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不会开花的小苗

1、旧梦?回归

　　1934年秋
　　“不要！”苏柏舟从噩梦中惊醒，坐起身，眼神还有些愣，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才缓过来缓缓躺回去，闭上了眼。
　　又梦到了，脑海中那些画面还未散去，火光、鲜血、惊叫、四散的尘埃，人们四处逃窜，却逃不过死神的镰刀……
　　又看到了她的血，那个会用温柔的声音给他唱歌的女人，她的怀里那么暖，却再也会不去了。一刀，一切面目全非，似乎所有的幸福、快乐都消失在溅落的红色之间，悲伤蔓延像瘟疫，无药可医。那些人就这么带走了一条生命，手起刀落，是啊，对于他们而言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无关紧要，可是对于他来说就是唯一呀！
　　从今以后，只剩他独身一人了……
　　有什么东西在脸上划过，是汗吧，不是泪，他告诉过自己不要再流泪了，他不喜欢那个软弱的自己，面对一切无能为力。这么多年了还是忘不了她的离去，忘不了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四少爷，您醒了。”门打开了，一个头上梳着两个小包子的头探了进来，“夫人让奴婢来服侍您，奴婢春桃”是一个清秀可爱的小丫头，一身粉红色，衬的圆圆的小脸也红扑扑的，她进来，福了福身说道。瞧这是个十分活泼的小姑娘，眼神里都透着灵动。
　　“您要起身吗？”她立在门边，并没有进来，“您刚回来，老爷允了您多歇会儿，派人捎话说不必请安了。”“别奴婢奴婢的了，都民国了，就用我就行。”在外面呆的久了，乍听到这些到是十分别扭。“奴婢不敢，若夫人知道了，奴婢会被赶出去的，奴婢一家还要靠这点月钱过活……”她“扑通”跪下，就差磕头请罪了。“算了，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又一个被封建荼毒至深的人，太久没回这里了，倒是忘了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起来吧，瞧着是个活泼性子，我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别拘着了。”“谢少爷。”
　　“少爷要起身吗？”
　　“起吧，这天都亮了，也不想再睡了。”
　　“那奴婢给你您打水去。”她转身就跑了出去。
　　这么多年独自住在外面，什么不是自己打理，柏舟很快的收拾好自己，扣好每一粒扣子，别上袖口，镜中划过一道金属光泽，看着铜镜中模糊的身影，挺拔却单薄，这么多年倒是没怎么变。
　　“少爷，您这都收拾好了！”春桃端着盆回来了，看到穿戴整齐的柏舟，眼神中透着惊讶。“怎么，很惊讶，以为我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马上有明白过来“奴婢不敢。”“无妨，有什么就直说，我又不会怪你。”去了几年英国柏舟也绅士了不少。春桃的脸有一些红，低头在盆里涮着手巾。
　　“春桃原先叫什么，一直叫春桃吗？”
　　“奴婢原来的名字不好听，是夫人改的，我们是四个人一起进的苏府宅，我叫春桃，还有夏荷，秋菊，冬梅。”
　　“不想改回原来的名字吗？一个人出身是的名字往往寄托着父母对你的期望，比什么后来别人改的名字可有意义的多。”
　　“奴婢原先在家里是老大，就单名一个孟字，家里姓云，云孟。”
　　“倒是很好听的名字，可有小字。”这家是有文化的，怎么让家中的孩子出来为奴为婢呢？是因为是庶出，也不应该啊。（注：嫡出为伯，庶出为孟）
　　“奴婢家不过农户，只有弟弟识几个字，哪里有什么小字啊。如今连名都没人唤了，要小字又有什么用，名字什么的，左右不过是让人喊的，知道喊我就行了。”春桃嘴上这么说，手下的动作却渐渐慢了下来，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那以后我便唤你云孟吧，这比春桃好听。”柏舟接过手巾，说道。
　　“恩。”云孟小声的应了一下，端着盆匆匆离开了。
　　柏舟一个人坐在书房的榻上 ，小声地自言自语，“柏舟，柏舟，一生飘零如舟，这是在咒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