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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入军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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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不得不雇了一辆马车。花洗如今的状态基本上是除了一日三餐都是闭着眼睛迷糊着的,有时候甚至吃饭的时候都叫不醒他。
墨清坐在马车里,时不时地用水擦一擦花洗的脸颊,脖子和手臂等部位,尽可能地帮他降降温,但无论他怎么做,花洗的一张脸始终都红得吓人,唯独本该红润的嘴唇此时透着一股病态的惨白。
墨清就一直守在花洗身边,一动不动地死盯着他,生怕自己一合眼的功夫花洗就会不见了似的。
起初何文也是想要坐进马车的,奈何他一进来墨清就盯着一双幽怨的眸子不住地往他这个方向剽,那目光不是很犀利,却如同一根软刺,扎那么一下不疼,却痒的厉害,那种感觉很难捱。所以何文只小坐了一会就干咳了一声坐在马车外面顶了车夫的活。
除了定时去附近的村子里买水和实物,马车上唯一的马基本上是马不停蹄地在跑。如今,可不仅仅是何文和梁世龛等不起了,花洗的身体,也是等不了的。
花洗也没想到自己就只是小小的发热了一下,居然就虚弱成这样了,每天脑子沉的跟灌了泥汤一样,浑身酸软提不起力气,眼睛只要一睁开眼皮就好似不堪负重一般,立马就又黏上了。
浑浑噩噩中,花洗梦到了和自己的几个室友出去吃大排档的场景,四个人互相勾肩搭背地喝了整整一箱酒。在梦里,花洗看到了他曾暗恋着的上铺兄弟醉眼朦胧地凑了过来吻住了他,就在花洗一颗心悸动得快要停止跳动的时候,花洗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顺着他上铺兄弟的嘴过到了自己的嘴里,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然后花洗看到了他上铺兄弟扶着自己胳膊弯着腰在地上狂吐,他这才发觉刚才涌入自己嘴里的东西是……
“呕——”
狠狠吐完了一阵的花洗捂着略有些痉挛的胃抬起头就是一顿臭骂,“卧槽谭惊蛰你……”
结果一抬眸就被眼前之景给吓了一跳,那种心悸的感觉不比刚才在梦里被谭惊蛰一口吻住时的少,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花洗抬眸的瞬间,看到了一双眼睛,那眼睛不大,却有神,那眼里的神色甚至可以说的上可怕,就像是初春刚化开的雪水,里面浸染着一整个冬天的冷冽,那目光,寒得刺骨。
花洗对上那人的眼神后,那双眼睛竟微不可察的眯了眯,就在那人的瞳孔缩小的那一瞬间,花洗感受到了一种让他窒息般的压力,也许那种压力应该被叫做杀气!但只是一瞬,那人的眼睛便又恢复成原来的那种冷冽,相比之间,花洗突然觉得那股杀气好像就是一直存在于他的眼睛里的,从未消失过,只是他一直并未发现罢了。
花洗移开了目光,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那梦中的灯红酒绿已经全部消失,面前那泛着古色古香气息的陈设,把花洗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不是在现代了,他已经穿了!
花洗这时才感觉到自己嘴里是真的苦,想来大概是自己生病了被灌了什么药,可是一想到梦里的那个场景,一想到他的上铺兄弟谭惊蛰,他依旧还有点想吐,天杀的那个梦怎么就那么真实!
花洗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梦里的那种感觉至今让他的胃还有些不适感。而且他睁开眼的瞬间是真的吐了出来的,一时感到自己黏腻的刚吐完脏物的嘴,花洗下意识用手背抹了抹嘴,结果便忽闻一声“啧”从头顶传来。
花洗一抬头,又不小心撞上了那刀刃般的眼神,当即便吓得他一阵发虚,后背都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忙别着头把目光转向别处,不敢再看他。
花洗这副神态,在梁世龛眼里简直就跟个别别扭扭的小女子一般,不过一个眼神而已,要看便看,不看便不看,搞得这般纠结别扭是做什么,于是他欺身上前,用手执起了花洗的下巴,靠近了他的脸,逼着他与他直视。
“你怕我?”
面前的这个眼神中带着杀气的男人,是花洗从未见过之人,如今身处之地也不知是何处,花洗本来就对这个时代不清不楚的,而且在这种古代最容易死人了,尸骨无存更是家常便饭,花洗被捏住了下巴也不敢动,只是装作不经意地把眼神挪向一旁,小心翼翼地磕磕巴巴道,“没……没啊,我没在怕的!”
