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S.少年，我是声控》涯何

4、C2

　　虽然是签了新公司，但是原本的回归计划是不可能推迟的，江郝有自己的团队，受的影响不大。

　　团队运行正常，江郝的歌写完之后倒也没什么好忙的，过程中接到了允礼的电话也就随口聊了起来。

　　“允礼。”工作室的门大喇喇地敞开着，江郝转了转手里的中性笔，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话，目光不时飘过大门，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允礼的话。

　　“姐，我大学考到首尔这里你知道吧。”允礼虽然说着疑问句，但是她说话向来是陈述的语气，多的都是笃定的态度。

　　两年前笑嘻嘻地打趣调侃她的活泼少女到底还是走远了，江郝有几分感慨，应付道：“嗯……你跟我差不多大。”

　　江郝不知道怎么的却又扯到了年龄上，忽然想起郑号锡也就大她两个月而已。

　　“那出来玩？”允礼平静地发出邀请，语气起伏不大。江郝有些心不在焉的同时离奇地又想起了郑号锡原本安静少话的性子。

　　“嗯……白天？”江郝虽然应了一句，却没多少出去玩的心思，“……我不太想裹得跟一个球一样。”江郝心里到底是拒绝的，话说出来却又显得十分不坦率，似乎不想直截了当地把话说死，留有一定余地。

　　“那晚上？”允礼又提出建议。

　　“嗯……如果你不害怕那我也不反对，”江郝抿了抿嘴，目光再次瞥向敞开的门，转过眼之后也用余光瞟着门外的走廊，吞吞吐吐地回应着允礼的邀请，“去哪里比较好，晚上我准备就呆在公司。”

　　“不然还是下午出来吧？”

　　“……还是傍晚那会儿吧，去公园散散步也行。”江郝动了动手腕，看到时间之后还是有些失望地收回了目光。甚至她都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算了……你现在有时间吗？”

　　“现在……走吧。”江郝甚至知道允礼多半歪了一下头，然后无奈地牵起嘴角。除开玩心大起调侃她的时候，允礼多是这样的形象。

　　江郝站起身，从包里摸索出口罩和帽子戴好，轻车熟路地摸到了电梯处，按下楼层就离开了公司。走之前甚至锁上了工作室的门，虽然自己身为前辈多半没人敢冒犯。

　　*

　　沿着一排路灯可以找到那个偏僻的小公园，初春微冷的风夹杂着湖水的腥味一起迎接了两个不请自来的人。这片湖实在偏僻得可以，当初江郝也是刚到首尔时迷路才到了这个清净的地方。江郝恍惚地想起自己似乎和郑号锡提过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你怎么找到的？”允礼手插在兜里，走路微微扬着下巴，“你以前可不怎么喜欢这种冷冰冰的地方。”

　　“有吗？还好吧，迷路的时候找到的。”如果不是这片湖碧绿清净，江郝也不至于出道两年还对这里念念不忘。江郝回答了允礼一句，接着说：“你变了不少。”

　　“不至于，”江郝原以为允礼会歪头的，可她没有，反而平缓又目不斜视地和她说话，“你倒是变了不少……你以前虽然说不上热情，也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冷淡。”

　　“允礼以往也不会这样平静得和水面一样的，”江郝也没有转过视线，漫不经心地瞥过湖边驻足的小鸟，又转回目光看着凹凸不平的路面，“嗯……一些习惯也被改掉了。”

　　“……你以前出去玩都是往美食街钻，现在倒往这些又偏又冷的地方来了，”允礼面不改色，两个人交谈起来却又不像是未满20的人，“我以前倒还喜欢这些地方，只不过人长大了……也对这些地方有些逃避。太过冷清，容易让我想到现在的物是人非。”

　　说着她有些伤感。江郝叹了口气，回答说：“人是会变的……谁都一样。我也不是刚成为练习生的人了，而是出道两年，还无缘无故被后辈波及的前辈。现在的年轻人都一个年纪，怎么差别这么大……”

　　江郝一说却有些停不下来，甚至越说越气。

　　“队长稳重可靠，那个闯祸的整天不得安生，才出道几天就敢公开恋情还和粉丝叫板。……谁有这个底气呢？就算是大前辈……将来公布恋情也少不了挨个鞠躬道歉。”江郝深吸一口气，对后辈的恨铁不成钢似乎又漫上心头。她平复下来心情，也把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地继续往前走。

　　“……从小到大，还是第二回碰见你情绪失控。是因为舞蹈练习室被卖了？”允礼停顿了一下，回忆起来什么，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在笑。

　　“也只有一点而已，更多的还是冒火那个后辈不成器。”江郝皱着眉回答。

　　之后谁也没有先开口，各有各的想法，围着不大的湖转了好几圈，直到肚子有些饥饿的感觉江郝才犹豫着准备告别。

　　走之前允礼叫住了她，歪着头问：“你还喜欢他吗？能让你动心的人可不多，错过了这个，小心孤独终老。”

　　江郝看见允礼歪头的动作心里一动，愣在原地，小心地收敛了诧异的神情以维持脸上原本的冷淡平静，半天也没开口回答这个问题。

　　允礼也不纠结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耸了耸肩膀，摆手离开。走之前也就说了一句话：“如果不是，就断干净一点吧。”

　　直到一排晚灯忽得亮起，把湖边照得和白天一样亮堂，江郝才发觉时间过得未免有些快了。她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回公司。

