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吃得下[无限]》喜潇

71、071

　　他们？
　　小孩吐出这个词，足以让张超多想。
　　绑架他的难道是一个组织？天王帮这些年有得罪过什么组织吗？

　　心里在思索琢磨，面上好像看不出佛晓的为难，语气都激动了一下：“玩游戏嘛，小少爷，可是你提的不能说假话哦。”

　　然后，佛晓口中便说了第一个名字：“平会领。”
　　张超瞳孔在听到名字那一刻猛然瑟缩，面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他？那位安插在军工厂里的内应。
　　抓他的人是军工厂的吗？为什么？

　　张超面色有些挂不住微笑了，肌肉都笑得有些僵硬：“还，还有其他人吗？”
　　佛晓思考了一会儿，又给了一个名字：“齐云萍。”

　　张超这下彻底无望了，眼神一片死寂，还真是军工厂的人！
　　齐云萍是负责跟天王帮联络运输军资的，他每天都在暗网线上跟对方接应当天物资信息。据说那是军工厂负责研发内的一个天才，不知道为什么会跟那为大人物掺和在一起。

　　这些内幕，张超都是打听来的，只是他心底有时候也不免会得意。

　　一个军工厂的天才研发又如何？谁能想到被区民政府捧上天的栋梁会跟他们天王帮的人勾搭在一起呢？

　　烂人，这个世界上都是一帮烂人！

　　难道军工厂内部人员被策反了吗？还是他们运输窃取军资的事情败露了？张超遇事一般不慌，可要是跟那位有关的事情处理不好，他也真就离死不远了。

　　他还想再问点儿什么，却听到小孩的声音已经响起。

　　“好了，我如实回答了你一个问题，现在，可算是我问你了噢！”
　　“抬起你的眼睛，看着我，不要再走神！”佛晓一声呵斥，将张超的注意力完全打散，只能被迫看着他。

　　“听说你是天王帮内不亚于帮主的杀手呢，告诉我，你从出生到现在，一共杀死多少人了？”
　　碧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张超，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不知为何，张超感觉到了一股似曾熟悉的逼迫，那是只有在异化区的丛林中才能见到的猛兽捕猎之姿。

　　人在面对猛兽时，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乖顺臣服，献上忠诚后任其处置。
　　异化的猛兽智慧不比人弱，一旦嗅到了你服软的味道，在不饥饿的时候，就会大发慈悲放你一马。

　　这还是以前那位老丧尸猎人告诉自己的。

　　杀死了多少人吗？说实话张超不记得了。连第一位在异化区捡到自己，第一位由他亲自杀死的老猎人的脸，现在都有些模糊记不清了。

　　不过张超的脑子转得很快，如果佛晓真的是军工厂某位的孩子，在不清楚来人态度的情况下，他不可能真的扮演一位恶人。无论绑他来的这两位跟那位大人物是不是一条心，是人就会厌恶杀害同类。

　　更何况，他还不知道这些问题是不是眼前这个小孩子想问的，还是幕后之人想听的。

　　一不做二不休，张超装作了非常悔恨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坚定而从容：“关于我的那些流言怎么能全部都信呢？天王帮内没有人会比帮主更厉害，我的确杀过人，不过杀的大多都是仇家。人数有些记不清了，刚刚数了一下，一共是32人。”

　　“你撒谎了。”佛晓平静看着张超的表演，在他吐出32这个数字后，露出嘲讽的笑容。

　　张超的脸色瞬间变了，眼前这个小孩几乎就在他说完的时候，马上就判断出他撒谎，是哪里露出破绽吗？

　　还是……
　　关于他的事情已经被幕后之人调查清楚了，此刻不过是找了一个小孩子来演戏？

　　“撒谎的人要参与大冒险惩罚哦。”佛晓站起身，眼睛里不再流露任何的情感，此刻的小孩子似乎又变成了一开始那副怪异的鬼样。一动不动的眼珠和麻木不仁的样子，让张超再次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的预感是对的。

