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的饮马河》苏俊杰

142、第 142 章

　　第 1 4 2 章

　　这一顿饭吃了很长时间，吃的好热闹，又唠了好多嗑，一晃儿到了晚上八点多钟，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哎呀，我该走啦！”牛老四还要走回饮马屯，连忙下地穿鞋，穿外衣。
　　“干嘛这么着急呀，部队又要紧急集合了？”胡珊瑚不解地问。
　　“你四哥要回饮马屯，连夜就走，回去晚了，怕大嫂子掂记。”胡珊娜告诉胡珊瑚。
　　“我还要回县人委大院，买的东西还放在我办公室里呢。”牛老四说。
　　“四哥，我也跟你进县人委大门，我看田大爷还敢不敢拦我？”胡珊瑚也跟着下了地。
　　胡珊瑚兴奋地跟着牛老四下了炕，姐姐和姐夫也拦不住胡珊瑚，牛老四也愿意小妹跟他一起出去走一走，于是，小妹蹦跳着跟在牛老四后面，两个人走出了牛老二家的小院。
　　八月十四的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好大好园，夜晚微风轻轻佛动，清新的空气让人感觉凉爽舒适。月亮悬挂在大海上，海水在月光的照映下波光粼粼，月亮悬挂在葫芦庵的松林之上，寂静的葫芦庵黝黑一片。牛老四和胡珊瑚从二哥家里出来，走上了那条沙石小路，这条小路离县城有五里地，牛老四和胡珊瑚在斜射的月光下，在沙石小路的柳树影子下并肩行走，他们走得很慢，天空中的明月照在两个人身上，伴随着中秋夜色和轻轻的晚风。
　　胡珊瑚要听四哥讲当兵打仗的故事，今天的四哥就给小妹讲打仗的故事，小妹爱听什么故事，四哥就讲什么故事，四哥讲了一个又一个，小妹听了一遍又一遍。这一路上，牛老四认真地讲述着，他回忆起无数个战斗往事，他回忆战斗过的白山黑水。牛老四叙述自己在革命队伍中的经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浴血征战的岁月。
　　小妹听着，走着，走着，听着，四哥讲的每一个故事都打动她的心，听四哥讲战斗的故事就象跟四哥在一起一样，仿佛四哥参加过的每一次战斗，她都站在四哥的身旁。一直走过了铁路道口，到了有路灯的地方，牛老四不讲了，两个人身体靠在一起走着。
　　“四哥，那天你到公园去干啥？”胡珊瑚转移了话题，提起在公园两个人相遇的事。
　　“那天，我到公园去看看，我听你说过：‘中央马路走到头，一个公园四只猴。’”
　　“那天，我也到公园去看看，听说公园有变化，又开始往里进动物了，看来你这个县长还是听群众意见的，”胡珊瑚表扬牛县长。
　　“我敢不听你这个群众的意见吗？”
　　“四哥，我也跟你一起进去，看田大爷还敢不敢拦我。”不知不觉之中，他们俩来到了县人委的大门口。
　　“走吧，咱们俩一起进去，田大爷以后总也不拦你了。”胡珊瑚挺起胸昂起头走到收发室窗前，喊田大爷。不巧的很，田大爷今天休息，出来的是李大爷。牛老四笑了，胡珊瑚也笑了。
　　“李大爷，今天晚上县里领导谁值班？”牛县长问。
　　“马书记值班，每逢节假日都是马书记值班。”李大爷回答。
　　“李大爷，不用开大门了，我要把我的小妹送回去。”牛老四说。
　　牛老四不能进县人委大门，他不能让小妹一个人走回家，何况，还有五里地没有路灯的沙石路。
　　牛老四和胡珊瑚离开了县人委的大门口，又朝相反的方向又往回走，还是走过了铁路道口，还是那条没有路灯的沙石路，走到二哥家的门口，牛老四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二哥两个屋的电灯都亮着，看来二哥和二嫂子都在等小妹。牛老四伸手要敲门，胡珊瑚拦住了牛老四，她不让他敲门。接着，胡珊瑚又把牛老四的身体扭转过来，把牛老四推着往回走，在胡珊瑚推力下，牛老四转身的一瞬间，他明白了，小妹还要和自己往回走，或者说还要把自己送回去。牛老四愿意跟小妹一起走，牛老四顺从了小妹的推力，两个人又开始了往县城的方向走。
