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笙》花阮杨

2、枯木组（芳华）

　　“姑娘，可是要到那大华山去拜师？”

　　“是啊，劳烦船家奔波一趟了。”

　　孟门山下，温存河畔，一抹明黄色的婀娜身姿，立于岸边静静等待，不多时，一艘小舟便缓缓驶来，那是一艘有些破烂的小舟，蓬草毛顶，船上设施简陋，船夫似是年已半百，发色斑白，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外衣和一条灰暗的裤子，裤腿挽到膝盖，他微笑着，道：

　　“姑娘，可是要去那大华山拜师？”

　　“是啊。”岸上的女孩“”的笑着回答：“船家，请问去大华山是不是只有您这一艘船可载？”

　　“区区破舟，称不上船。”船家笑着，道：“上来吧姑娘，见你孤身一人，我就不收你银两了，来，正好这是今天最后一趟，干完回家。”

　　“啊？不收银两？这可不行，船家，该收还是要收的，你不要看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钱还是必须收的。”

　　那女孩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在里面拿出一绽银锭，递给船夫，然后跳上船去。

　　“船家，从孟门山到大华山，要多久啊？”

　　“不久，约摸两个时辰，就到了。”

　　“啊？两个时辰呐!？”那坐在船尾女孩看着船夫，一脸惊讶。

　　船夫则笑呵呵的，道：“姑娘不用担心，我这舟虽然破，但是它耐用啊，遇到大风大浪都不怕。”

　　一个时辰过去，太阳落山，湖泊中映出一轮皎洁的圆月，船夫在小舟的前方点亮一盏油灯，用灯罩盖着，摇摇晃晃的，在这昏暗的周围，它或许是唯一的光明了。

　　许是船上唯一的光明，亦或许是女孩奇异的体香，吸引了大片的萤火虫，顿时湖面银光莹亮，姑娘面容姣好，肤色如脂，一双桃花眼轻泛波澜，无任何胭脂水粉点饰，却俊极美极，那芊芊素手轻点湖水，湖面纤纤涟漪，映出姑娘倾世容颜，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儿，才能有得如此娇嫩的肌肤。

　　“姑娘，快到了，你看前面那似是一只雄狮的山，那就是大华山。”船夫指着不远处那座最高的山，示意女孩看去。

　　“就是那座山啊，好高啊!”女孩远远望去，脸上呈现出满满的激动，她的眼睛像是一个精灵，睫毛很长，很美，此时她的眸中因月光的原因，闪闪发光，或许，这就是坠落人间的仙子吧。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姑娘坐好啊。”船夫笑呵呵的说道：“话说姑娘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不像是我们温存镇的人啊？”

　　“我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女孩笑着答道：“我没见过我爹，我是和我娘在山里长大的。”

　　“山？哪座山？”

　　“不周山。”

　　船夫听到女孩说出这座山后，眸中有一丝异样划过，但也仅仅一瞬，女孩并未察觉，船夫又问道：“那你娘呢？”

　　对于这个问题，女孩显得很迟疑，似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到女孩不知所措的模样，船夫便扯开了话题，问道：“姑娘去这大华山，可是要找那清涵君拜师？”

　　“啊，对，就是去拜师，我要拜师，然后。。。”女孩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看了看船夫，又道：“船家，还有多久啊？”

　　“到了到了，待我把舟停稳了，姑娘就可下舟了。”

　　大华山山顶，是清涵君所在的沧渊阁，那里终年白雪皑皑，温度一直低于零下，是以外人进入，若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怕是要冻得手脚僵硬，失去知觉。

　　“好冷啊。”那女孩刚到山脚冷风就已扑面而来，越往高走越是冷的厉害，她周围唯一的温暖，只有那盏船夫给她的油灯。

　　此时她真的挺后悔没有拿船夫给的披风，这大华山实在是冷，刺骨的冷，可是不能停，明天就是天惜会了，只有这一个机会，她必须抓住！

　　女孩一步不停，为了让自己暖和些，她用跑的，跑一会，走一会，终于到了半山腰，还有一半的路程要走，可她的脚已经冻僵了。

　　她很艰难的抬起腿，却无济于事，油灯要灭了，她用手挡着那微弱的火光，那原本娇嫩的纤纤玉手也已冻得通红。

　　“我。。。不能。。我必。。。须。。。”

　　“他怎么样了？”

　　“回清涵君，她这是冻得太久，血液难以循环，需要。。。”

　　“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他皱眉，看着床上那冻得僵硬的美人儿，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他语气平淡，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威严。

　　“娘。。。不要。。不要啊。。。娘。。。”

　　“好了，睡吧。”清涵君侧躺在她身边，右手搂着她，左手抚摸着她的头，安慰着。。。。。。

　　隔天——

　　大华山顶，惘生殿内，一声尖叫撕破这清晨温和的宁静。

　　“啊————”

　　“闭嘴!”

　　“你!你!你!!啊————”

　　“闭嘴!”

　　“我不!啊————”

　　“不闭是吧？”清涵君起身，抬手，将她死死压在身下，道：“闭不闭？”

　　身下的人紧紧捂着嘴，使劲点头。

　　“回答我!”

