑放在一旁,又将他拉近自己,取笑道:“你要解我衣衫,何必用剑?像初见时用手不就很好?我喜欢温柔的你啊。”
展昭心疼他的伤,只白他一眼,“那是意外。”那个意外,让展昭吃亏不少,常引以为恨。
白玉堂舒臂搂住展昭,“意外的温柔。”果真温柔的在展昭唇上一吻,“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脑中灵光一闪,“喔,你那徒弟。还真是被我刺激到了,啧……”
展昭伸手摸他脸上痕迹,“她说你已不在人世,劝我娶妻呢。”
白玉堂哈哈一笑,愉悦又得意。
展昭接着讲八王府的经历,白玉堂忍笑道:“说来襄阳王和我倒有异曲同工之处,起始对你啊,又爱又恨,不过我们的结局完全颠倒,他被你揍,我当时是一个劲儿的欺负你,不过现在,他恨你牙痒痒,我却不恨你,只爱你。”一双凝烟聚雾的眸中柔情流溢,唇角眉梢,无尽欢喜,不加节制的笑意,绽出惊人的美丽。
展昭屏气,不让呼息惊扰这绝伦的笑容。痴望许久,被白玉堂轻握住手,“你是跟着八王爷进的九经阙吧,他又怎知我在这儿?”
展昭低笑,“是咱们的国舅爷啊,他说他姐夫来这儿最勤还不让人跟着。”与白玉堂十指扣握,一字一句极缓地开口说道:“对不起,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在你身边的人却不是我。”
白玉堂将面颊贴在展昭耳边轻轻厮摩,“那你帮我报仇,毁了冲霄楼,毁了襄阳王!”语调轻柔,展昭听了却一震。白玉堂搂住他问:“你不愿意?”
“是皇上不愿意。”展昭迟疑,“他对外宣布你的死讯压下此事,我们若再坚持,你会很危险,尤其是襄阳王,如果他要暗下毒手,恐怕皇上也保不了你。”
“襄阳王就盼着借冲霄楼挑起江湖纷争呢,楼破之日,便是王府中大批江湖人士衰竭的起始,以后长段时间内,江湖中人再也无力与朝廷抗衡,这便是赵珏的目的。”
听白玉堂这么说,展昭更不解,“襄阳王府中确是聚集了不少豪杰能人,但他们早已在赵珏掌握之中,为何还要他们消失才甘心?”
白玉堂轻抚展昭鬓角,叹息,“不是每个江湖人都似你这般侠义自律,他们我行我素惯了,才愈高,心愈傲,赵珏能容忍他们多久?我们能做的,就是以最少的伤亡平息这场风波。”
“所以你想我去?”展昭身为南侠,振臂一呼,正义之师瞬间可聚,而他的侠名对襄阳王府中人亦多少有些影响威慑。可他想到另一层,顿觉黯然,“这一去要费不少时日,辞官之事又不知等到几时?”
白玉堂安慰他,“事情要一件件处理来的,不用急。”
展昭若有所思,斜睨白玉堂:“你有另外的打算?”
“我等你。”见展昭不太相信,白玉堂又道:“是真的。我觉得你做得很好,跟随包大人从京都到端州,扬州,再回来,一路兴水利,办学堂,整吏制,所有的努力和坚持,我都看到了。你们肃清这黑暗官场的决心,我也见证了,”说着暖暖笑开来,“所以,暂时的个人自由,我不会太在乎。”说完,重重点头,以表诚意。
展昭被他逗得笑起来,“也是,你跟我在一起,大多时都束手束脚,难得真正自由,以后我辞了官,朝晚相对,你可不许嫌烦。趁现在正好提前适应适应。”
“是了是了。”白玉堂眼珠一转,突发奇想,“昭,你不辞官,买座别院,将我金屋藏娇好不好?”
“什么?”展昭瞪圆眼,食指点上他的鼻子,“你算哪门子‘娇’?还有,我现在辞官叫激流勇退,让位给更有才智的年轻人,怎么不好了?”
白玉堂掰着他的手指道:“咦?难道不是该学孔明先生‘鞠躬尽粹,死而后已’?”
展昭耐着性子给他解释,“诸葛一人独撑,蜀国如何能强?在他逝后,形势急转直下,如果当初多加培养能撑大局之人,他不那么辛苦,蜀国也不至那般糟糕。”
白玉堂做思索状。展昭将他放平在褥上躺好,细细查看他腿上伤处,尔后问道:“这伤倒不至于让你的腿脚动弹不得,御医怎么说?”
“御医怎么说我不知道。”白玉堂学着赵桢的语调,“朕命人用针封了你腿部穴位,一针封三个月,三针之后,你就永远站不起来啦,到时你想出宫也出不去。”
展昭听了一笑,“皇上居然也耍孩童心性。他骗你的,世上哪有这种针法。”凝真气于手,抵在白玉堂后心,由上而下,到椎部时遇阻难行,稍加内力,白玉堂忍不住一声闷哼。
展昭忙将他抱在怀里,关切的问,“怎样?”
白玉堂微微喘息,“手法不对,若以你的内力硬来,我痛也痛死了。”
展昭轻抚他后背,“那咱们慢慢来,以真气缓加疏导,假以时日,会好的。”
白玉堂皱眉道:“今晚之后,我们不能再见面了,慢慢来……不行的……”想了想,“你教我如何疏导,我自己来。”
展昭听得心中一跳,“什么叫不能再见面?”
“你别紧张。”白玉堂拍拍他肩膀,“八王爷处事谨慎,被皇上这么一嘱咐,肯定守得我严严实实,没有特别的事,我怎么见得到你?”
展昭转念一想,“那我也不用教你,待日后你的伤好些,想办法将你接出去,我再相助就是。”
白玉堂愣住,“你什么时候变这般小气了?”
展昭好笑,“连皇上都知道,你腿脚完好便想开溜,不知要惹多少事出来,我看他是有心不让御医治好你腿脚。再说我教了你,你当真好好练?”
白玉堂非常诚恳的说,“我一定好好练,不惹事。”见展昭笑容不善,坦白道:“你教我的百明诀也一起练。”小声嘟嚷,“不练也不行了。”
偏偏展昭耳力好得惊人,听见了,笑道:“不练也罢,泾王府佳人如云,八王爷不会让你闷着的。”
练百明诀,必得心如明镜,不染一丝尘埃,不生分毫杂念。白玉堂风华正好,又有展昭为伴,从不刻意克制七情六欲,也就没练过这门功夫。眼前伤着动不了,等伤好得差不多,展昭又不在身边,他就挺麻烦的了。不过麻烦就麻烦吧,练功而已,白玉堂苦着脸,“展小猫,你在鼓励我红杏出墙?”
展昭接着他的话道:“我家的‘红杏’若敢出墙,你知道会怎么样?”
“修(休)了呗。”白玉堂语笑盈然,“真这么狠心,舍得下手?”
舍不得,展昭心中如潮水翻涌,为丁家的亲事差点绝裂,阿初的孩子令他几乎放弃,历经生离死别后的重逢,当初没放的手现在还来得及放开吗?定定望着白玉堂不语,双眼如诉。
白玉堂被他一望,顿时心尖有如羽毛轻拂,柔软酥麻,忍不住双手捧住他的脸,倾身吻上他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