　　这一次，他们两个人走得很慢很慢，小妹悄悄地挎起四哥的胳膊，到了中央马路人行道上，胡珊瑚躲在路灯的黑影里，让牛老四走在外面，人行道上有大柳树，大柳树的叶子挡住了路灯大部分灯影，胡珊瑚走在牛老四的里面，她的头贴在牛老四的肩头上，她的双手又紧紧地拉住了牛老四的胳膊。到了县人委的门口，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转身，顺着原来的路往回走，胡珊瑚换了一个位置，胡珊瑚又走到里面，走在路灯的黑影里，她的头贴在牛老四的肩头上，她的双手又紧紧地拉住了牛老四的胳膊。
　　再回到牛老二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只有二哥书房里还亮着灯。两个人到了二哥的家门口，两个人同时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两个人对视一眼，接着，两个人又同时转身往回走。胡珊瑚开始第三次送牛老四，这时候的胡珊瑚不是推着牛老四往前走，而是拉着四哥，让他慢慢走，她很怕走的太快了，她觉得路途太短，她没送够四哥。
　　牛老四依顺着她，他们两个人就这样慢慢地走着，静静地走着，两个人没有言语，只有轻轻而又缓慢的脚步，此时的马路上很少有行人，即使有人匆匆走过，那是下火车回家的人。牛老四和胡珊瑚是走在马路上最慢的两个人，他们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他们彼此都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心跳。
　　已经是后半夜了，牛老四不能再叫李大爷开门，胡珊珊也不能叫姐夫开门，两个人在县城里游荡，已经走了三个来回了，那是三十多里地，再走就是四十多里地了。胡珊瑚走不动了，牛老四也走不动了，胡珊瑚不再挎牛老四的胳膊了。他们俩终于走到了牛老二家的门口，牛老四伸手想敲门。突然，二哥书房里的电灯也灭了，二哥也睡觉了。
　　“不能敲门了。”牛老四看着小妹，用眼睛在说话。
　　“接着走吧，走到天亮。”胡珊瑚也用眼睛回答四哥。
　　这一次，牛老四和胡珊瑚转过身来，胡珊瑚没有往县城的方向推四哥，而是朝着大海的方向推四哥。牛老四明白了，他们俩要到大海边去，牛老四顺着小妹的推力往海边走。
　　两个人到了海边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们俩在海边沙滩上走了一趟以后，发现葫芦庵的大门已经打开了，牛老四和小妹刚到葫芦庵的门口，从里面出来两个尼姑，静玉和静闲打扫庭院。
　　“阿弥陀佛！小胡老师早！”尼姑静玉向胡珊瑚问候。
　　“小妹起得早啊！”尼姑静闲也向胡珊瑚问候。
　　“静玉姐姐早！静闲姐姐早！”胡珊瑚管两个尼姑叫姐姐，
　　“二位师傅也起得早！”牛老四说。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同志就是牛县长？我们在义务劳动的时候见过牛县长。”两个尼姑都认出了牛县长。
　　“二位姐姐，牛县长是我四哥！”胡珊瑚看见尼姑认识牛县长，她开始炫耀。
　　“你四哥？”两个尼姑很诧异，两个尼姑跟牛校长一家人很熟，没听说过牛县长是胡珊瑚的四哥。
　　“嘻嘻，你们不知道吧，他是我姐夫的亲弟弟，我姐夫是饮马屯的牛老二，牛县长是饮马屯的牛老四，他们是亲哥俩，所以，我叫他四哥！”胡珊瑚非常骄傲。
　　“原来牛县长是牛校长的亲弟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两个尼姑立刻直立身体，一只手扶着笤扫把，另一只手单手合十。
　　“走吧，我要回饮马屯了。”牛老四跟尼姑告别，也是跟小妹告别。他觉得应该走了，天越来越亮了，到饮马屯还有二十里地。
　　“四哥，我也跟你去饮马屯。”胡珊瑚说。
　　“你还走动了吗？到饮马还要走二十里地哪！”牛老四问。
　　“我走动了，我走不动你背我。”胡珊瑚答。
　　“阿弥陀佛！”两个尼姑站在一旁悄悄地笑了。
　　“你可饶了我吧，我这一宿也累坏了，我到县里去，跟马书记打个招呼，我把吉普车开回来，咱们坐吉普车回饮马屯。”
　　“坐汽车回饮马屯？”胡珊瑚又兴奋了
