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花羊）怀雪成说》新茶焙旧酒

46、归位（五）

　　“不行。”
　　面对他直白而热烈的告白，林怀雪先是错愕，脑海里却闪回了两人相处的情景，往日种种他觉得正常的相处细节此刻都变得暧昧了许多。
　　他的耳朵立马变得通红起来，他的心很乱，分不清是动摇还是尴尬，但这世上不是只有欲望，还有人的礼义廉耻，他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一个年轻人的爱慕，他侧开脸避开了那人的视线，不去看他。
　　“身为长辈，我必须以身作则，年长者接受年幼者的爱慕，本质上是利用了年幼者的盲目崇拜，你对我产生的错觉，只是因为你还年纪还小，分不清什么是爱慕和崇拜。”他不敢面对他，怕他看出自己的动摇。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整理了自己慌乱的思绪，强迫自己的心如同初遇时那般待他，他没有甩开他的手，怕自己刺激到对方，更怕顾云珏的进一步动作，于是他想往后退了一步想拉开彼此的距离，制造一个相对安全的对话空间。
　　意外的是，顾云珏并没有如他所想那样激烈反应，反而是淡然一笑，眼神中带着自嘲看向他，“你觉得是你引诱了我？还是说你害怕世俗的眼光。”
　　林怀雪无言以对，他的心确实在动摇，但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口。
　　因为他不知道是蛊让他离不开顾云珏，只觉得自己不配为人长辈，竟对自己好友的孩子产生龌龊的信息，他现在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动了心，还是只是对某人的移情。
　　一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要激动地要晕过去了。
　　顾云珏看他这样，也不想逼得太紧，他确实很想知道对方的心意是否和他想通，当更怕逼得太紧对双方都不好，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心里盘算了一下，决定进行迂回的心理战术，问道：“那好，我问你三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就好。”
　　林怀雪不知道他又想问什么，有些慌张但还是答应了。
　　“这十年里是你在亲自养育我吗？”
　　“不是。”林怀雪有些疑惑，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有什么目的。
　　“我们上一次在万花谷见面的时候，是什么时候？”顾云珏继续问。
　　“十年前。”他也老实回答。
　　“这十年里，你曾来花谷看过我吗？”顾云珏向他走近了一些，认真的看着他。
　　“……不曾。”听到他这么问，林怀雪才知道对方内心其实还是十分介意那十年·，现在他问了出来，怕他误会自己的意思，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想，只是我那时身体抱恙不能下山，才一直没能去万花看你……”
　　他终于肯正视顾云珏的眼睛，剖出了他的真心：“其实我也很想见你，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他现在才明白顾云珏嘴上说着不介意，其实心里一直都很在意那十年，在这件事上他一直有愧于挚友临终所托。但那十年里他连自己都自顾不暇，他的身体正因为长生蛊被巨大的情绪刺激在极速恶化，那段他大部分的时间不是在昏迷就是在闭关练剑，偶尔才有精力写信到青岩，也因为如此，时间隔得越是久越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故人之子，才经常提笔难书，有很多次写完了，到最后又犹豫地没能寄出去。
　　而托人带到了万花谷的，往往只剩简单的寒暄和一些衣物，所以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关系就停留在点头之交的那一层。
　　顾云珏看着他急于解释的愧疚模样，心里那股积攒多年的怨气在偷听到师父聊天的时候已经烟消云散，他何尝不心疼林怀雪那几年寸步难行，缠绵病榻，郁郁寡欢呢，他不是想借此加深他的愧疚，他只是想告诉他，他并没有利用什么长辈的身份来得到他。
　　他表面上装得像是听不进任何解释一样逼近林怀雪，而林怀雪看着他没有生气的样子更慌张，人开始不自觉后退。
　　就这样，顾云珏进一步，他就退一步，到最后退无可退，被人堵在墙角。
　　他本想借着被困住之前的那点空隙逃走，结果被顾云珏察觉意图，反应过来把他的手摁在了墙壁之上，手劲之大让他挣扎不得。
　　“云…云珏？”此时看到顾云珏靠得越来越近，眼里闪过了一丝惶恐，他极力地控制自己想要通过攻击对方使自己逃脱的冲动，他知道自己要是动手对方是没有胜算的，顾云珏就是吃定他不想伤了他。
　　他再次别过脸，不去看对方此时的眼底暗涌的欲望，然而他此时已经退无可退，只能用手抵挡顾云珏的胸膛，留一点自欺欺人的空间安慰自己。
　　“看着我。”顾云珏腾出另一只手掰过他的下巴，因为离得很近，林怀雪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吐息，轻轻地拂过他的脸，脑子里却闪过他们在顾宅的那个早上，他也是靠着这样地进，然而现在心境不同，他已经没有办法无视心里的悸动。
　　意时到这个念头以后，林怀雪更是面红耳赤，无法直视眼前的男子，只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要看他。
　　因为他发现自己忽然变得有点害怕眼前的青年，这个明明不久前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的晚辈，是什么时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就长成了一个男人。