　　佛晓已经冲到了他的前面，那把握在小孩手里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的。总之等张超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疼得只能发出一声声的嘶吼了。

　　一块血糊糊的肉掉在了他的身上，又顺着破布流了一堆血迹，最后掉落在他被裹紧折叠弯曲的脚下。

　　“我……”张超想发出音节，可左耳被生生割下的疼延迟传递到神经处，喉咙里都是“啊啊啊”的嘶哑。

　　小孩的声音似撒旦低语，带着未经历变声期的童真：“我说过了哦，让你老实一点儿，你怎么就没长耳朵呢？”

　　“叔叔，下次再不听话，游戏就玩不下去咯！两只耳朵都给你割了。”

　　龙蝎匕首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一些张超的血，佛晓就拿着刀柄慢条斯理在包裹张超的布条上慢慢擦拭。

　　“答案是3089个人。”佛晓的声音漫不经心，这次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我都记得这个数字，叔叔怎么能忘记了自己荣誉的勋章呢？”

　　张超疼得冷汗都下来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孩是真的残忍，真的敢动刀子。

　　这种残忍而麻木的姿态，他这辈子只在三个人身上见过，一个是眼前的小孩，一个是盛飞，另外一个就是自己。

　　如果不是在今天这个场合下遇见小孩，他也许会惊喜的在舌头上舔一舔刀尖，抑制不住兴奋，将小孩骗进天王帮。

　　多么有潜力的一只小怪物啊，简直和他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张超不是很能看得起盛飞收的干儿子盛强，那只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废物。杀人以后晚上还会做噩梦，他没有见过那么怂的脓包。

　　可惜，今天他和小孩遇见，只能成为对立面了。

　　这样的小怪物再继续成长下去，恐怕整个天王帮都要付之一炬。

　　割了一只耳朵没什么，这个世界上缺胳膊少腿的人比比皆是。可要是没有从这里逃出去，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他肯定也不信小孩说的那些数字，他的来历不是那些军人随便就能调查清楚的。

　　不过真算起来，一年要杀那么多的人，怎么着3000多个人肯定是有的。

　　张超咬牙隐忍，当年他靠着10岁的自己都能从与藏獒的厮杀中活下来，现在的疼痛也算不得什么。

　　他不断靠着心理暗示麻痹自己大脑的神经，终于，颤抖的嘴唇哆哆嗦嗦说出了话。

　　“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

　　“那叔叔要说到做到噢，否则我的匕首可不长眼。”佛晓没功夫再和张超装什么好人，“好了，到你了！”

　　“希望你能问一个有趣的问题。”他又坐了回去，抬腿玩弄着手中的匕首，眼神是不怀好意的打量。

　　张超艰涩开口，他快要疼晕了，心理暗示缓解不了长久的痛苦。
　　身体一痛，连带着思考的速度都变得缓慢了。
　　他必须把接下来的这个提问用在最关键的地方，他想了想，才含糊不清开口：“抓我到这儿的事情，是沈老安排的吗？”

　　佛晓抬了抬眼帘，阳光下，他鸦羽般的睫毛落鼻尖投成蒲扇影子，逆着光，张超有些看不清佛晓的表情。

　　“张超，你逾越了。”佛晓的音调是很独特的韵律，哪怕是小孩子的嗓子，发出的语气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沈老他会感激你的功劳的，等你死后多给你烧些纸钱。”

　　佛晓一字一句，像针慢慢扎进了张超的血脉里。

　　直到此时，张超恍然大悟，他开始疯狂大笑起来。

　　与虎谋皮那日起，他就预感有朝一日会被沈敏华抛弃，毕竟初见那次，对方就已经买了他的命。

　　可张超哪里是那种甘愿被控制的人呢？

　　见识了沈敏华手段，张超私下的欲望每日膨胀，他早已暗中收集了合作的证据，就等有朝一日他暗中被处死时，还能传消息出去，让他的眼线拿着那些证据扳倒沈敏华。

　　他不好过的话，沈敏华也别想独善其身。

　　沈老与天王帮合作一事，除了他与盛飞，只有沈老最信任的几个下属知晓。就连盛强也只以为他们天王帮的后台是军工厂领导，有人同他们里应外合运些物资而已。

　　真实情况，哪能如此？

　　“你也是沈老的人吗？”张超又问。

　　佛晓不耐烦道：“这是另外的问题了。”

