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花羊）怀雪成说》新茶焙旧酒

48、心思各异

　　昨夜林怀雪辗转反侧之时，有想过要不要趁着夜色已深的时候自己先行离开。但是思来想去之后，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觉得这样做会重蹈覆辙当年的错误，他不想再次因为逃避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还是认为顾云珏只是因为年纪尚轻，才分不清爱慕和崇拜之间的区别，才会把这些时日的相处误以为是暧昧的情愫，好像只有这样，他心里才好过。
　　这些年经历的种种，已经让他的心已经老了，既无力再去追逐不切实际的幻梦，也不想误了他人终身，无论这个人是不是顾云珏，他只想回纯阳从此青灯伴野鹤，悟道而剑往，虽风月无关，但凭三两亲友，一坛浊酒论天明。
　　他怕了。

　　准备离开客栈的时候，林怀雪虽然在努力表现得无事发生的样子，但他看着顾云珏一如既往地对他的温和态度，又觉得自己这样过于刻意。
　　两人一路无言，气氛有些尴尬，为了不让这个局面继续尴尬下去，林怀雪决定独自去找店小二的询问驿站的位置。顾云珏对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一个人站在在客栈门口等着他回来。他知道这时候什么都不做反而对方会放松一些，对他来说林怀雪只要不是不辞而别，他都可以接受对方现在的一切反应。
　　只要他不离开，他就一直有机会。
　　林怀雪没有去很久，很快他就回来了，不知道他出去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感觉他回来之后心情变得郁闷起来，顾云珏有些担心，立马上前询问：“怎么？是出了什么事吗？”
　　林怀雪神情低落，难过地告诉他：“我们昨天去的那家甜品铺子昨晚出事了，很大的火。”
　　“你是说叶老板？”顾云珏隐约猜到了什么。
　　“说是人没了，怪不得昨晚他把东西给我们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如果那时及时察觉了，说不定就能阻止那个人做傻事，可是那会他心里被其他的事装满了。
　　“这不怪你，我想他应该一直有这个念头了，东西交给我们之后，他就了无牵挂了。”顾云珏轻声安慰道：“既然他希望我们帮他把那个包裹带回去，等我们会长安回复师门之后，就替他走一趟吧，说起来，我还没去过江南，不知那边风光是否如书上那般描写的【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虽然林怀雪知道这是他是在安慰自己，不要有负罪感，但他还是觉得有些感慨，昨日人还在今却已长辞，有些觉得可惜罢了。
　　顾云珏看他一直闷闷不乐，有些担心，正想再开口劝解，林怀雪已经回过神，刚刚眼中的难过已经消失不见了，又再次恢复到是之前常有的淡然样子，“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把东西带回去他的家人，才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江南……他也想看看非乱世之下的江南是何风光，当年一直在前线，顾怀山也是在那会相识了他将来的妻子，一个七秀坊出身的绝佳女子，她就是从扬州来的，和他们讲过家乡的美好，他那会还在想，等战乱结束了，就和顾怀山一起游历江南。
　　只不过后面与他分道扬镳，再见时已经是物是人非。
　　幸好，顾云珏被他在顾宅找到的时候，见他没事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不然他真的要因愧疚而心脉寸断。

　　为了能尽快赶回师门，两人都是骑的马，只是顾及到林怀雪大病初愈，偶尔会慢慢的走，或者停下来歇息一下，因此一路上走走停停的，两人也看了不少景色。
　　虽然林怀雪在刻意保持距离，但是在一路好风景和长生蛊的蛊惑下，他并没有察觉自己态度在慢慢软化，反而认为顾云珏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开始懂得把握彼此的相处方式。
　　顾云珏也意识到林怀雪态度不如刚戳破窗户纸那会态度那样坚决，只是他还不清楚这个到底是蛊的作用，还是真的对方慢慢在接受自己。
　　此刻两个人表面上都如往常般礼貌克制，心底里却都在揣摩对方的心思，不敢问，也不敢做，怕打破了这个难得的氛围，于是双方顺势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好像这样就能一直和平下去。

　　入夏之后，尽管这里白日不似长安的毒辣，照得人皮肤发疼，但梓州地仍处剑南道的腹地之中，虽气温不高，植被众多且雾气重所以人更多是闷热。
　　虽然林怀雪多次强调他可以忍受，但拗不过某位医者用各种医理和养生的道理劝说。为了他大病初愈还十分虚弱的身体，在顾云珏劝说下，他们经过梓州时特意把返程的马换成了更适宜的马车。
　　马车很宽敞，还有精致的茶水靠垫，车里还有中草药的熏香。林怀雪觉得自己被照料地非常细致，导致他有时候会搞混他们两之间的角色，按道理讲这一路是他要照顾顾云珏才是，没想到这大半时间都是要他照顾。
　　明明他才是长辈，被小辈如此悉心照顾，林怀雪只觉得心乱如麻。
　　顾云珏知道他不想和自己待在一个过于狭小的空间，所以他主动请缨当个马车夫。
　　一人车内看向被风吹起的帷裳，被树叶剪碎映照在室内的的光斑放空，一人专心御驶着奔驰不停的骏马。尽管两人心思各异，但都心照不宣地珍惜难得的好风景。
　　驱车赶路许久，终于在宵禁之前在赶到最近的小镇歇下。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傍晚前就能抵达长安地界，顾云珏想着让林怀雪在他家旧宅歇一晚再分别返回师门。
　　尽管他多次提议先和他回万花，找他师父看看情况如何，林怀雪却怎么都不愿意。他说想念纯阳的亲友了，加上他觉得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必到万花请众人兴师动众地帮他看病。
　　顾云珏虽然心里不愿意，但还是尊重他的选择，他想着两人以后相处的机会还有很多，只是一些时日的短暂分离，无损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他没有继续劝说下去。
　　但就像这已经入夏的天气，你刚觉得万里无云，日光透过树梢打在人的身上，被照到的地方有些烫，可景色很好，鸟鸣清音，却没想到很快老天爷变脸来得如此地快，瞬间乌云蔽日，风声大起，一场风暴正在酝酿当中。
　　沉浸在各自心事里的当事人却不清楚，风雨过后，那份情谊是否还如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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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当初以为自己要写着写着要脱离大纲了，现在写着写着感觉又拐回大纲了，啊，我也想躺着吃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