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春去》千墨凝香

14、面圣

　　三天后，太监总管黄兴亲自为李夫人送来了御赐的诰命服。李夫人又依照张夫人所言去京城里最大的金盛银楼定制了一套头面，单等下个月十五进宫谢恩。

　　进宫的前一天，夫人和翠儿正在院子里散步聊天，昌隆裁缝店和金盛银楼同时派人将做好的衣服和头饰送进了李府。
　　“走，回房间换上让我看看怎么样！”
　　等到翠儿换上新衣一出来，李夫人的眼睛立马直了。
　　一袭云花缎纹织锦长裙，宽袖折枝穿花宝缎上衣，云鬓高耸，环佩叮当，行动时身段如纤纤弱柳，当真是一位仪态万方的美人！
　　“妹妹！”
　　李夫人惊喜地喊道，热辣辣的眼神让翠儿红了脸。
　　“姐姐，怎么样？好看不？”
　　“太好看了！”
　　李夫人十分满意昌隆裁缝店的手艺。她仔细打量了一下翠儿，感觉她脖子里再戴上一个珠串方十全十美。
　　“惠儿，去把我的那串珊瑚珠拿来给妹妹戴上！”
　　翠儿一听连忙摆手。“姐姐，不用了，不用了！”
　　丫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跑到母亲的妆奁里拿出那枚九眼天珠递给了翠儿：“娘亲，你带上这个吧！”
　　翠儿连忙问道：“丫丫，这枚天珠我给了你回儿哥哥了，你怎么把它给拿回来了？”
　　丫丫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拿回来的，是回儿哥哥送回来的！”
　　李夫人接过丫丫手里的天珠看了看，见它正配翠儿的衣服颜色。
　　“还真行！明天进宫就戴这个吧！”
　　一大早，后宫的妃嫔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身着烟纱罗裙，戴龙凤金钗，宝相庄严地坐在后座上，接受妃子们的拜谒。
　　突然，吴贵妃的侍女彩云着襦裙披帛急匆匆走来向皇后跪报：“启禀皇后娘娘，吴贵妃因为身子不适不能前来参拜，还请娘娘赎罪！”
　　皇后扬起和蔼的眼神问道：“请太医看过了吗？”
　　彩云连忙回答：“看过了！”
　　“那就好。回去好生伺候你家主子！”
　　“奴婢尊命！”彩云行了礼低头退出。
　　言贵妃微笑着问道：“皇后娘娘，吴姐姐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说病就病了？”
　　皇后笑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言贵妃身旁坐着云淑媛。她自进宫以来就八面玲珑，从不与任何人交恶。
　　“皇后娘娘，贵妃姐姐，要不我们过去瞧瞧吴贵妃，尽一尽我们姐妹之间的情分？”
　　皇后微笑着允准：“自家姐妹，理应多多关照！”
　　于是，皇后起身带着众位妃嫔去延福宫探病。
　　吴贵妃刚端起药碗，便传来一声唱呼：“皇后娘娘驾到！”
　　吴贵妃一脸病容，愣了一下，放下药碗起身相迎。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连忙走过去搀起她：“闻听妹妹身体不适，我带领众姐妹前来探望于你。”
　　皇后说着，两眼早就瞅见了塌上的药碗，关切地问道：“妹妹那里不舒服了？太医怎么说？”
　　“也没什么大事，近几天略感身子懒惰些，便请了太医过来瞧一瞧。”
　　皇后见吴贵妃有意隐瞒，便不再追问。
　　“妹妹喝了药好生养着吧，我等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这些补品请收下，以后如果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一挥手，随身宫女将几盒子补品转交给延福宫的宫人。
　　走出延福宫，皇后便让各宫嫔妃自行散去，自己回慈元殿等候状元郎李然的母亲入宫觐见。
　　皇帝下朝后在偏殿歇息了片刻，李夫人母子三人和张忠年夫妇在黄公公的指引下来到偏殿。
　　“叩见皇上！”
　　皇上一抬手，“都平身吧！”
　　众人起身后，李夫人上前一步复又跪下：“李氏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自从知道李府两个儿子同时金榜题名，皇上就想见一见这位与众不同的夫人了。
　　只见她身着暗红色百蝶穿花诰命服，珠翠缠头，云鬓高耸，气质优雅，当真一副富贵像。
　　皇上看了夫人一眼觉得有点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翠儿站在殿门外大气不敢出一下，竖起耳朵倾听。
　　“民妇万分感激皇上的恩德！唯有日日虔诚祈求我朝国泰民安、国运昌隆！”
　　李夫人的话听在皇上的耳朵里十分地舒服。“李夫人教子有方，朕甚感欣慰！”