　　“小妹，牛县长会开汽车？”尼姑问。
　　“我四哥啥都会开。”胡珊瑚又开始炫耀。
　　“看来，牛县长真的会开飞机了。”尼姑似乎认证了牛县长从天上回来的传说。
　　天亮了，牛老四和胡珊瑚快速来到了县里，李大爷已经打开了大门，正在打扫卫生。牛老四请示了值班的马书记，把吉普车开了出来，胡珊瑚高兴地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牛老四把吉普车开过了铁路道口，开过了沙石路，开到了二哥的家门口停下来。小院的大门已经敞开了，看来，二哥二嫂子早就起来恭候二位了。
　　“嘀嘀——”牛老四把吉普车停在门口，轻轻地按了两下喇叭，下了吉普车，胡珊瑚也跟着下了车。
　　“爸爸、妈妈、四叔开汽车回来啦！”听到了汽车的喇叭声宝玉和黛玉最先跑出来，看见了吉普车，冲着屋子里喊。接着，牛老二和胡珊娜也出来了。
　　“小妹，你昨晚上把四哥送到哪去了？哪能送一宿呢？”姐姐见了妹妹马上质问。
　　“咯咯咯……”胡珊瑚不回答姐姐的问话，不停地笑，一边笑一边瞅着牛老四。牛老四也瞅着胡珊瑚抿着嘴笑。
　　“老四，昨天晚上，她把你送到哪去了？”二嫂子又问牛老四。
　　“二嫂子，你可别问我，还是问你妹妹吧。”牛老四把话又推给了胡珊瑚。
　　“我先把四哥送到县人委的大门口，我就回来了。”胡珊瑚板不住，先说了。
　　“我怕珊瑚一个人回去害怕，又把她送到咱家的大门口。”牛老四接着说。
　　“我怕牛县长一个人孤单，我又陪他回到县人委的大门口。”胡珊瑚接着说。
　　“这时候都半夜了，我更不能让珊瑚一个人回来了，我又给她送到了咱家的大门口。”牛老四又接着说。
　　“到后半夜了，我更……”
　　“别说了，你们俩谁也不用说了，你们俩是你送她，她又送你，互相送，送了一宿，对不对？”胡珊瑚还要接着往下说，姐姐把话给拦住了。
　　“对！”两个人同时回答。两个活宝把二哥二嫂子都逗乐了。
　　牛老二两口子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睡好觉，都以为胡珊瑚半夜能回来，准备给她开门。半夜里，牛老二总以为有敲门的声音，一晚上起来好几次，小妹却一直没有回来。
　　“老四，你咋把吉普车开回来了？”牛老二问。
　　“我请示了马书记，，今天咱坐吉普车去饮马屯。”牛老四说。
　　“真好，坐吉普车去，借牛县长的光了。”牛老二也开个玩笑。
　　“姐夫，你说错了，不是借牛县长的光，是借我的光。昨天晚上我送牛县长一宿，我今天也要去饮马屯，我还能走得动吗？我让牛老县长背我，他不背我，他为了不背我，才把吉普车开来了，是不是借我的光？”胡珊瑚更正姐夫的话。
　　“好，好，不是借老四的光，是借小妹的光，全家都借小妹的光，你送老四一宿有功劳！”牛老二夸奖胡珊瑚。
　　“小妹，你也跟着去饮马屯？”姐姐疑惑地问妹妹。
　　“我也跟四哥去饮马屯！”妹妹肯定地回答。
　　去年过中秋节的时候，牛老二两口子让胡珊瑚到去饮马屯过节，胡珊瑚没有去，她说没意思，谁也不认识。
　　“你去年没去，今年咋又想去啦？”姐姐问妹妹。
　　“有四哥呀，四哥跟我玩呀！”胡珊瑚歪着头回答。
　　“好啊，你去饮马屯，大嫂子一定欢迎你！”牛老二也很高兴。
　　“好啦，今天借小姨的光，坐吉普车去饮马屯啦！，”宝玉和黛玉欢呼着上了吉普车！
　　吉普车开出了牛老二的家，驶过了沙石路，驶过铁路道口，驶过了县人委的大门口，驶过饮马河大桥，出了县城一直驶向饮马屯。胡珊瑚仍然坐在牛老四的旁边，牛老二和牛二嫂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后排，宝玉和黛玉第一次坐汽车非常兴奋。
　　“四叔，我也要学开汽车！”宝玉说。
　　“宝玉，等你长大了，四叔教你开汽车。”
　　“四叔，我长大了要学开飞机！”黛玉的口气比宝玉还大。
　　“黛玉，现在咱们国家正在招女飞行员，等你长大了，四叔送你去当女飞行员！”
　　一家人坐在汽车上，一路欢声笑语，二十里地的路程半小时就到了。汽车一直开进了饮马屯老牛家开着大门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