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女故事》君君不知

2、蓝珂－出嫁（上）

　　蓝家在穆水城里，也称得上是大户人家，虽然比不上陆家和梁家，但家里有几亩田地，和经营着一些小生意，也是不愁吃穿。
　　蓝家大小姐已经十九岁了，风华正茂，前来问媒的人络绎不绝。
　　“表姐，表姐。听说陆家拜托媒婆来提亲了。”
　　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出头的小姑娘跑进了蓝珂的房间。
　　蓝珂正在房里看账本，听到声音，微微地抬了一下头。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小姑娘转着眼珠子说：“表姐，外面来了一个媒婆，听说是帮陆家大少爷来提亲的。”
　　“你又去屏风后面偷听啦？小心我爹娘知道后，打你的手心。”
　　小姑娘红着脸低下了头，嘟囔了一句：“我也是关心你嘛．．．”
　　“唉，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定律。我今年已经十九了，很多同龄的女孩都已经当娘了。”
　　“可是，总得找一个自己满意的好婆家，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就嫁了。”
　　“至于婆家的好坏，只能看命里的定数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将来绝对不会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文文总是那么单纯活泼，蓝珂打从心里羡慕她。
　　文文是蓝珂的表妹，今年刚满十五，有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她自幼父母双亡，投靠到舅舅、舅母家，也就是蓝家。主非主，仆非仆，仿佛是蓝珂的贴身丫头。
　　舅舅、舅母非常疼爱文文，让她跟着蓝珂一起读书认字。蓝珂跟着老管家学习看账的时候，文文也会在一旁认真地听。
　　正因为如此，文文对蓝家有很强烈的感激之情。