　　一见李夫人他们出来了，翠儿连忙迎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担心地叫了一声：“姐姐。”
　　李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不用紧张，没事！”
　　接着，张夫人和李夫人又去慈元殿觐见皇后娘娘，李然兄弟则跟随张忠年去宫门外等候。
　　一路上，两位夫人目不斜视地款款行走，翠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朝拜了皇后，她们便被掌宫太监胡子星客客气气地送了出来。
　　走到假山附近，翠儿见四周没人，忍不住开口道：“皇后娘娘真好看！”
　　李夫人“嗯”了一声。
　　“只可惜，至今没有生养！”
　　“翠儿！”李夫人连忙开口制止。翠儿意思到自己犯了错，立即捂住了嘴巴。
　　刚转过假山，迎面碰上了一队人马，华盖之下，头戴金冠身着龙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那里看着她们。
　　李夫人和翠儿大吃一惊，连忙上前跪地请安。
　　“不知皇上驾临惊扰了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翠儿心里慌得很。她刚才说的话不知道被皇上听到没有。她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明知道宫规森严，还管不住自己的嘴，若是惹出了祸端，连累了李府，自己万死都不能恕其罪！翠儿把心一横：如果皇上怪罪的话，就让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好了！
　　“无妨，平身吧！”
　　皇上经过翠儿的身边时瞄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没有看清她的容貌，只看见了她胸前佩戴的那枚九眼天珠。皇上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你是何人？”
　　翠儿连忙施礼回答：“奴婢翠儿，是李夫人的贴身丫鬟！”
　　皇上看着她胸前的那枚天珠，想起了李回说的话：“这枚天珠是我岳母家祖传的！”
　　“你抬起头来！”
　　李夫人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翠儿只当刚才说的话被皇上听到了，心想，无论如何，也不能给李府招祸。于是，她便咬着牙抬起了头直视着皇上。
　　皇上一见翠儿的脸，不由得怔住了：和他日思夜想的眉眼简直一模一样！
　　“你是哪里人氏？”
　　翠儿不卑不抗地回答：“启禀皇上，我不知道自己的祖籍在哪里，只知道我的父亲姓赵。多年前我的母亲与父亲走散了，便带着我在清溪镇安了家。我的名字叫赵环翠，是我的母亲为我取的！”
　　“你的母亲？”
　　“我母亲姓胡名讳玉环！”
　　一听到“胡玉环”三个字，皇上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胡妃那精致的面容。她的相貌和眼前的这位女子是何等的相似！皇上连忙控制住自己的心神，“哦”了一声便转过身来朝前走去。
　　出了皇宫坐上回府的马车，翠儿仍旧惴惴不安。“姐姐，我是不是闯祸了？”
　　李夫人看着焦虑不安的翠儿，安抚道：“无妨，以后小心便是。”
　　一路上翠儿默默无语。她总感觉到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回府躺在床上，翠儿瞅着屋顶发愣。魏善清以为她进宫累了，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手里便出去了。
　　几天前，李夫人交给魏善清一个任务，让他想办法打听清楚当年遇难的“李夫人”和“李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这几天他都千方百计地接近在刑部干事的人。
　　昨天，他无意中遇到了在刑部做饭的厨子李三，两个人很是聊得来。今天李三不当值，他们约好了去一家小酒馆喝酒。所以，魏善清没有注意到翠儿的异常神情，急匆匆地赴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