　　张超已经入戏，佛晓接下来的事情就要好办的多了。他顺着张超的思维，毫无掩饰直接开口：“就凭你这种货色，也敢在沈老眼皮子下耍花招，说吧，那些资料你交给谁了，藏哪儿去了？”

　　在张超的记忆里，佛晓只看见他让天王帮一个小喽啰拿着那些证据出了门，说是放到富人湾的一个地方，自然会有人来取。

　　至于张超内心的想法，佛晓是不得而知的。

　　张超脸色霎时大变，他没有想到沈老竟然连这件事都清楚，沈老还知道什么呢？

　　慌乱过后，他反而镇定下来。他现在还没有死，这小孩既然在问他寻那些资料，说明便是沈老也不知道他最终的安排。

　　“不要想着再耍什么心眼，我能割了你的左耳，就能割了你的右耳。”

　　匕首在张超眼前比划，张超却不惧了。

　　知道了小孩背后之人，他就料定了佛晓不敢拿自己怎么办。

　　“我要见沈老。”张超的声音坚定了许多，也不像之前那么含糊不清了，“资料的事情，我只能和他亲自谈。”

　　佛晓早就知道张超德行，那可是狡猾的毒蛇，又怎么可能畏惧威胁。

　　不过他本来就没有想现在就从张超这里得到口信，无非是给对方一些心理暗示罢了。

　　戏已经演完了，接下来就是他真正要做的事情了，为此，佛晓刚刚已经按捺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狂躁不安，不做点儿什么的话，他可能要爆炸了。

　　“很好，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乖。”佛晓站起身，抓住了张超的头发，就猛地一脚将其踢倒在地。

　　这是加了皮肤硬化的一脚，重到张超的五脏六腑有些已经破裂损伤。

　　这只是开胃小菜，佛晓从未有过如此暴戾不可自控的一面。

　　也许是张超记忆的影响，也是替那些无辜者的复仇，也许早就看张超这张脸不爽。

　　他拿出了龙蝎匕首，光滑的刀面放到了张超眼前，佛晓的声音充满了恶意和嘲讽。

　　“看看你这副鬼样子，像不像你最想要成为的怪物呢？”
　　张超的眼睛不可控地朝刀面望去……

　　那瞬间，他惊讶到合不拢嘴。

　　那是怎样怪异又恶心的东西呀……

　　死气的惨白铺满了浑身的皮肤，白中又透着不正常的乌青和灰白，像极了死了许久的尸体。呆滞地眼球像鼓胀的保龄球，塞在干瘪的眼眶里，仿佛只要随便眨眼，两个眼球就会从框里掉在地上。张着的大嘴彻底合不上了，森白的獠牙从唇缝里爆裂生长，像密集的犬齿，充盈着整个口腔。紫黑色的嘴唇已经被獠牙撑得快要撕裂开，唇角的裂口出是猩红又泛着黑气的血液，滴在沟壑不平的脖颈上，腐烂的肉看着随时要散架的样子，竟窥探不出任何一丝从前的人样……

　　他，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张超不可置信，淬毒的目光扫向佛晓，要不是布条裹住了他的四肢，早就将佛晓千刀万剐泄愤了。

　　“你们向我投了丧尸病毒！你们……你们岂敢……”

　　这个世界没有僵尸，张超自然而然以为自己异化了。

　　“噢，不是你说心底一直以来的愿望吗？你们天王帮的不是看不起所有人类，觉得自己是强大的怪物吗？我帮你变成一个怪物难道不好？”佛晓看张超，就像看一只死老鼠，没有任何的畏惧，更没有一丝怜悯。