　　蓝家大厅里，一位中年妇女正手摇着大葵扇，嘴里在吹嘘着陆家大少爷是如何的好。
　　“蓝老爷，蓝夫人，这女子嫁人嘛。当然不能下嫁。你们蓝家在穆水城里，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能和你们媲美的，就只有陆家和梁家。可惜啊，梁家的正房里面，并没有男丁，只有一位正在留洋的大小姐。所以，能和你家小姐相匹配的，就只有陆家大少爷了。”
　　蓝夫人脸上虽然是挂着微笑，但她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依然令人胆颤：“话可不是这样讲的，只要男方待我家阿珂好，就算他家势一般，又有什么所谓？反正我们出得起那份嫁妆，也不愁他们没好日子过。还有，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分什么正房偏房。梁家那偏房出来的少爷，倒也挺有本事，是个让人敬佩的人才。”
　　这媒婆脸皮厚，倒也不计较蓝夫人所说的话。
　　“照蓝夫人的意思，您是看中了梁少爷？”
　　“我可没有这样讲，那梁队长的性格，和我家阿珂也不太相配。
　　媒婆不知道该做什么应答，怕得罪了蓝夫人，嘴里只能说着：“是，是，蓝夫人说得对。”
　　蓝老爷在旁边发话了：“夫人，我看这陆家也挺好的，听说这陆家大少爷是个斯文人，平时喜欢在家读书习字，甚少出门。这性子和阿珂倒也相配。”
　　媒婆马上顺着往下说：“是啊是啊，陆家大少爷的性格和蓝小姐非常般配。我们做媒的，要凭良心，肯定是仔细比对过了，才敢上门提亲。”
　　其实蓝夫人的心里已然默许了这一门亲事，只是那端着的架子不好往下收。
　　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台阶：“既然老爷已经答应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媒婆高兴地问道：“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吗？那我现在就去给陆家回信。”
　　“慢着。”蓝夫人把媒婆叫住了：“你去跟陆家的人说，我们两家都是穆水城里的大户，婚事一定要办得体面好看。嫁妆方面我是不会吝啬，希望陆家在这一方面能让我满意。”
　　媒婆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那是当然，以陆蓝两家的门面。就算蓝夫人不说，陆家也不敢怠慢的。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先告辞了。”
　　“春兰，送客。”
　　待媒婆出去以后，蓝老爷马上问道：“夫人，你为什么要故意装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去刁难这个媒婆？”
　　“我也是为了阿珂好，如果那么容易就把她嫁出去了，会被别人瞧不起的。一个女人，如果在婆家没有地位，以后的苦日子可就长了。”
　　“你想得太多了。”
　　“自家的女儿，当然要为她多想一点。既然婚事已经定了下来，我也要亲自去跟阿珂说一声。”
　　蓝老爷微微一笑：“说不定她已经知道了。”
　　蓝夫人明白蓝老爷话中的意思。
　　“文文这丫头是很机灵，就是话太多了些。”
　　“这样也好，有她的陪伴，阿珂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蓝夫人来到了女儿的房间里。
　　蓝珂正坐在书桌旁，写着什么东西，而文文则在一旁磨墨。
　　蓝珂看见母亲来了，连忙起身招呼。
　　文文也停下了手头上的功夫，向蓝夫人行礼：“舅母好。”
　　蓝夫人坐在了椅子上，蓝珂也跟着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蓝夫人料想着蓝珂对事情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阿珂，刚刚陆家派了媒婆来提亲。我和你爹已经答应了。”
　　蓝珂红着脸不说话。
　　蓝夫人继续说道：“我们陆蓝两家联婚，这排场和气势都不能少，所以还要花些时日去准备。你也没那么快就嫁过去，在这段日子里，你就尽情享乐一下吧。不要再这么操劳了。”
　　蓝夫人把头转向了文文：“你在这段时日，也多陪陪表姐，其它活你不要再抢着干了。待你表姐出嫁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听到舅母这句话，文文的心里慌慌的。她舍不得和表姐就此分开。
　　到了第二天，蓝家就开始忙碌起来，为蓝珂的婚事做准备。
　　媒婆已经回话了，陆家那边已经在挑日子。既然大家都那么重视这一桩婚事，所以挑日子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不过，今年内肯定是要完婚的。
　　今年内必须完婚，也就是那么几个月的事情。
　　所以结婚的用品和嫁妆，还是尽快备妥的好。
　　虽说母亲叫自己不要操劳。但是，正在准备婚事的蓝珂，也不能好好的休息。做婚服的裁缝才量完身刚走。那些做婚后少奶奶服装的裁缝就到了。为了面子的问题，陆蓝两家都各自找了自己所信任的裁缝。蓝珂只好站起来再次给裁缝量身。
　　好不容易等裁缝们都走了，首饰铺的人又来了。首饰铺的老板娘带来了多种饰品的图样，光是龙凤镯就有十几款的花样。
　　首饰店的老板娘说，这些款式都是她熬了几个通宵才想出来的。
　　蓝珂接过老板娘递来的小册子，那些饰品的图样都是大同小异，甚至有几款，蓝珂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她看得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挑选。
　　蓝珂想让文文给点意见，但今天一直都没有看到文文的身影。
　　这丫头，到底上哪儿去了？
　　蓝珂捧着那本图册，看了又看。老板娘已经有点不耐烦，但她又不好意思催促。只能坐在那里干着急。
　　为什么文文还不回来？
　　当蓝珂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老板娘一直坐在那里，自己也难免觉得尴尬。
　　“老板娘，你可以把这本图册留下来吗？等我选好了款式后，再告诉你。让你在这里白等那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
　　老板娘脸上堆满了笑容：“我在这里坐久一点倒无所谓。不过，我还是怕会打扰了蓝小姐。我这就回去，明天再过来。”
　　“有劳老板娘。”蓝珂站起来，把老板娘送到了自己的房门口，然后便吩咐下人送老板娘出去。
　　蓝珂把图册随意地放在桌子上，她打算等文文过来后，再一起商量。
　　没过多久，文文就来到了蓝珂的房间。
　　“表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陪你一起嫁到陆家去了。”
　　“什么？”蓝珂一脸的错愕。
　　“刚刚舅母已经答应了。我可以做你的陪嫁丫头。”
　　“这怎么可能？”
　　文文在蓝家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丫头，照理说，陪嫁的任务，还轮不到她的头上。她不知道用何种方法说服了蓝老爷和蓝夫人。
　　文文一脸兴奋地说道：“是真的。我刚刚求了舅母很久，她终于答应了。”
　　“你这傻丫头，留在这里继续做表小姐不好吗？”
　　“我要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本来就是你的贴身丫头。”
　　文文的这番话，让蓝珂十分感动。
　　“文文，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