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梦一场》默小楼

6、第6章 大惊（上）

　　又过多日，天已渐凉。
　　一日，贝勒爷既晚归，王爷福晋便将我与贝勒爷、翩然格格及穆永年招至其房中。
　　房中红烛高烧，端凝肃穆；王爷神色凝重，频频轻叹；福晋面若冰霜，冷峻无旁。我不禁暗自凄紧。
　　我们四人次第向其问安，却是心事重重。王爷屏退左右，哀声一叹。
　　“西楼，翩然，此次乃情非得已，休怪爹娘狠心矣！”
　　“阿玛，有何限事？”贝勒爷不安道。
　　王爷复一长叹，似乎不忍言语。福晋冷色而言：
　　“今日下朝之后，皇上留住你们阿玛，为你二人赐了婚。”
　　“什么！”翩然格格面色惨变。
　　“你们一定要有情人成怨偶吗？”贝勒爷冷言道。
　　“西楼，莫出此言矣！”王爷叹道，“我深知你之无奈，但此情此境，情迫无奈，就姑请你们舍小家而顾大家吧！”
　　“不！”翩然格格惨然叫道，“我绝不！”
　　“放肆！”福晋厉声呵斥，“翩然，你乃女流之辈，父母之命，便是天命，你何从抗拒？”
　　“阿玛，皇上赐婚之际，您为何不拒？”贝勒爷怒问。
　　“皇上之命，我何敢拒焉？”王爷无奈。
　　“阿玛，此际皇上尚未下指婚之召，您姑且一试，对皇上实言，皇上乃性情中人，一向至情至性，或当理解我与哥哥之心。”翩然格格曰。
　　“翩然！”福晋怒喝。
　　“王爷，福晋，请听奴婢一言！”我急道，“奴婢与贝勒爷，格格与永年，我们真心相随，有情相守，请二位莫如此绝情！”
　　“放肆！”福晋大怒，“你与西楼之事，我尚未于你降罪，如今你又如此嚣张！你仅是一卑贱婢女而已，莫仗西楼之势，为所欲为！否则，我绝不怜香惜玉！你若执意如此，我可轻易令你死无葬身之地！”
　　“额娘！”贝勒爷急曰，“您切莫出此言！含露是女子啊！她能有此等见解，此等胆识，您忍心置其于死地吗？”
　　福晋大致念西楼并非其所生，无敢多言，便将此责转向翩然格格。
　　“翩然！西楼为男子，有己之见解尚情有可原。你呢？区区女子，却如此叫嚣，竟与下人相勾当，私定终生，你之操守何在？”
　　“福晋！翩然至情至性，玉洁冰清，您出此言，将令她情何以堪？”穆永年急曰。
　　“好啊，你，穆永年！此处何有你之份而言？你若再出一言，我定令你死无葬身之地！”福晋怒不可遏。
　　“好了，夫人，孩子们情深意重，并非坏事，你言重了！或许几日之后，待他们春梦初醒，便会理智行事，顾全大局了！”王爷劝道。
　　“阿玛，春梦既发，便无可遏制！若您执意令有情人成怨偶，则我们四人将远走高飞，亡命天涯，至此际，您莫怪我们不孝！”贝勒爷凛然道。
　　我心中一紧，实言道，贝勒爷此言甚过！百善孝为先，他如此对王爷讲话，实在有伤大雅。但我了解他，他自负而执着，心意既决，便覆水难收。
　　果然，王爷微微愠怒：“西楼，你出此言，令我情何以堪？此事并非我之过，你将你之愠意发泄于我，甚伤我之心！”
　　“阿玛，我与含露生既相依，死亦相随，若您执意拆散我们，就莫怪我出言不逊！”贝勒爷曰。
　　“西楼，”福晋不敢多语，只得好言相劝，“皇上之约，孰人敢抗？既天命若此，你便尽从其意吧！”
　　“您执意拆散我与含露？”贝勒爷理智顿失，怒视福晋，“您欲令您遗失的亲生女儿再受劫难吗？”
　　“什么？”福晋略略惊慌。
　　“西楼，你此为何言？”王爷不解。
　　“西楼！”我惨叫，欲止之，奈何其情深之处，难以抑制。
　　“额娘，您记得上官阔山吗？”贝勒爷冷语，“含露即为上官阔山之女，上官含露！”
　　福晋大震，顿时脸色惨变，额汗涔涔。
　　“怎么回事？”王爷厉声道，“西楼，你此言为何意？”
　　“西楼！”福晋转回神，急曰，“你……你休胡言乱语，扣罪于我！我……我无此事！”
　　“哼，此地无银三百两！”贝勒爷冷笑。
　　“究竟为何事？”翩然格格亦蒙于鼓中，急问道。
　　“西楼！你莫出此言！”我大急，不顾一切，冲口而出。
　　“西楼，速出此言！”王爷亦大急，展露出空前的权威。
　　“额娘——亏得我还唤你一声额娘！”贝勒爷指向福晋，“阿玛，你可知，此女人于你之前，已非处女之身，她曾嫁于一书生，名曰上官阔山，生下含露。因上官阔山郁郁不得志，无富贵可言，她心生不甘，乃弃之而去，又与你结合。”
　　福晋已面如死灰，仍力争道：“老爷，你……你莫听他胡言乱语！你试想，我与你新婚之夜，是否……是否献于你处女之血？”
　　“处女之血？哈哈，甚可笑矣！”贝勒爷冷笑道，“如今此物亦可作假也！你用喷壶之状，装入似血之物，趁阿玛不备之时，将其喷于白带之上。莫不是乎？”
　　“你……你……”福晋已无语凝噎。
　　王爷面色苍白，直视着我，问：“含露，西楼之言为真乎？”
　　我怔忡片刻，一望苍白如死的福晋，复望同样苍白的贝勒爷，心中一横，实言道：
　　“是。”
　　王爷深吸一气，直视福晋，巍巍而言：“你……你为何相瞒于我此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