那声音中的颤抖,竟是连花洗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
梁世龛嘴角勾了勾,忽然放开了手,也不再用眼神吓花洗,只把双手背到身后,转身看向了窗外,低声问道。
“你是宋辙么?”
那声音浑厚又低沉,听起来竟像是震得花洗胸腔里都荡着回音一般,也不知是幻听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花洗总有一种他的声音一直一直在耳边回荡的感觉,胸腔里也一时无法平复,像是被荡出涟漪的水面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听到面前之人这般问,花洗一时想起了自己以前的名字,好像不太能想的起来了,自打他穿来这边就一直被花洗花洗地叫着,他也就默认自己叫花洗了,时间一久竟是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名字。这人提起了“宋辙”这个名字,他才恍惚间惊觉自己原来好像是姓宋,但具体叫什么,一时胀痛的脑子竟然死活都想不出来了。
不过他倒是记得他上铺兄弟的名字,谭惊蛰。谭惊蛰的容貌,也和刚才梦里那般的一模一样,清晰无比。也许是暗恋太久了吧,也许是顾自一个人挣扎太久了吧,现代的那些人,他基本都忘了七七八八,却唯独记得他谭惊蛰。
花洗摇了摇头,“我不是宋辙,我是花洗。”
那人闻言低声笑了笑,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花洗。”而后又轻笑了一声后才一遍嘴里念叨着“有趣”一边背着手走了出去。
花洗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穿回去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他早晚要被吓出精神病来。在现代生活了那20几年,除了高考查成绩,他可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天天都过得提心吊胆过。
梁世龛出去没多久,墨清就进来了,一双眼睛肿得跟个杏核一样,一看就是刚哭过没多久。一眼见到他这委屈的模样,花洗差点笑了出来,“你多大了啊,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哭成这样了?”
墨清直接就扑到花洗怀里,脑袋缩成一团窝在他胸口,紧紧搂着他腰不撒手,隔着厚厚的衣服闷闷地说道,“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你不知道你昏迷的样子有多可怕,脸白的像纸一样,我天天都死死地看着你的鼻息,生怕一个不察你就……”
说着说着,墨清竟闷在花洗胸口小声抽泣起来,脑袋上竖起一根软毛,随着他抽泣的动作一翘一翘的。
花洗伸出手揉了揉墨清的脑袋,那绺呆毛竟如此顽强地始终都不肯下去,于是花洗便继续撸,一时撸的忘我,竟忘记了回应墨清脆弱的小情绪。
于是撸着撸着的花洗,突然看到自己胸口突然抬起的小脑袋和一双红肿的杏核,墨清噘着嘴问道,“好玩么?”
花洗尴尬地笑了笑,把墨清的脑袋又按回到自己胸口,趁机又偷偷撸了一把,看到呆毛成功地倒下这才心满意足地说道,“好玩。”
怀里的墨清不满地哼哼了一声,随即抱着花洗的手一阵用力,像个被惹毛了的小猫一般。
花洗也不知墨清这孩子打哪来的,这么小就被买到那种地方去,想必是生活困苦到了不能生计的情况了,也不知道这样的家庭是怎么养出这么一只娇生惯养的孩子的。墨清极爱撒娇,花洗便一直抱着养儿子……不,养弟弟的心态由着他胡来了。一想到这孩子也有长大的时候,花洗突然贪恋地抱了抱怀里软软的墨清。
梁世龛走出屋子,看到了迎在外面的何文和军医。
何文单膝跪地给梁世龛行了一大礼。
“副将!”
军医则微微弯腰拱手唤了梁世龛一声“副将!”
梁世龛点了点头,遣退了军医,而后抬了抬下巴,示意何文起来。随后坐在一旁,执起他常用的那只酒杯,细细摩挲着已被磨得微微发亮的杯身。
“何文,你看那花洗如何?”
何文一直低着头,闻言突然愣了愣,随即偷偷剽了一眼梁世龛的眼睛。平日里何文最怕的就是与梁世龛直视,梁世龛虽为副将,但在战场之上的气势绝对不比宋将军少半分,甚至比宋将军更为嗜血残暴一些。
每次和梁世龛对话,何文都顶着一股大敌当前的压力,根据他脸上的神色来圆滑地做出回答。但今日梁世龛脸上尽是一副古井无波之样,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于是何文只好硬着头皮,随意开口道,“属下觉得,花洗有着和宋将军无二的容貌,应该就是宋将军遗失的弟弟,宋辙。”
梁世龛闻言嗤笑了一声,那笑里明晃晃地带着几分嘲讽。
“何文啊何文,你怎么会这么单纯。多少先人都说过了不要以貌取人,这教诲你不是总挂在嘴边的么,怎么如今却自己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