　　路上静悄悄的，虽然天还没有黑得和天鹅绒一样浓，但是也让行人觉得寂寞。

　　路过公园外的长椅时看见郑号锡低头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江郝一向对别人的性格都摸得很透，瞥了一眼就知道多半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即使心里再如何对自己说，像允礼说的那样断就断干净吧，别管了，脚也还是不听使唤地走到他面前停下了。你真没出息，江郝想。

　　“……你不练习呆在这儿干什么？”准确地说这是江郝和郑号锡重逢以来第一次正式的碰面，以往的相遇没有这样的环境也不只有他们两个人。

　　郑号锡错愕地抬头，抿了抿嘴，别过眼什么都没说。江郝猜想他此刻的眼里必然有几分尴尬，到底是因为他们身份的变动才有了这些多余的情绪。

　　“……你朋友呢？”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江郝一下子找不到话来继续话题，沉默几分钟后将就着坐在了长椅的另一边。她裹紧了外套，检查起口罩和帽子，确认没问题之后坦然地把背靠在椅背上。

　　江郝从来都不是什么话多的人，也不能说是能言善道，此时此刻找不到话题开口却也让她有些不适应。以往都是郑号锡开口……她也从没想过哪天他要是难过了她该如何安慰。所以她一句话也没说，既是不知道怎么说，也是说不出口。

　　她自找的，她想着。手放在兜里也忍不住攥紧了衣服的布料，余光悄悄地观察着郑号锡的神色。他低着头，手抓着衣服，却也没朝江郝这边看一眼。

　　终于还是抵不过自己想问的心，江郝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有种喉咙堵住了的苦涩：“你……这两年怎么样？”

　　郑号锡半天不肯抬头，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还……不错。”

　　说完还假装轻松地笑了一下……怎么可能轻易地就放下，以前郑号锡以为就算他仍然喜欢江郝也不会失态。但现在他除了这一次问话可以逞强，假装自己过得很好以外……生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下一次更不知道用什么面目来见面。

　　“啊——我也还好。”江郝停一会儿又接着说，抿了抿嘴似乎也说不下去。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长椅另一端的郑号锡，他低着头看不清半点神情。

　　江郝扭过头看着正前方已经渐渐黑下来的天空，感受到弥漫开的冷空气不留情地钻进裤腿。

　　这个时间正常的练习生都会加练，更不要说郑号锡宿舍那几个勤奋的小鬼。

　　江郝想着又看向另一边的郑号锡，斟酌几秒后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虽然江郝此时此刻已经没什么立场再去过问郑号锡自己的事情，但是……江郝还是问了，问得直截了当，半点委婉的心思都没有。

　　其实以江郝的了解来看，郑号锡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的困难告诉别人的人，他通常会选择自己抗过来。

　　“……方PD找我谈了。”郑号锡过了几分钟才回答了江郝。

　　虽然夜晚让光线昏暗下来，但借着不远处的路灯和较近的距离，江郝还是发现郑号锡的眼眶红了。

　　新人出道的计划，江郝也听方时赫提过，方时赫当时哽了一阵子，问她能不能帮衬一下。虽然一个女明星不好明面上过于帮忙，但是同公司帮忙宣传，团队上忙不过来时帮一下还是能的。

　　所以江郝还是知道一些内情。

　　“所以方PD怎么说？”江郝等了一会儿，问。

　　“我打算回光州了。”郑号锡没有回答江郝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看似无厘头的话，并且勾起嘴角牵强地笑了起来，“这次是真的死心了吧。”

　　江郝愣了一下，想起曾经和她争夺出道机会的一个同龄女孩在失败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好。

　　“你也觉得我很失败吧，坚持了那么久，终于还是坚持不下去了。”郑号锡看起来有几分释然，眼眶里却蓄起了泪水，眼睛一片温热似乎有一团雾气，手虽然放进了衣服兜里，却还是能看出来绷紧的样子。

　　“你可以出道，我说的。”江郝转过头看着他，“所以别哭了，他们需要你。”

　　她自认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嘴也笨，从小到大因为优越外貌被别人捧在手心，就连郑号锡对她也是偏爱关照，但是她第一次想要关心别人却是在这样仓促的环境下，笨拙地说着承诺的话。即使她知道没什么大作用，也还是这么向他承诺了。

　　对上郑号锡错愕的目光时，江郝也没多想，继续说：“你对舞蹈坚持了那么多年，难道这么放弃就甘心了？郑号锡，放弃的话，对不起阿姨这么几年的付出。”

　　郑号锡本来还强忍的眼泪就在他眨眼的时候忽然掉了下来，他别过脸不想让江郝看见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却还是哽咽地差点哭出声。

　　母亲果然是他的死穴啊，江郝想。“所以跟我回去吧，放弃什么的，是懦夫的行为。”江郝站起身，学着以前郑号锡拉她的样子，别扭地拉过郑号锡的手腕一把把他从长椅拉了起来，不着痕迹地看了几眼之后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句“瘦了”。

　　“不会放弃的，”郑号锡空下来的手扬起，擦掉了眼里的眼泪，颤抖的尾音连带着浓重的鼻音从喉咙挤了出来，声音脆弱却又不失坚定，“要成为妈妈的依靠。”

　　“嗯。”江郝松开了手，手指不自觉地缩了一下，心里隐隐有些遗憾。“走吧，”江郝转身，侧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郑号锡，“……回去练习。”

　　郑号锡跟了上来。

　　他们没有再说话，江郝把衣服兜里里未开封的湿纸巾递了过去，又飞快地转回头，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着。

　　隐约间她好像听见了郑号锡颤抖的声线发出的压低笑声。

　　听错了吧，明明刚刚还在哭，江郝揉了揉自己的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