　　“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吗!？”

　　“我。。。”清涵君被她搞得头疼，而现在两人的状态也甚是微妙，她披头散发，衣领绽开，闭月羞花的面庞，一双桃花眼眼睛死死盯着他，而他呢，亦是衣衫不整，长发如瀑，且，她还被他压在身下。。。

　　清涵君起身，下床，走到镜前，整理衣衫，她则迅速坐起，裹紧被子，像是刚被“欺负”过的小媳妇。

　　“家住何方？”

　　“嗯？你问我啊？我家在不周山。”

　　听到不周山，清涵君扭头看了她一眼，又扭回，继续打理自己。过了一会儿，又问。

　　“姓甚名谁？”

　　“我姓云，单字一个晚，夜晚的晚。”她笑着，问：“那你呢，你叫什么？”

　　他不应，起身，径直向门口走去，忽的，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走向一个柜子前面 。

　　那柜子一眼便知价不菲，通体漆黑，上面的云纹印记似是天然而生，美极雅极，柜子比清涵君要高上两头，只见他缓缓打开，从里面翻出一件披风，扔给还在床上愣怔的云晚，又嘱咐了一句不许到处走动，就离开了。

　　不乱走？可能吗？我云晚是那种乖巧的人吗？

　　“对了，你若不听话到处乱走，我可不能保证你的贞洁安全。”清涵君在门外又嘱咐了一句，原本还想着你一走我就跑的云晚，瞬间安安分分裹紧小被子，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两个侍女模样的小姑娘，约摸十三四的稚嫩脸庞，皆身着一袭蓝衣，左边的拿着一件淡蓝色的襦裙，而右边的则是端着一盏茶壶。

　　“云姑娘且随我来。”左边那个拿着蓝色襦裙的开口，并示意云晚下床。

　　“啊？干啥啊，我没做坏事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别抓我。”云晚却顿时慌张起来，抱紧被子不肯下床。

　　而那侍女则是温和的解释道：“云姑娘莫怕，鸠叶只是要带云姑娘去雅间更衣洗漱，而后去揽月殿见清涵君罢了。”

　　清涵君？!是他？!云晚顿时满脸笑嘻嘻的跳下床，跟着她走去雅间。

　　“哇，你们这雅间真大啊，我就好奇你们清涵君这么一个大老爷们用这么大一个雅间，还是一个人用，是不是。。。”云晚一脸坏笑的看着身形瘦弱却清清静静的鸠叶。

　　“姑娘说笑了。”鸠叶语气轻淡，不愠不火，却也让人不敢再多言一句。

　　可云晚偏偏就是不皮断腰不停手的类型，于是继续作死道：

　　“那你说说，他一个大老爷们自己一个人，用这么大一个雅间，不是有。。。”

　　“不许胡言乱语!”

　　一句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云晚回头一看是那个端着茶壶的女孩进来了，一脸恼怒的看着她。

　　“鸠竹，你进来做甚，快出去。”

　　“我。。。”鸠竹似是有话说不出，涨红了脸狠狠瞪了云晚一眼，便端着茶壶出去了。

　　云晚看这背影若有所思的道：“这丫头年级不大，脾气还挺爆。”

　　转身又拍拍正在为自己准备更衣的鸠叶：“哎，你俩一个叫鸠叶，一个叫鸠竹，还长得这般相像，是不是孪生子啊？”

　　鸠叶笑了笑，不语。

　　云晚看她不说话，不觉心里碎碎念：果然是孪生啊，不过这孪生的性格能差这么大吗，啧啧，但是这样倒也不错，一个沉稳一个急躁，互帮互补，羡慕啊。

　　“云姑娘，麻烦抬下胳膊。”不多时，鸠叶已经将衣物以及饰品整理完毕，就等着她更衣。

　　还在碎碎念的云晚一个激灵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强制脱下外衣，只剩一件里衫。

　　“我去!？你这怎么还。。。”

　　“云姑娘莫怪，鸠叶方才叫了云姑娘许久，见姑娘一直不曾给出回应，便自作主张了。”鸠叶还是轻声细语，温文尔雅，倒是颇有一番大家小姐的风范。

　　“。。。。。。”

　　“姑娘若是不介意，鸠叶就继续帮姑娘更衣了。”

　　云晚伸手打住，道：“哎，别，我自己来，你先出去。”

　　“这。。。鸠叶就是清涵君派来照顾云姑娘的，若是现在出去怕是。。。”鸠叶虽语气为难，可脸上却丝毫没有一点动容。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在清涵君那里说你们坏话的，你出去吧，不用管我，我会穿。”云晚拿起放在檀木桌上的襦裙，盯着鸠叶。。。。。

　　“。。。好，那鸠叶退下了。”

　　“嘶。。。这沧渊阁的人都这么厉害的吗，脱人家衣服还那么振振有词，不行，以后得学学，不然太吃亏了。”

　　大华山顶，沧渊阁里，揽月殿内，星月台上，三人对立而坐，台下三百人，皆一身淡蓝，齐齐立于大殿中央，望着台上三人。

　　三人之一的清涵君目光平静的望向对面落地窗外，似是在思量着什么。。。。。。