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断纯情》三春生

3、尤寻篇 第 3 章

　　尤寻刚把漫画书从书包里掏出来，肖骁就一把夺过来，迫不及待地翻开，而后想起来什么，抬头看见尤寻把数学书塞到书包里，便调笑到：“学会了你，把漫画书夹在课本里。”

　　尤寻没理睬肖骁，只是皱着眉头环顾四周，他没想到肖骁竟把他带到一处废弃居民楼的天台上。他嫌弃地看着夕阳余晖映射下飘飘洒洒的灰尘，四周的水泥墙上布满了嘻哈风格的涂鸦。

　　“你把带这个地方来干什么？我还有很多事。”

　　“是不是数学竞赛的事，哎呀，不能一个劲的学习，难道你没听说过要劳逸结合吗？”

　　说着，肖骁把自己的书包扔在铺满灰尘的地面上，那书包鼓鼓囊囊，落在地上时发出一声沉重的“咕咚”声。然后尤寻惊讶地看着肖骁先搬出一摞书，然后掏出两罐啤酒，最后扯出一条大红大绿的桌布。那桌布虽然看起来颜色斑驳到土气，但质量肉眼看上去却非常高档。

　　肖骁在靠近天台边缘的地方铺开那条桌布，然后直起腰来冲着尤寻灿烂一笑。

　　“我……”尤寻却犹豫着。

　　“别走，就当陪陪我。”看到尤寻脸上的迟疑，肖骁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我，只想问，这布是你从家里拿来的吗？”不令人察觉地叹口气，尤寻还是走过去坐在肖骁的身边。

　　“你相信我，这里的夜景是最漂亮的。”肖骁看了眼自己的机械手表，时间正好，他伸出手指，引导尤寻的视线向前看去。

　　顺着肖骁细的手指，尤寻抬起头，黑沉沉的夜空下，像定时启动的音乐盒，霓虹灯沿着纵横交错的街道尤如明珠般一个接一个亮起，点缀了这座城市的灯红酒绿、车流不息。

　　尤寻看得入了迷，这时耳边传来低沉的喃喃：

　　“虽然小，可她晚上的模样仍然是华丽的不夜城。只是每每这样看下去，我总觉得这是一只披着华袍的怪兽，无情而贪婪，被她吞进去的话会连灰也不剩，丢掉灵魂，失去自己。”

　　侧脸看过去，尤寻觉得这个人或许并没有他看上去的单纯傻颠。或许正好18岁的肖骁只变成了一面镜子，他反射着这世界平凡、正常的一切，唯独没照出他自己。

　　初春还料峭，深井水般冰凉的空气吸入喉咙，就立刻激活了全身细胞。尤寻打了一个激灵，肖骁便熟练地拉开啤酒罐的拉环。

　　“喝一点吧，暖暖身子。”

　　“我……还是算了。”尤寻没有尝试过这种东西，但经常听说“酒后乱*”、“酒后吐真言”之类的话。再者，她从不允许他碰“不好的东西”。虽然两个人几乎生活在两个世界，但即使她不知道尤寻也不愿违背她的意愿。

　　“你太约束自己了。被叫冰块，其实不是冷而是硬啊。”肖骁自己仰头灌下，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又补充道：“人嘛，很快就死掉了，所以要为自己活一次。”

　　尤寻只是沉默地眺望着，看起来像是失了神。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也没有人告诉过他。正直青葱岁月的他像一头耕耘许久的老牛，一门心思拖动着自己的生活，想要逃离不堪的一切。

　　酒精很快就起了作用，上了头的肖骁脸颊绯红如霞。带着两团可爱的腮红，他开始不受控制地东倒西歪，然后一个胳膊一下子飞到尤寻的脖颈上，吓得尤寻一抖。
　　“尤大学神，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这是要酒后吐真言了吗？尤寻颇有些无语，他推开肖骁的胳膊，摇摇头。

　　“哈哈，我就知道。”尤寻接到告白信转身就扔进角落的垃圾箱，这样的情景被他撞到过好几次。

　　“我也是，从来没有。”肖骁咬重了“从来”的读音，突然凑近的脸喷了尤寻一脸酒气。

　　“我并不想知道。”尤寻更加嫌弃地推开肖骁。

　　被推开的肖骁很不开心，可后一秒他就忘记了刚才的事，突然开始笨拙拉自己的校服拉链。

　　“你这是干什么？”尤寻大惊失色，然后手下意识地攥住自己的领口。

　　“我脱给你，你看起来很冷。”肖骁露出大叔般憨厚慈祥的笑容。

　　“啊，不用，给了我你怎么办？”尤寻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欲要“酒后乱*”，然后赶忙去钳制肖骁的双手。

　　为时已晚，肖骁“刷拉”一下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然后，里面露出了黑色的保暖秋衣。执拗地给尤寻披上后，肖骁便一下子倒在尤寻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顶在自己胸膛的脑袋毛茸茸的也沉甸甸的。“你……”尤寻无语之时也感到很愤怒，知道要来这么冷的地方，这个人早就给自己做了保暖措施，却什么也没提醒他。

　　使劲扶正肖骁，看着这颗低垂的脑袋，想到还要送他回家，尤寻不由扶额，并下定决心再也不跟他出来了。

　　“喂，醒醒，跟我说你家在哪。”尤寻摇摇肖骁。

　　“……”
　　“喂，醒醒！”

　　就在尤寻束手无策，想着要不就把他丢在这算了的时候，书包里传来了手机铃声。是肖骁妈妈打来的。在问到家庭住址后，尤寻便先收拾了垃圾。卷了桌布，然后架起肖骁，拖着他往街道走去。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肖骁歪在尤寻的肩膀上，嘟囔着：“我，我不要回去！你家里肯定父母都期盼着你回去吧，可，我的家里等我的人只有佣人阿姨了。”

　　“我也没有。”还没等尤寻说完，肖骁又失去了意识。

　　出租车穿过大街小巷，路过排排平房和老式居民小区，最终驶向高档别墅小区。

　　尤寻从没见过那样厚重而繁复的大门，拿着肖妈妈给的车费，他坐在来时的出租车上，然后不断回想着开门时贵妇人打扮的肖妈妈投向他的异样眼神，像是怕被病菌感染似的翘着兰花指扔给尤寻车钱，便立马一言不发地关上了房门。

　　虽然越想越不舒服，但当出租车窗外的景色熟悉起来后，尤寻慢慢松下了紧皱的眉毛。出租车路过一排满是美容美发店的街道时，那红红绿绿的招牌和LED灯撩乱了人的眼睛。尤寻探出头，等车开出去好远后还在仔细寻找着某个招牌下某个店面里忙碌着的那个身影。

　　到家时已是月华铺地，尤寻掏出钥匙，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打开灯，还来不及为自己下一碗面条，便先收拾了卫生。然后下厨，盛出两碗卧着荷包蛋的清汤面。一碗摆在自己面前，另一碗摆在茶几对面，盘腿坐下来，就着老干妈吃完了自己的，便掏出书本和笔，学到失去意识。然而第二天早上他总会在床上醒来，然后是衣架上熨好的校服以及茶几上的便当。虽然想见那个人，但他却不想看到她看向他时眼里的愧疚。

　　这样也好吧，尤寻总在想，等我上了这里最好的大学，我们就再也不用过这样的生活，我们的时间或许能有更多重合。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平静的生活等不及到那时再改变了，在遇到肖骁之后，平静的湖水下已翻涌起了股股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