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听蛙》南柯子

15、友情无价

　　我一直焦灼而又坚定地站在街道的拐角处，紧盯着那块映有“楚天风采”字样的广告标牌，因为我深信她一定会来的，一如我相信自己对别人的承诺。
　　我用眼光仔细地扫描着广告牌边每一位行色匆匆的过客，希望她的身影能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天上下着雨，她大约是不会骑自行车来了，我便特别注意起徒步的行人；她个子不高，而且总喜欢穿短裙，我又留心起这类人；但今天天气似乎比平常冷一些，她就不会换一换衣服么？为了防止万一漏掉，穿长裤的女孩也被我列为重点……
　　秒钟蜗牛一般缓缓爬过一圈又一圈，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街道两旁的门面也都陆续地关门打烊了，偶尔急驰而过的车辆在冰冷的水泥路面上划过两道长长的水柱。顷刻间又复归于沉寂。只有不夜城里蒙有厚厚帷幕的窗口透出暧昧的光。五月的凉风夹杂着细雨渗进肌肤，让人不自觉地发颤。
　　已经9:40了，她还没有来！我两腿麻木僵直，心一点点地往下沉，是她今晚恰巧有事不能来，还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还是……
　　“小姐，一起吃夜宵去。”我正胡乱猜疑着，一个醉态可掬的男人伸出一只手摇晃过来。
　　“不用。”我本能地往后一缩，用蹩足的汉话淡漠地回绝了他。
　　11:30过后，她终于没有来，我带着一肚子的失落踏上了最后一趟返回的班车。
　　次日中午，我忍不住又拨通了她的电话，她说她昨夜有事去她亲戚家了，很抱歉。
　　“那你今晚有时间吗？”我还不死心。
　　“对不起，我要到我哥那儿去。”
　　“明天呢？”
　　“我又要上夜校。”
　　“双休日也可以呀？”我怀着最后一丝希冀，带着几分乞求说。
　　“我恰巧要回家。”接着，一声“咔嚓”清晰地听筒传进我的耳鼓。
　　“……”我望着电话发愣，我们之间就这样轻轻地划上了句号？
　　一般说来，不是万不得已，我是不会随便向人求助的。由于刚刚失业，大小疾病又接二连三地缠上身，几乎花年最所有的积蓄，而一笔校对费下个星期才能拿到，才特别窘迫。本来省吃俭用也能挨过这几天，更倒霉的是连最后的几十元也“送给”小偷了，才想到向她借点钱解除燃眉之急；况且三年来我们的交情一直不错，她私下里对我还有点崇拜。可谁知……
　　我长叹一声，放下了电话。所谓三年友情者，竟然不值三十元！
　　友情无价！

　　后记：写此文，并不表示我对别人不愿伸出援手而有多么怨恨，事实上作品中的人物直到现在与我的关系依然不错，不过是对当年“一文钱逼死英雄汉”的日子作个纪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