　　“林怀雪。”顾云珏看他这般作态，知道他是在害怕，便放低了声音，安抚眼前已经快要晕厥过去的猎物，但他手上的力道还是没有变化。
　　“林怀雪，看着我。”他声音低哑深沉，深情地看着对方。
　　“怀雪，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林怀雪本来想借着对方说什么都不接受的态度应对，然后就听到对方直呼自己的名字，震惊地睁开眼睛，试图搬出礼数来压他，一边暗暗使劲挣脱他的束缚，“你不可以这样直呼长辈的名讳。”
　　就是语气上听不出有长辈的威严，只有强装的镇定。顾云珏看到他这样，觉得他可爱极了，不由得笑了笑，然后将他拉进怀里，在他耳边说：“如果非要纠结辈分，其实我们是平辈，你别忘了，我师父是谁。”
　　很明显顾云珏并不吃拿辈分说事这套。
　　“你！”林怀雪被怼得无话可说，郁闷得毛都炸起来了，他仔细地思考后发现他们之间确实平辈，他从前从没注意这个，只是因为他和顾怀山一直是以平辈相称。
　　他感觉自己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整个人泄了气一般开始自暴自弃，在他怀里已经不想挣扎了。
　　“继续我们刚刚的话题。”顾云珏看到他想炸毛又不得不闷声吃亏反驳不了的样子，本来有些紧张的气氛也变得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于是他继而得寸进尺地抱住了他的腰让他们更加贴近，还顺手给他点了穴让他暂时无力推开。
　　“你别太过分了。”林怀雪见他这样逼近，顿时有些崩溃，他试着运行内力强行破开被封住的穴位，但是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内力像是停滞了一样无法运功，他只好抱着手阻止对方的得寸进尺，两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
　　“别怕，我只是想要个答案。”顾云珏像是给猫顺毛一样抚摸着他的后背。
　　“答案我已经给了。”林怀雪被他有一下没一下地顺毛，变得更加炸毛，“我们不可能的。”
　　“可是我不满意。”顾云珏抱他抱得更紧，把头贴在了他肩颈上，动作上里还带着撒娇粘人的意思。
　　“你不能这么胡搅蛮缠。”林怀雪一边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一边作无用功地想要推开。
　　“那就慢慢讨论到满意为止。”顾云珏故意又收紧手臂吓唬他，果然林怀雪瞬间就吓到了。
　　然后顾云珏又故意使坏地再抱紧了一下，两人已经近到鼻尖对鼻尖了。
　　“你……你冷静一下，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林怀雪是真的怕他做出越轨的事，虽然现在也已经很离谱了，但是不想一错再错，只好再次劝他。
　　可顾云珏故意无视了他话里的请求，眼观眼，鼻观鼻地说道：“刚刚我问的那几个问题，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所以你明白我并没有混淆了爱慕与崇拜的区别，从都到尾我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你，很多年前就开始了。”
　　他转而靠近林怀雪的耳边，两人之间的距离像极了情人之间的呢喃，他的笑声低沉中有些暧昧的嘶哑：“明明是我在引诱你啊，林叔叔。”
　　说完就把头窝在他的脖子间，心满意足地哼着万花的小调，心情似乎极好。
　　只是苦了林怀雪，他简直是欲哭无泪，又不知所措。
　　现在的顾云珏好像把自己从没展示过的阴暗面慢慢地显露出来，他的任性，他的心计，都一一显露出来。面对他的独占欲，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应对才能解决这件事又不伤害对方。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其他事都可以应付得很好，唯独感情不行，一旦涉及到感情的事，他就容易逃避，拉扯不定，如果不是这样的性子，那件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谁也找不到。
　　相对于林怀雪的欲哭无泪，顾云珏这边就显得淡定许多，他甚至开始玩弄起了对方的发丝，极其有耐心地等林怀雪态度软化，他其实感受得到林怀雪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样那么抗拒他，也许是子蛊和母蛊慢慢融合的缘故，林怀雪会不自觉地受他影响，会下意识地偏向于他，只不过林怀雪很在意他们之间的鸿沟，不仅是年龄，世俗这些难题，更是因为涉及了对他们双方都很重要的人。
　　来日方长，林怀雪不敢向他踏出那一步，那就由他来走向他。
　　感情这件事，总要有人主动，他不想自己余生在后悔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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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这章的林怀雪会看起来不像前面那样冷静自持，其实是因为他刚恢复记忆还属于一个比较混乱的阶段，加上长生蛊在作祟，他本人可能都搞不懂自己为啥会是这样的反应。_(:з」∠)_捅破这层窗户纸我纠结了好久怎么写，特别其实这章是写得很早的，为了和前面的剧情接上我铺垫了好久，写着写着我都有些纠结，所以才一直拖进度，甚至跑去写番外哈哈哈，就，祝大家食用愉快，下次更新又不知道啥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