　　“哈哈哈！”佛晓笑了起来，嘲讽张超，“原来你也只是狐假虎威，嘴上和心里想的都是假的啊，身体的反应却做不了假。既然标榜怪物，为什么还要在人类世界里生存呢？不如把你丢去异化区好不好？”

　　“噢，还是说你并不满意当一个怪物呢？”冰凉的匕首说话间已经贴上牙床，佛晓手起刀落，不顾张超挣扎晃动的脑袋，一颗颗拔掉了他所有的牙。

　　发黑的血流了一地，血沫泡在嘴里，张超像吞了一块大石头，已经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这一幕是不是很熟悉？在你一次次杀死视你为好朋友的猎人，在你一次次打碎了昔日无辜者的求生希望，你一颗颗拔掉他们的牙齿，看他们匍匐于你脚下，跪地磕头哀求，那时他们眼底慢慢熄灭的生机，就如同你今日这般绝望。”

　　佛晓再次使用了电击，这次却是更猛烈的惩罚，张超的身体在高压电击中不断抽搐，口吐血沫，狰狞的面容更像异化的丧尸了。
　　最终，他昏倒在地。

　　“你18岁生日那天，自己新结识的猎人朋友来为你庆生，你却哄骗着他来到了边境线，毫不犹豫将他推向了高压电网。他始料不及，已经被电成焦黑的人干，他到死都不知道最亲密的朋友送他去死，只是送给自己的成年礼。”

　　佛晓拿出了女巫牌，对张超使用了解药。
　　强行将晕死过去的张超弄醒，这一次，他解开了张超的双手。

　　电击过后的张超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反击，就像一滩腐臭的烂泥瘫软在地板上。

　　佛晓从一个墙角处里取出了两根铁钉，一步一步朝张超走去，没有任何的犹豫。

　　铁钉扎进了张超的两只手掌心，铁锤狠狠锤下，铁钉就贯穿了掌股。

　　“你和盛飞一起创建了天王帮，为了助兴，你命令手下从街上掳来了十多个普通人。你说人类总是那么的肮脏和伪善，你要实验一下他们的身体是不是和嘴巴一样诚实？”

　　“一个小女孩不肯跪地求饶，于是你用两根铁钉穿透了她的手掌。”

　　过去的一幕幕记忆，随着佛晓的一个个动作，在张超的脑海里逐渐唤醒。

　　他想争辩，他想说话，他想求饶。
　　可他的舌头好似不听话，发出的声音永远只有呜呜呜。

　　几年前，张超被关进监狱里，面对警察的折磨和谩骂，他都没有如此恐惧。

　　这世界上真的有能调查出一切真相的能力吗？
　　为什么这个小孩会知道自己过去的一切？

　　张超从未后悔过自己曾经的行为，他不怕天不怕地，不怕警察和法律。

　　在他千奇百怪的手段面前，警察的那些花招根本就不能看。哪怕他的□□上遭受了凌迟之苦，他的精神依旧有着一种骄傲。

　　那就是对警察手段的不屑和鄙夷。

　　所谓的人民警察也就这点能耐了，就算是折磨一个犯人，他们也只会正义的数落他的罪行。

　　仿佛期待着他能改变后悔一样。

　　张超当然是不可能后悔和改变的。

　　而佛晓正巧看穿了他的内心：“我猜你一定在想，我是在报复你犯下的恶行吧？”

　　“你错了。”

　　“我可没有那种功夫为已经死去的人伸张正义，死了就是死了，伸张正义的话，难道他们就会活过来吗？”

　　“怪物总是自以为是的强大，他看不起一切的人类。那你说怪物能杀死自己吗？”

　　“我想做一个实验，看看你的手段更厉害，还是你自己更强大？用你的手段去对付你，很有趣是吧？我答应你，只要你抗住了自己所有的手段，证明了自己是对了。你的确是一个无懈可击的怪物，我就放过你，饶你一命！”

　　“实验已经开始了！”

　　这一瞬间，佛晓已不是自己，他的影子映在地上，像只贪婪饥饿的怪物。
　　怪物一点点朝张超扑过去，最终将其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